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高跑跑

作者︰攜劍遠行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果然……他還是拒絕了麼?我就知道他不會答應的。」

返回了鄴城的婁昭,來霸府向自家姐姐轉述了劉益守的答復。與料想中的惱羞成怒不同,婁昭君異常平靜,又帶著些許悵然若失,似乎又是欣慰又是難過。

婁昭還真是很少見到自家阿姊如此情緒,卻又不好多問,只能小心翼翼的解釋道︰「我觀那劉益守雖然是一方梟雄,但人品還算是信得過,下一步阿姊打算如何應對呢?」

這次去談判明顯是沒有談攏,但似乎也談不上翻臉。最終結果如何,還要看婁昭君下一步計劃如何。

「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高洋應該要回鄴城了。高王回不來,誰也制不住他。」

婁昭君嘆息了一聲,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走這一步。那怎麼說也是親兒子啊!

「那阿姊嫁給劉益守這件事……」

婁昭迷惑不解問道,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也搞不懂婁昭君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是有句話叫「女人心海底針」嘛。

「哼,之前不過試探罷了,不可能付諸實施的。劉益守若是真的答應,我反倒要看不起他了。」

婁昭君有口無心的對婁昭解釋了一句,更像是在為之前那封信辯解。至于到底是不是真話,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但是打過幾次交道以後,婁昭覺得劉益守這個人……還真踏馬挺有魅力的啊。

權傾一方,年富力強,長得還帥,言談舉止又風趣又儒雅。

更關鍵的是,你無法控制他!這人腰桿很硬很有主見!

哪個女人見了不腿軟啊?老實說,婁昭覺得自家阿姊就是喜歡這種調調的。

如果劉益守點頭,婁昭敢打包票,他姐姐絕對跟當初遇到高歡時一個樣,熱乎的倒貼過去,婁昭君是絕對忍不住的!現在不過是因為對方一口回絕,所以婁昭君拉不下臉,鴨子死了嘴硬罷了。

「那我先走了。」

婁昭轉過身便要離開。

「你過來,我有事情跟你細說。」

婁昭君對自家幼弟招了招手,婁昭附耳過來後,婁昭君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婁昭的面色越來越緊張,最後居然冷汗都下來了。

「真會如此麼?真會到這樣的地步麼?」

婁昭一臉難以置信的反問道,他怎麼也不相信高洋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再怎麼說,高洋也是婁昭君的兒子啊!

母子之間,要鬧到這個地步麼?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按我說的辦就是了。」

婁昭君淡然說道,她顯然已經把自己這個兒子當外人,甚至是當賊一樣防著了。

這在婁昭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長得丑,就這麼被看不起的麼?果然高歡和劉益守這種帥哥,才是你心中的好人啊!

婁昭忍不住一陣月復誹。

「我知道了,請阿姊放心。」

「我對你是真不放心,但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了。無論如何,到時候你要讓我可以順利出鄴城,你一定要準備好!」

婁昭君面色肅然,甚至從未如此嚴肅的跟婁昭說過話。

「明白了。」婁昭拱手行了一禮,隨即大步離去。

等他走了以後,婁昭君這才幽幽一嘆。

「有我輔佐,你何愁大事不成,為什麼要拒絕我呢?

賀六渾,終究還是不如你啊。」

婁昭君喃喃自語說道,臉上一行清淚落下。那種求而不得的失落感,她無法釋懷。如果一定要加一個期限,那便是至死方休。

……

「父親,魏軍開始撤退了,彭將軍派人來詢問,要不要騎兵前出追擊。」

新蔡城的簽押房里,一直在看地圖的于謹,終于等來了他想要的消息。長子于實手里拿著彭樂派人送來的信,面帶喜色。

「避其鋒芒,擊其惰歸;各從其欲,皆得所願。再等等,傳令讓胡僧祐的水軍沿途騷擾高歡的人馬就行了。其他各部,先不要行動,以免逼得狗急跳牆。」

于謹淡然說道。

現在高歡帶著魏軍剛剛開始撤退,肯定是警覺性很高的,就是防著被追擊。而且估模著應該還有些糧草,可以應付很多突發狀況。

只有等高歡快走到汝陽,士卒們被騷擾了一路,身心疲憊,又快到目的地可以休息的關鍵時刻,才是最脆弱的。

等到那一刻,便是將賀六渾困住的時候了。

「還不去傳令?」

看到于實沒動,于謹疑惑問道。

「父親,孩兒也想出戰。」

于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守好新蔡,便是你的功勞。各司其職才是軍隊,一哄而上那是盜匪!你是盜匪嗎?」

于謹面色不虞的呵斥長子道。

「孩兒知錯了。」

于實訕訕退下,在老爹這里踫了個大釘子。

「財帛動人心,戰功亦是動人心啊。」

于實走後,于謹忍不住自言自語的感慨道。

……

「回來了啊。」

幽州城外,此時早已不是白雪皚皚,而是是一片郁郁蔥蔥。斛律金出城迎接返回的長子斛律光,一見面就笑呵呵的詢問道。

「父親竟然不覺得奇怪?」

看到斛律金老神在在的表情,斛律光大為驚駭,他路上已經想了很多說辭,像什麼部曲需要修整啊,梁軍勢大要避其鋒芒啊,河南局勢崩壞已經無藥可救啊之類的。

結果現在根本沒用得上。

要知道,他這波可算是坐實了軍法里面的「慢軍之罪」「悖軍之罪」,找了各種理由潤回了幽州,狠狠的擺了高歡一道!

斛律金竟然當做無事發生一般!這個世界太瘋狂了,超出了斛律光的認知之外。

「這些年,你戰陣之上的本事長了許多,但是戰陣之外的本事,還差了不少啊。」

斛律金感慨道,點到即止沒有多說。

「父親什麼都知道麼?」

斛律光有點不敢相信,卻又不方便多問。他是在看了劉益守寫的那封信以後才做的決斷,可是斛律金卻像是提前預知了一般,這就很讓他不能理解了。

「罷了,去把部曲安頓好,接下來在一旁看戲就行了。鄴城那邊來的軍令政令,為父會處理的。這世道,要變天了啊。」

斛律金一臉悵然,心中百感交集。

很多事情雖說看起來發生得很快,卻也不是一天兩天累積起來的。此消彼長,從很早以前便開始了。

要不然,斛律金當年也不會把幼子送到那邊去鍛煉了。

「當年還是小瞧了吳王啊,下的注不夠重。」

斛律金自言自語道,說得斛律光一愣。

「父親這是何意?」斛律光沒有听懂斛律金在說什麼。

「我們等高歡與劉益守決出勝負就行了,其他的,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今年就休息休息吧。秋收的時候,為父帶你出塞去草原打獵!」

斛律金哈哈大笑道,走過去拍了拍斛律光的肩膀,二人一同進入了幽州城。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如果說婁昭君在謀劃大事,斛律金在坐山觀虎斗,那麼在暴風雨中前行的高歡,則是在與各種困難做艱苦卓絕的斗爭。

大軍撤退第二天,傾盆大雨而至。大軍頂著雨水行軍,等雨停了以後,一個個都是人困馬乏,又不能生火造飯,軍中怨聲載道。

預料之中的梁軍追兵卻沒有出現。

張保洛領軍開路,薛孤延斷後,莫多婁敬顯帶兵走奇雒城方向以為疑兵,高歡坐鎮中軍自不必提。

軍中各部主將倒是配合緊密,沒有怨言,都是一心想著怎麼能逃出生天。

然而回家的路,並非是一片坦途。因為哪怕軍中各部齊心,也無法抹平那些客觀上的不利條件。行軍只是開始,突圍才是勝負的關鍵。

懸瓠到汝陽城的直線距離,不過一百七十多里地,看起來,大軍正常行進,也就三天到四天的腳程。

但是這路並不好走,很多地方下雨後都是泥巴地,又不是官道,所以行進速度比預想中慢了許多。

高歡沒有選擇沿著河道走,因為那樣行軍等于是把大軍擺開讓梁軍的水軍暴揍!他也知道,梁軍一定在關鍵節點等著他們!沿著河道走,會提前跟敵軍的伏兵踫面。

劉裕卻月陣三千步卒痛毆北魏三萬騎兵的慘痛教訓歷歷在目,這次梁軍水軍也是異常活躍,高歡可不敢托大。

雨停了之後,行軍速度才算是提了起來。

在大軍路過懸瓠以北的臨汝城時,城中守軍居然膽大包天的用床弩向東魏軍射擊,試圖將他們驅趕遠離。

面對這樣的瘋狂挑釁,高歡憋著一口氣,不跟那些守軍一般見識。

梁軍的那些惡意,他已經感受到了,也知道對方會為什麼如此瘋狂。

但是他知道歸知道,卻沒有辦法還擊,更無法解套。逃出河南,乃是最大的任務,除此以外,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後。

高歡只得帶著大軍遠離汝水,朝東北而去,準備渡過澺水(即古代新蔡以北的洪河河段)前往汝陽。

然而,正當張保洛的前鋒軍架設好浮橋,並且已經率部渡過澺水的時候,一支水軍突然從河道下游沖出,對著正在渡河的高歡軍中軍瘋狂射擊!

一時間,正在渡河的那些魏軍士卒紛紛落水,死傷慘重!

不止于此,那些腳踩式的明輪船,還不顧傷亡沖過來將浮橋的繩索割斷,朝著浮橋上拋擲裝有猛火油的罐子,並點燃了浮橋。

不出意料,本就脆弱的浮橋被毀,不少浮橋上的士卒或掉入水中,或被點燃焚燒,頓時死傷無數!

高歡連忙命兩岸的魏軍士卒架起床弩還擊。

然而當他們準備好攔截那支水軍的時候,對方又逃之夭夭,順流而下不見蹤影了!

一連三天,高歡軍就在這里跟那支水軍爭奪澺水的控制權!

兩支軍隊,一邊在搭建浮橋,一邊則是在沖擊浮橋。

不過最後高歡還是慫了,他真的沒有時間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跟梁軍的一支水軍偏師玩什麼「打蒼蠅」的游戲。

敗了萬劫不復,勝了亦是沒什麼可稱道的,依舊無法擺月兌當前的困境。

于是他命已經渡河的張保洛部前往汝陽接應,高歡自己則是帶著其他部曲沿著澺水北上,前往邵陵小城。

這是沿著澺水走最近的一座城,而且之前高歡攻奇雒城的時候去過,那邊應該還在自己這邊軍隊的掌控之中。

目前戰局可謂是糟糕透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汝陽與邵陵等地,現在都還是魏軍在駐守。

雖然魏軍完全無法控制那一帶交錯往復的河道,但依舊掌控著城防!

應該,大概是如此的吧。

高歡不能肯定,但心中的希望依舊沒有破滅。

五日之後,軍中軍糧見底,高歡果斷下令殺馬充饑,繼續沿著澺水北上,終于抵達了邵陵城附近。

為什麼要說是附近呢?

因為邵陵城在澺水東岸,而高歡的部曲在澺水西岸。繞來繞去,依舊是繞不過這個關口。

梁軍的水軍派了幾艘船在附近的河面上游弋,那樣子似乎是在警告高歡︰不要渡河,只要你渡河,我們便放開手腳打你!

于是高歡只得命人往西邊去尋找莫多婁敬顯的部曲,讓他向自己這邊靠攏。又派人悄悄渡過澺水,去尋張保洛,讓張保洛掉頭西進,先入邵陵城再說!

莫多婁敬顯此時正暢通無阻的來到奇雒城遺址,沿途沒有遭遇任何圍追堵截,哪怕他打出來的旗幟看起來很像是大軍主力。

莫多婁敬顯看著眼前這座被大水沖毀的奇雒城,一陣唏噓感慨。要是這座城還在,搞不好他們真可以逃到河北了。

然而現在什麼都沒了,梁軍又不上當追擊他,年輕氣盛的莫多婁敬顯雖然不懼戰陣凶險,卻也不知道要怎麼應對這樣復雜的軍情。

在接到高歡信使的傳信後,他如蒙大赦,果斷向東行進,與高歡合兵一處。得莫多婁敬顯兵馬支援,高歡再次強渡澺水,卻再一次被梁國水軍阻斷。

這一次,胡僧祐動用了兩發震天雷!在高歡軍中留下了兩個滿是斷臂殘肢的大坑!

而高歡因為認知問題,卻是在此地吃了大虧。

魏軍當初攻奇雒城的時候正好是春天,水還沒完全漲起來,他派人查探過,澺水(洪河)這一段水不深,最淺的地方才剛剛過腰,大軍完全可以試著淌水過河。

但此時春夏之交乃是水位最高的時候,澺水上游寬下游窄,很容易蓄水,此時水位已經沒過頭頂。魏軍在西岸想進不能進,想退又沒法退,與邵陵城咫尺之遙,就是不能入城!

一怒之下,高歡命士卒填土攔河,想硬是截斷澺水,硬生生的造一條路出來。胡僧祐顯然不可能讓高歡順利渡河,拼了命的用弓弩進行干擾。

兩方反復爭奪這一段澺水的控制權。

一方要攔河,一方要騷擾;一方人數多,一方有火器;一方不能下水,一方不能上岸。東魏軍的人數遠遠多余胡僧祐的水軍,梁軍肯定不能硬踫硬,只能以騷擾為主。

幾天後,張保洛帶兵入駐邵陵城,並派人在東岸埋伏胡僧祐的水軍。眼見事不可為,胡僧祐帶著一眾水軍船只北上西華城。

西華城是潁水岸邊的一座城池。水軍堵著潁水,魏軍就沒法帶兵水路前往長社,佔領了汝陽亦是無用。

得張保洛相助,高歡費勁力氣才入駐邵陵城。然後,他就得到了幾個糟透了的壞消息。

第一個壞消息,就是邵陵城內什麼也沒有,梁軍攻克邵陵後,將里面所有的東西全都搬空了,隨即離開了這里。糧倉空曠得里面的老鼠都可以開運動會!

第二個壞消息,汝陽城被趙貴部攻克,也正是因為這樣,張保洛才帶兵回轉的,並不是听高歡信使的命令。要不然等高歡的信使去了才動身,只怕現在高歡還在澺水西岸。

第三個壞消息,周邊所有河道,都被梁軍水軍封鎖,包括常德水軍(作為高歡的老對手,他們的旗幟已經被認出來了)也來了。一共有多少人不知道,但是水軍船只可謂是遮天蔽日,數都數不清有多少。

最壞的一個消息,軍中已經徹底斷糧。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了,劉益守在河南編制了一張大網,準備了一個巨大的陷阱,已經把高歡麾下這幾萬部曲給困住了!

目前絞索還未收緊,高歡尚且有余力可以掙扎一下。

但這種掙扎,又可以持續多久呢?

自高歡以下,魏軍所有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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