第523章 來人啊,給高王刷幾發火箭

作者︰攜劍遠行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經常被掛在嘴邊的知易行難,其實在任何時候的任何人,都有諸如此類的感覺。不同的是很多人無法將這四個字提煉出來。

高歡口中的追擊梁軍,痛打落水狗也是如此。

這件事听起來似乎很容易,梁軍勞師遠征,孤立無援,兵無戰心,歸心似箭等等等等,無論哪個角度看都是狀態不佳。

但做起來還是頗有些棘手。

這其中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劉益守不是傻子,不是把兵器都扔地上放著讓高歡來打而不還手。

實際上,梁軍撤退的路線很有講究,至于有多磨人,作為一路尾隨打頭陣的高敖曹最有發言權。

劉益守讓世家大戶的人馬在前面走,主力墊後,這些當然都是常規操作。但不同的是,梁軍是沿著淯水南下,而與陸路伴行的,還有一支船隊!

並且所有的步卒全部安置在船隊中,陸地行軍的都是隨時能跑路的騎兵!

高敖曹派出斥候,偵查到這些船只普遍都加裝了床弩,頓時感覺這次行動十有八九要完。

南朝宋的開國皇帝劉裕,就是個很會玩水軍,並且把水軍玩出花樣的人。河道上的樓船對著河岸邊的騎兵甚至步兵射床弩,那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類似于天賦壓制。

唯一能對付船隊的唯有猛火油,但問題是你要能接近船隊才行。

劉益守這種「水陸並進」的模式,讓高歡設想中的「騎兵突擊」完全成了一個笑話。當年北魏被劉裕痛毆的時候,三萬悍不畏死的魏軍精銳騎兵便試出了這種戰術要命之處。

作為後來人,高敖曹不願意拿自己剛剛招募的部曲去賭劉益守船隊里的床弩射不準!

于是高敖曹命大軍原地修整,他則是去找斛律金說明情況,讓斛律金在前面,他在後面。

斛律金也是來佔便宜的,並且精通騎兵運用。一听說劉益守大軍的布置,就知道這一輪肯定不能盲目的沖上去。

要是不顧實際情況蠻干,當年劉裕已經用卻月陣證明了,箱車與船只的組合配上河灘地形,騎兵上去多少死多少。

如今淯水、樓船、箱車三要素全配齊了,床弩明晃晃的在那里擺著,甚至連主將都姓劉!簡直在復刻當年劉裕那一波大勝。

斛律金也不敢托大,下令部曲原地修整。二人一齊又來到行軍隊伍的最後,去跟高歡交涉。

高歡把平日里最有主意的段韶找來,眾人一陣商議,都感覺頭皮發麻。

劉益守這廝從北打到南,又從南打到北,他要是沒幾把刷子,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高歡出兵的時機是對的,但這不意味著可以像打死狗一般的收拾對方。

「高王,此戰不是沒有機會,但不能著急。」

看了簡易的地圖之後,段韶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高歡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孝先啊,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說怎麼辦吧。」

「高王請看,淯水並不是一條線走到底的,它繼續向南後,會有一個大的拐彎,向東邊。然後長社城,就在這里的淯水南岸幾十里外。

劉益守不管怎麼走,最後總要渡過淯水的,不管是那些流民也好,騎兵也好,都要渡河。

等他們開始渡河的時候,就是最薄弱的時候。一旦梁軍主力開始渡河,我們立刻全軍都撲上去!」

段韶用一根樹枝,指著地圖上淯水拐彎的那個地方說道。

現在劉益守將步騎分開,步兵上樓船,騎兵方便跑路,他們這些追兵一點辦法也沒有。若是淯水直通長社,他們現在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但問題在于,梁軍渡過淯水,是一個不可回避的節點。到時候那些樓船都會失去作用,上面的士卒也都要下來幫忙。

就算他們可以用船直接靠岸,通過船只來運兵。那也要一批一批的運,何況還有這麼多跟隨隊伍的流民,到時候必定要出大亂子!

不得不說,段韶的眼光很毒辣,一眼就看到了劉益守此番行軍的最大破綻。

當然,這個破綻是地形造成的,劉益守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短時間讓河流改道。所以說,這不是對方的安排有問題,而是山川地理如此,非戰之罪。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就只有一次進攻的機會,對吧?」

高歡沉聲問道,他也看出名堂來了。

他們現在帶著大軍跟著劉益守的隊伍後面行進,好像時時刻刻都是進攻的機會。

但沿路的地形對他們卻很不利,河道里的梁軍船只可以對全速沖擊的騎兵瘋狂射擊,而根本不用顧忌遭遇的反擊。

那可是床子弩,可以把騎兵「串燒」的。

而陸地上的梁軍騎兵卻隨時可以跑路,等魏軍追累了,再配合河道里的船隊掉過頭來反殺。到時候誰是獵人,誰是落水狗還不一定呢!

這一個階段動手,無異于以己之短,擊敵之長。

而一旦梁軍到了渡河的節點,這些配合就打不出來了。流民渡河本身就是個難事,到時候騎兵沒地方可以迂回,被河道攔住了,那些流民的隊伍又會因為無法渡河而炸裂。

各種因素綜合作用下,一旦遭遇突襲,梁軍的隊伍就會天然的陷入混亂。最後只有船隊里的那些步卒可以月兌險,陸地上的騎兵隊伍和那些洛陽等地來的流民隊伍,全部都要完蛋。

雖然沒辦法將這支軍隊全殲,但至少能夠重創,也算是可行的計劃吧。

高歡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段韶的辦法確實還可以,哪怕在他看來不是很完美,然而短時間內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就這麼辦吧,跟在後面。」

高歡嘆息一聲說道。

劉益守真踏馬的蛾子多,還搞什麼水陸並進。乖乖的躺地上挨打不就好了麼?

高歡被劉益守的應對給惡心壞了。卻又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心里罵一下就算了,要是真的開口罵,會顯得自己無能狂怒。

春夏之交漲水,淯水的水位比枯水期漲了不少,河道里可以容納的船只也多了。這究竟是劉益守早就謀劃好了的,還是僅僅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巧合呢?

高歡冷靜下來後,也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是後者不足為懼,如果是前者那就太可怕了!

要是劉益守把這一點也算到了,那麼證明此番梁軍北伐,幾乎全部都是按照他的規劃,來一項一項執行的。從頭到尾都是處于精密的算計之中。

這能不讓人害怕麼?

高歡不由得產生了些許恐懼,要知道,梁軍北伐可不是只跟自己打,劉益守還給賀拔岳狠狠的捅了一刀!

很顯然,自己跟賀拔岳打生打死的,其實都在劉益守的算計之中。

想到這里,高歡不由得暗恨婁昭君自作聰明。哪怕她不去求劉益守,對方也是會給賀拔岳捅刀子的,因為那樣的結果,對劉益守最為有利。

而婁昭君送長女過去,對方肯定是笑呵呵的笑納了啊。

「婦人見識淺薄,唉!」

高歡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低聲咒罵。看得斛律金等人一愣一愣的。

「高將軍,還是你部打頭陣。」

高歡看著高敖曹說道。

听到這話,高敖曹差點爆粗口了。從現在的情況看,發起進攻的時候,前鋒這支人馬會遭遇梁軍最後的抵抗。而後面的人,大概率都是去摘桃子的。

……

「喲,高歡還挺有耐心,居然一路跟著啊。」

一邊說著,劉益守一邊將吃完的桃子核扔河里,在王偉的衣服上擦了擦沾滿汁水的雙手。後者哈哈大笑不以為意。

此刻他坐在樓船的船尾,眺望北方,隱約能看到魏軍的旗幟。他和王偉、陽休之等人並沒有跟著騎兵一起走,而是坐在樓船上愜意的休息。

陸上的騎兵隊伍交給楊忠負責。

和高歡想的一樣,這次撤退到長社,劉益守當然準備了預案,而且準備工作遠遠超乎高歡的想象,有很多人配合。

比如說高歡最不看好的梁軍渡河問題,其實于謹帶兵來到長社城接應後,就已經在淯水上架設了五座浮橋!

而劉益守的行軍預案就是一旦楊忠遭遇襲擊,帶著騎兵可勁的跑路就行了,不用管那些流民。等魏軍沖殺累了,再帶著騎兵殺回來。

那時候魏軍估計已經被船上的床弩折騰得不成人樣了,楊忠直接撿漏就行了。

當然,這是高歡失了智的極端情況,有時候亂拳打死老師傅,劉益守還是防著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不過高歡畢竟是高歡,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並未下達無腦豬突的命令,這一路都是老老實實的尾隨,等著致命一擊。

「主公,我們為什麼不在滎陽附近殺他一波再走呢?」

王偉有些疑惑的問道。

「因為我怕下雨啊。」

劉益守說出了一個讓王偉意想不到的答案。

看到對方似乎還不是很明白,劉益守便開口解釋道︰「弓弩下雨不能用,船上的床弩能用也會受到影響。如果把戰線擺在滎陽附近,那麼進攻的時間,是由高歡那邊的人決定的。

他們可以等下雨天再來對付我們,甚至可以用狼來了的戰術反復試探。

而一旦下雨,神火飛鴉也不能用了,那時候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連反抗都沒力氣。」

「但是,現在也是一樣啊!現在下雨,神火飛鴉不是一樣不能用麼?」

王偉迷惑不解的問道。

劉益守搖了搖頭,王偉並不精通戰陣,所以知識面受限制,想不到某些事情很正常。他繼續解釋道︰

「行軍途中,哪怕是下雨,我們的床弩還是可以用,而楊忠的騎兵隨時都可以跑,岸上的魏軍也打不到河里的船隊,我們並不害怕高歡在下雨的時候發動突襲。

高歡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在下雨天動手。你看,之前就下過一場雨,魏軍也沒有發起進攻。

等我們行軍快到淯水拐彎的地方時,便可以控制行軍的速度。

要是下雨,我們走慢點,要是不下雨,我們就走快點,反正保證是在晴天無雨水的情況下渡河便是了。

到時候,決定什麼時候開戰的,不是高歡,而是我們。這樣就能保證神火飛鴉正常使用!」

听完劉益守不厭其煩的解釋,王偉深感佩服。

所謂細節決定成敗,劉益守就是把這些事情都考慮到了,而且還怕出意外,讓于謹帶兵來長社接應。

換做是其他人領兵,此番北伐耀武揚威屢戰屢勝,又讓高歡的嫡女來暖床侍寢,只怕早就昏了頭,哪會如此嚴密的考慮退路啊!

上山並不困難,只需要勇氣與毅力就行了;下山卻比上山可怕多了,不僅要注意腳下,還不能跑得太快,非智者不能為。

高歡以為的機會,其實不過是劉益守的預設戰場罷了,連發起時間都是他在定。等梁軍渡河的時候,就是高歡動手的時候。這個時間絕不可能有差錯。

魏軍進攻發起早了不行,梁軍那時候可以擺卻月陣。進攻時機晚了梁軍渡河成功,在河對岸布防了,還是可以擺卻月陣!

這種深深惡意的布局,讓高歡選無可選。

定死了他只能「半渡而擊」,沒有任何其他選擇。

王偉真是替高歡不值。他要是高歡,此番絕不會追擊,而是好好的在鄴城休養生息,不會做類似的意氣之爭。

「主公,這一戰,應該可以打出幾年的和平吧。我們終于可以騰出手來,去把國內的事情收拾一下了。」

王偉看著平靜的河面,腦子里想著的卻是驚濤駭浪。

此番若是能大勝高歡,全身而退。等回到建康後,劉益守的個人威望會抵達一個全新的高度,梁國國內任何有進取心的人和勢力,都會前來投靠。

人心的轉變,將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劉益守從一個北方來的落魄戶,依靠公主香裙往上爬的小白臉,變成梁國的頂梁柱,戰神。

支持他的人,會一天天多起來的。

……

半個月後,劉益守大軍經過了沿路的密縣、新鄭等城池,都是過而不入。高歡大軍亦是如此,一路尾隨,猶如一個冷靜的獵人,在不斷的等待機會,發起致命一擊。

這天,天空萬里無雲,梁軍終于抵達淯水的拐彎處。果不其然,五座寬大的浮橋橫在面前,喜不自勝的流民隊伍便開始有序渡河。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梁軍船隊悄悄列陣,將一個又一個方形的大盒子擺在船舷上固定。

「主公,河岸邊我們派去的斥候,已經核定了高歡嫡系部曲所在位置,待狼煙升起後,便可以朝狼煙位置發射。距離都已經測算好了。」

王偉對著劉益守拱手說道。

人算虎,虎亦算人。高歡想痛打落水狗,劉益守還想告訴高歡什麼叫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呢。

「行吧,火候差不多了,給高王刷幾發火箭吧。畢竟玩了他女兒,怪不好意思的。」

劉益守淡然說道。

「主公是說打神火飛鴉麼?打多少呢?」王偉自動忽略了後面那一句,疑惑問道。

他們現在就剩下兩萬發了。一個大箱子裝一百只,也就兩百個箱子而已。

「全部打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後這玩意他們估計都有防備,我們要準備新武器了。」

劉益守眺望魏軍所在的方向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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