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以後,陸秀兒幾乎把京城及相關地方翻遍了,活沒見到人,死也沒見到尸體。
「難不成變成水氣曬干了?」陸秀兒不甘心,「見不到她尸體,我這輩子都不能安心。」狠狠的摔了手中的杯子。
房間內的丫頭個個嚇得跟癟狗瘟一般不敢動彈。
門口,有回事婆子硬著頭皮進來,「鄉君……」
陸秀兒掀起眼皮,「何事?」
婆子縮頭夾頸不敢說。
「把她嘴撬開。」
婆子嚇得撲 跪倒,「回鄉君,宮里傳消息出來了,說……」
陸秀兒陰森森的目光能把人生吞活剝了。
婆子嚇得上下牙直打顫,「說……淑妃娘娘答應齊王殿下重新擇妃了。」
「 !」陸秀兒面前小桌子被她掀翻,一地狼籍。
所有丫頭婆子齊齊撲跪,二月倒春寒里,個個冷汗直往下滴。
陸秀兒眯起眼,「又不只有他一個皇子,他不娶,自然有別的人娶。」語氣幽幽,手指捋著垂在耳前的鬢發,「既然這樣,那就將就將就做個良娣吧。」
太子側妃?丫頭婆子個個驚得大氣不敢喘,這可不是隨便想嫁就能嫁的,她們家姑娘憑什麼認為楚王會娶她為側妃?
對于京城,紀容錦說不留戀是假的,第一個就是她近四年的家當一個子都沒機會帶走,簡直心疼死了;第二,她的一狗一貓啊,那可是陪著她度過孤單歲月的毛孩子啊,怎麼舍得;最後不管去哪里,再沒有比京城生活更方便的地方了。
「走不走?」司徒來問站在小山頂上的小娘子。
紀容錦一直望著京城方向,「我的毛孩子怎麼辦,他們會不會餓死?」
「放心,不是有招喜與旺財嘛,他們會照顧好你的狗和貓的。」
「你確定官府不會要兩毛孩子?」紀容錦還是不放心。
「他們只想要你的家產,狗啊貓的不會要的。」司徒來道,「我敢肯定它們會被招喜與旺財帶走。」
「哦……」紀容錦還是不太相信,可她也沒辦法回去把它們帶走,「行吧,那咱們走吧。」
紀容錦動了。
司徒來卻不動了,「你確定去那?」
「確定。」紀容錦拄著竹仗下山。
「那可是夷荒之地,只有冬天和夏天,春和秋幾乎沒有,你確定?」
「是,司徒先生。」紀容錦沒精打采道,「趕緊下山吧,看看小吉哥都弄好了沒。」
小娘子拄著竹仗,縴細的肩胛、柔弱的雙臂,怎麼看都是小小一只,竟然改變了……
「司徒先生,你走不走啊?」身後沒動靜,紀容錦停下腳步,轉頭,「剛才一直催我,現在又不走,什麼意思?」
司徒來收起思緒,捋著胡須笑眯眯的走過來,「走,去看看麥小哥準備妥當沒有。」
紀容錦不滿的哼了聲,一邊走一邊道︰「先生大可不必跟我去夷荒之地。」
「不是跟你說了嘛,我游歷四方剛好要去那個方向。」
神神叨叨的,紀容錦才不相信他剛好去,算了,管他想什麼,又要做什麼,反正她出門身邊跟個懂醫的郎中挺好的。
沒多久,他們就到了山腳小茅屋,麥小吉已經收拾好一切,「錦娘,明天早上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二月中旬,西南風慢慢吹過來,天氣回暖,紀容錦的傷在正月底時已經徹底好了,要不是為了訂做一輛行路舒服的騾車,二月初他們就可以出發。
紀容錦訂做了一輛類似于現代房車一樣的騾車,不僅如此,吃飯的家伙什、賬篷、防身器械一應具有,簡直就像帶了個小家。
司徒來嘆為觀止,「錦姑娘太會享受了。」
紀容錦瞄了眼還沒現代電動三輪房車好的騾車,撇撇嘴,心道,要是把你們送到現代,還不得嚇死。
算了,要是能送到現代,她還在大夏朝受什麼罪啊。
一行三人做了最後的準備,第二天一早天色將亮未亮,他們就出發了。
從京城逃出,大難不死,紀容錦的小命是保住了,卻身無分文,現在吃喝拉撒全靠司徒算命,還有麥小吉的存的老本。
離京城近時,路途中縣城、村落有賺錢的機會,紀容錦覺得自己是小人物,應當不會被追輯,結果在某個小縣城門口有人拿著她的畫像打听,嚇得她再也不敢提賺錢之事了。
蔡容承啊蔡容承,可把她害苦了,要不是他,她怎麼會被齊王燕韜追輯,真是……氣得牙癢。
離京越遠,條件越艱苦,越沒有賺錢的機會,身無一文,吃別人的,喝別人的,作為獨立的現代女性,紀容錦很慚愧。
每每這個時候,麥小吉就道,「錦娘啊,大不了你嫁給我,我養你。」
每每這樣紀容錦頭就疼炸了,苦兮兮的笑勸︰「小吉哥,你很好,可我真把你當親哥哥,嫁不了你。」
麥小吉一臉苦巴,「我想一輩子對你好啊。」
「做妹妹,也能一輩子好啊。」
司徒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當我是誰啊?」
「……」二人齊齊望向他,沒听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司徒氣的拿出算命的家伙什。
「哦……」二人瞬間明白了。
但紀容錦不相信。
可麥小吉是古人啊,他信的不得了,連忙求司徒算一卦,「看看我跟錦兒姻緣好不好?」
司徒來嗤鼻︰「你跟她這輩子只有兄妹情,沒有姻緣線。」
麥小吉一听這卦就差哭了,「我從北地一路南下京城,找了一年多才找到蓉兒,我說過的,此生非蓉兒不娶。」
紀容錦捂臉。
麥小吉人很好,也很陽光,積極向上,可她只把他當弟弟,呃,明面上他比本尊大,實際上紀容錦比他大好幾歲呢,真把他當弟弟看。
司徒來一臉高深莫測捋著胡須搖頭晃腦,「天意如此,麥小哥不可強求。」
「我……」麥小吉不舍的盯著紀容錦。
她只能傻笑以對。
司徒來不再多言。
二人都知道,要給麥小哥時間去調整心態。
二十天後,騾車晃晃悠悠出了燕地,朝東北方向行駛,這個時候,有個奇怪的現象,一路上經常遇到成群結隊之人,卻找不到村莊補給,一目多少里地,沒有人煙。
三人的騾車經過近一個月顛簸,再加上為了迷惑人,外面廂體放了破爛的草掩飾,灰敗破落,可就這樣,在一路人流中,仍舊醒目。
「要不問問這些人,他們朝東去哪里?」紀容錦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