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作者︰攜劍遠行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出征在即,劉益守卻依然安心在壽陽府邸里讀書,充實自己的思想。活到老,學到老,劉益守覺得,很多前人的治國安民思想,都是值得學習吸收,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

此時此刻,劉益守正在書房里讀祖沖之當年寫的《安邊論》,心中大為嘆服。

祖沖之的成就主要是在數學和工程上,社科類也有建樹,在政治上的創新不多,但這篇《安邊論》,卻寫得非常實在,可操作性極強。

官府出面,組織流民和失去田地的佃戶們開墾荒地,發展農業。

所得糧草部分賑災,部分軍用。既可以增強國力,安定民生,又能鞏固國防。

只可惜這本書沒遇上好時候,祖沖之寫書那會正好是蕭寶卷上位,整天不干人事。蕭寶卷那廝只顧著哄潘妃玩「步步生蓮花」了,哪會管邊民死活。

至于那時候的蕭衍就更不會了,蕭菩薩那會就差沒在腦門上寫「造反」二字,國家大事不重要,奪權才是第一位的。

哪怕是到了現在,劉益守也沒法接受祖沖之這本書的所有主張。屯田一個不小心就會屯出藩鎮來的。

國家是一個很虛的概念,行使權利的都是具體的機構。誰來組織屯田,好處又歸誰,不能冠一個「國家」的名字而不深究細節。

所以哪怕很多想法很好,卻不能簡單認為可以暢通無阻的執行下去。政策的細致程度往往決定了成敗。

「你那五卷《綴術》,我已經讓祖皓編撰《算經十書》,想來流芳百世不成問題,總算沒有辱沒你吧?」

劉益守輕嘆一聲,將《安邊論》合上,他劉某人絕對是對得起祖沖之了。

如今中華書局非常活躍,比原來還是同泰寺的時候熱鬧多了。不僅吸納了很多因為站錯隊不得志的文化人,而且雕版刊印的書籍種類也越來越多。

其發展速度遠超劉益守當初的估計。光是其他人送來刊印的孤本,都很是不少,光是審核與校訂,就排到了幾年之後。

劉益守秉持著「人盡其用」的原則,只要是不涉及到政治立場的官職,錄用人才都是不計較出身。

中華書局里面負責校對編撰的官吏都有數百人之多。已經比得上當初同泰寺的和尚了。

以至于現在中華書局已經把當初同泰寺外圍的一些宅院也都兼並了進來,並分成了內外兩部分。

外部的都是工匠負責雕版,內部的才是官吏和文人,負責編撰校對。

各種道書佛經已經悄咪咪的往北面出口,銷路極好,幾乎是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態。每次刊印都會被搶購一空。

書籍在這個年代就是比金銀還硬的硬通貨,印刷精美的佛經,更是寺廟盈利的大頭。

北邊的僧侶們派人從南面進口佛經,再順手賣給北面的貴人,過個手是幾倍的利潤。他們又不負責抄寫,就是去建康進個貨而已,惠而不費簡直不要太爽。

雕版印刷佛經的清晰與精美,那是手抄版本完全不能比的。至于雕版印刷對于政治格局的改變,現在所有人都完全沒有意識到。

雕版印刷的書籍,雖然讓貧苦人家也有機會讀書甚至藏書了,但是原本的大世家和普通寒門,也是獲利者,他們弄到書籍的難度也是直線下降。

所以現在不但沒有人站出來反對中華書局的活躍與擴張,反而很多文人以加入其中為榮。

畢竟,刊印的書,可以留下自己校對編撰的名字!可以流芳百世!

書局不僅是機械的刊印書,而且還「生產」書,甚至已經「生產」了不少書籍。

中華書局里面那些負責編撰的官吏,要干的事情,就是把很多相關又分散的文章,整理成冊,先按統一的字體和字跡謄寫校對,再讓工匠制作雕版,刊印出版。

比如那曠世大作《算經十書》這套叢書,就是劉益守直接下令編撰的,等于是「生產」了一套書,而且並不對外發售,印出來就直接送到建康國子監里面作為教材和典藏。

劉益守和他麾下親信們制定的改革措施,並不激進,從易到難,都是把基礎工作做到了細處。以建康為中心,改革南梁手工業,經濟貿易和商稅,獲得大量浮財來推動深水區改革和土地田畝改制。

如今的建康,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絲綢之路終點,包括雕版書在內,有很多獨有的暢銷拳頭產品。

不止是從天竺那邊過來的商人,就是傳統的西域商販,也會做轉手生意,到了鄴城中轉後,再從海路來建康,然後再返回鄴城去西域,把貨囤積在敦煌那一帶。

高歡雖然知道這些事情,但是卻並不阻止,反而是對轉手鄴城的梁國商品收重稅來貼補軍需。

並不因為劉益守是仇人就跟錢過不去。雙方保持著某種程度的默契。

「主公,有位自稱是馮寶的人求見。」

正當劉益守在考慮要不要用減免南方稅收的辦法,釜底抽薪來配合官軍平叛的時候,源士康進來稟告說有人來訪。

「馮保?」

劉益守一愣,半天沒想起來馮保是誰。

自己好像也沒穿越到明朝啊,這馮保哪里冒出來的?

「他有說自己是什麼人麼?」

劉益守疑惑問道。

「說了,他姓馮,單名一個寶字,高涼郡太守。他的正室便是冼夫人,崖州刺史。」

源士康小聲說道。

「原來是他啊!快快有請!」

劉益守一听原來是冼夫人的老公,頓時喜上眉梢。

這位馮寶可不簡單,本身是個帥哥,當年還在建康求學過一段時間。為了民族大義卻原意娶俚人豪酋之女冼氏為正室,在這個年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馮寶這個高涼郡太守,還是當初冼夫人到劉益守這里求來的官職。

如今廣州大亂,周邊豪酋四起,打著勤王的旗號混戰。馮寶親自來壽陽求見劉益守,倒也很好理解為何而來。

很快,源士康便將三十出頭的馮寶引到書房,劉益守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頓時就覺得前世的道理哪怕在古代,也同樣適用。

馮寶長得一表人才,俊朗儒雅,整個人敦厚有禮,看不到一絲硬氣。

自古御姐愛小生,馮寶這又軟又俊的模樣,果然是冼夫人的菜。

反倒是劉益守身上一股英武之氣,雙目如電,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與同樣英氣勃發不似嬌女的冼夫人只能當姐弟,看氣質就知道玩不到一塊去。

不用說,馮寶家里肯定是女主外男主內。

「馮太守,久仰大名了啊!」

兩人還未落座,劉益守就緊握馮寶的雙手說道。他如此熱情,遠超馮寶預料,倒是讓這位遠道而來的邊鎮太守受寵若驚。

「吳王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劉益守如此熱情,搞得馮寶都不知道後面的話要怎麼說。

「馮太守前來可是為了陳霸先廣州起兵一事?」

二人落座後,劉益守命人上好茶,然後沉聲詢問道。

見劉益守開門見山,馮寶只能嘆息一聲,微微點頭道︰「吳王目光如炬,一語中的。如今南疆動蕩,我與冼夫人盡量不參與其中,但高州刺史李遷仕已經決意反叛朝廷,與陳霸先勾結。

冼夫人讓我來建康避禍,她在高州、崖州二地組織漢俚兩族的鄉民自保,對抗陳霸先。」

馮寶有些難為情的說道。這番話雖然好听,可冼夫人為什麼把老公送到劉益守這邊來?

當然是為了向朝廷表示她絕無自立之心!

冼夫人若是投靠陳霸先,等于是讓劉益守殺馮寶。如此她在高州崖州也很難站住腳了。

不得不說,冼夫人此舉,也算是用心良苦,不經意間就顯示出高超的政治手腕。

「冼夫人巾幗英雄,本王也是深感欽佩。不瞞馮刺史,冼夫人乃是在下義姐,你與她都是國之棟梁,請安心去建康休養,不過多久在下便會帶兵出征,從江州南下南康郡平叛。」

劉益守懇切說道。

馮寶大松了一口氣,感覺這次真沒白來。悄悄出行離開高涼郡的時候,他還覺得冼夫人這麼快就押寶朝廷有些急切了。

因為這樣會導致短期內被廣州的叛亂勢力圍攻!

但當他跟劉益守見面後才知道,原來上次冼夫人微服來建康的時候,就已經把路鋪好了,而且深信劉益守能干出一番大事業。

如今讓馮寶北上為「人質」表忠心,不是太早,而是時候剛剛好!這樣的話,冼夫人和高涼郡勢力就能順利入局,參與劉益守主導的平叛戰爭。

都已經主動入局了,還需要擔心戰後的利益分配麼?這些事情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如此,那便謝過吳王了。犬子馮僕亦是跟隨在下北上,吳王能不能安排一下,讓他在建康讀書。」

馮寶試探性的問道。

听到這話,劉益守才意識到冼夫人辦事真是夠果決的,送老公當人質怕難以取信于人,居然連兒子都送來了!這可真是誠意滿滿,站隊站得腳步穩健!

「在建康好好述職吧,我會給安排官職的。畢竟,太守隨意離境也是個痛腳,我休書一封給尚書陳元康,讓他來安排吧。」

「謝吳王!在下也修書一封送到高涼郡報平安。」

馮寶大喜,看來這一趟不僅不用被軟禁,反而還能升官啊。這位吳王真是太會來事了,難怪冼夫人篤定了劉益守將來必定君臨天下。

……

趙郡平棘城以南的塢堡,便是趙郡李氏各支所居祖地。平棘城不僅是郡治,而且是趙郡李氏的大本營,在這一片地區,趙郡李氏的權勢用只手遮天來形容絲毫不夸張,甚至還有點保守了。

事實上,趙郡李氏雖然也有遷徙到西南太行山麓周圍各地,先後有到柏仁、元氏、高邑、贊皇等縣,呈扇形分布狀態,枝繁葉茂。

但是,自南北朝到隋唐,趙郡李氏的主要活動軌跡,全部都是在常山以南的平棘附近。朝代換了幾個,他們家老巢愣是沒動過。北周滅北齊,都沒有影響他們在當地的權勢地位。

李希宗自從上次被高歡強行聯姻意外告吹後,反而被提拔為中外府長史,進入了高歡的幕僚團隊。當然,這件事表面上看是好事,李希宗本人卻高興不起來。

高歡哪里是想提拔他為官,那是盯上了他家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和趙郡李氏的兵馬了!

如今高洋十二歲,還沒有到成親的時候。但是一般男子十五歲的時候,家里就會把親事定下來了。還有三年時間!

現在高洋又是搞什麼「百保鮮卑」這樣的花活,擺明了想重建鮮卑六軍,對河北世家沒什麼好處。

現在河北世家很多人都是明著派子弟到高歡霸府和鄴城中樞去當官。而背地里,卻是懷著很多不可說的詭譎心思。

這天夜里,李希宗府邸來了一位喬裝改扮的不速之客。

書房里,當來人摘下斗笠,李希宗這才驚呼道︰「你居然敢回來?」

「哼,我如何不敢回來。」

此人竟然是被高歡安上「通敵叛國」罪名的李元忠!

李元忠與李希宗雖然都是趙郡李氏東祖出身,但已經是五服之外了!嚴格來算已經不是一家人。

但因為趙郡李氏的人基本上都是住在平棘附近,所以彼此間的往來走動也很頻繁。在河北世家里面,趙郡李氏是凝聚力最強的一家。

李元忠之前不僅跟李希宗認識,甚至還很熟。

「當初那些事情…真是你做的?」

李希宗難以置信的問道。

李元忠撇撇嘴,不屑說道︰「如果是真的,高歡還能放過我麼?他就是想把戰敗的責任都推我身上罷了。」

「那你去了南邊,回來做什麼呢?」

李希宗迷惑不解的詢問道。

「我乃武人,去了江東又無部曲親信,甚至連家鄉子弟也沒有,豈不是要蹉跎一生?」

李元忠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限悲涼。

「所以你是想……東山再起?」

李希宗有點明白李元忠到底想做什麼了。

「那個先不著急,我這次回來平棘,先給你們打個招呼。」

李元忠嘿嘿一笑,帶上斗笠就準備離開。

「元忠啊,別急別急,你先回來,我有話問你。」

李希宗連忙招呼李元忠坐下,又上了一壺好酒。

「說一說,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李希宗沉聲問道。

「先在北方蟄伏,隱姓埋名的拉一支隊伍起來,就在常山一帶活動。等天下有變,就是我重新出山的時候了。」

李元忠冷笑道。

「可是你一個人……」

李希宗感覺李元忠在說胡話。

「誰說我是一個人的,我身後是梁國的吳王。那一位,深不可測,比高歡厲害多了。」

李元忠感慨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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