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和小組同事從小黑屋出來，腳步虛浮，眼楮布滿血絲。
為了跟上游戲更新的進度，他們熬了兩個通宵，連續工作了50個小時。
手機被他鎖在辦公室的抽屜里，一開機就是爆炸了一樣的消息。
兩天八百多條消息……這他麼的，有沒有那麼夸張？邊上同事端過來咖啡、女乃茶和面包。
女程序員江雪一面打著呵欠喝女乃茶，一面刷著八卦。
「哎？居然有一夢千年的熱搜。」江雪說。
「又找了哪個明星來代言呀？」宋啟隨口問。
江雪說︰「不是，他們說野馬坡出了隨機隱藏任務，刷出來的人不多，而且都沒能打過去。」
「什麼玩意兒？」宋啟皺眉湊近了看一遍新聞。
這可不是好消息。要知道作為三國地圖這邊的任務設計師，野馬坡有沒有隱藏任務線他最清楚了。游戲出bug可不是小事。
哎？他忽然想起，剛才被他隨手劃過的一條消息。好像是昨天，表妹陸小雨發來的。
原話如下︰野馬坡任務會出隱藏劇情？你怎麼沒和我說？
宋啟立即給表妹打電話，電話沒有接。
「上班呢，什麼事？」過了兩分鐘，陸小雨飛快回話。
宋啟立即發語音︰「野馬坡是什麼問題？」
陸小雨皺眉道︰「你才看到啊？」
宋啟說︰「對，一直在加班。說吧，是什麼問題。好像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陸小雨說︰「哦。我要問的其實是兩件事，一個是我那天刷了野馬坡副本後，你給我的少年張遼卡就不能用了。這是我私人的問題。然後才是野馬坡的消息，就是你說網上在傳的那個，據我所知，最早是黃巾天下那邊傳出來的。就是那個落星真人。」
什麼落星真人……宋啟撓著頭，也想不起這個名字，可能是三線社團的玩家吧。
對，黃巾天下就是個二三線的玩家社團。之所以他還有印象，是因為對方搶注了這個名字很長時間沒有用。
「落星真人怎麼了？」他問。
陸小雨說︰「他們小號去野馬坡做任務，說是野馬坡的NPC大胡子李寅，改變了攻擊策略。導致他們五個20級的有經驗玩家團滅。」
「改變了什麼策略？」宋啟皺眉。
陸小雨說︰「就是……說是用了從後偷襲的策略？具體我不清楚。你可以網上看看帖子。反正之後，他們那個社團就用了很多小號去刷野馬坡。結果在凌晨的時候，他們副團長凌斷眉的副本又出了蛾子。這次是被李月兒誘敵深入，帶入了野馬坡山上的陷阱。又團滅了。」
「這事情別人有遇到嗎？」宋啟問。
「好像也有，反正網上有一個視頻，是有玩家錄下了自己被NPC山賊包圍的畫面，然後那個李月兒像殺雞一樣的殺了他。」陸小雨好笑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那個少年張遼一直不能用嗎？」宋啟問。
陸小雨道︰「不是啊。第一次用很好用啊。我單刷了野馬坡。但之後網絡卡了一卡，人物卡就不能用了。」
「我明白了，我晚點發你一個新的激活碼。」宋啟掛了電話。
他看見江雪搜索出的關于野馬坡的許多新聞，說︰「江雪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江雪帶著困倦說︰「這幾天也有人舉報了野馬坡bug，客服都有提交過來。我看看日志再說。」
宋啟苦著臉說︰「那行，我去睡一會兒，你用兩小時看一下，給個書面報告就下班吧。我會根據你的匯報來處理。」
江雪還沒答應，宋啟就走邊上的長沙發倒頭就睡。
女程序員也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項目主管呢？
江雪大口喝完咖啡，根據投訴的時間，打開了當日的副本日志。當日，五個玩家組隊進入野馬坡副本，結果剛走到野馬坡前，就遇到一連串的埋伏。
先是後路著火，驚了車隊的馬匹，然後馬車直接沖入山賊的埋伏。震驚的玩家隊形散亂，山上弓箭亂射，擊斃了兩個玩家。
玩家任務很快失敗。這是五個小時前接到的投訴，發生的時間大約是今早九點。
「大白天的打副本，真夠閑的啊。」江雪嘟囔了一句，不過沒這些玩家我們又怎麼賺錢呢？
看著游戲日志，她微微一怔，NPC帶隊的是李寅、李月兒，沒有副寨主李曲。
江雪仔細檢查李寅和李月兒的代碼沒有發現問題，但查看李曲的時候發現李曲的數據有故障，在某一組數據里經常缺席。
這家伙為什麼缺席？
江雪開始追蹤這組數據，發現在「黃巾天下」龍落星的隊伍做任務時，殺死了副寨主李曲，然而那次玩家任務還是失敗了，五人團滅。
但之後在這組程序里，李曲就卡死了。
所以野馬坡四個有故事設定的NPC，李寅、李月兒、李曲、趙硯，在李曲卡死的情況下，產生了bug。
系統自發調整，平日里李曲帶隊做的事，變成李月兒去做了。
舉個例子，如果在這一分鐘有一百個玩家隊伍在刷副本，出問題的最多只有一個隊伍，而其他九十九個副本都是正常。
游戲里的時間和現實世界的時間不一樣，不太好換算。如果一定要算，那差不多現實的二十四小時，對游戲里的NPC來說是二十四天，也就是一小時等于一天。現在從Bug發生已經過去兩天，對野馬坡的NPC來說，已經處于這個狀態近兩個月了。
「也算合理，畢竟李月兒是少寨主。」江雪暗自點頭。不過即便如此，這個李月兒的AI作戰能力有點強啊。
她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看了一個多小時的程序代碼。
論壇里的帖子還有幾百個，其中包括某些玩家說在「長時間」副本里，遇到特殊Boss的事。
但她眼皮發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子現在需要一個溫暖的泡泡浴。
江雪揉著面孔，飛快打了一份Bug情況說明，以及建議在服務器重啟時，重置這個副本的數據，讓NPC李曲回歸正常。
而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掬水月在手」接到了獨孤錦繡的電話。
「你找到他了？」獨孤錦繡問。
「嗯，運氣好，問了三十幾個群，遇到了一個玩家所在的九州商會任務，是受到李家滅門案影響的。所以就讓那個人組我過去了。確認找到了厲強風那條故事線的後續。然後，我就去了九州集市找到了這個叫李五的NPC。」
「那家伙怎麼樣？」獨孤錦繡問。
「他會說謊。」掬水月在手笑了笑說，「你敢信？」
獨孤錦繡笑道︰「真的假的？那你做了什麼？殺了他嗎？」
「沒有，當時正義盟的一劍封神在給商會做保安。他不讓對付那個李五，我和他打了一場沒有佔到便宜。之後我不是給你發消息了嗎？但才發不久，不知為何我就掉線了。再上線的時候，就沒有遇到那個NPC，甚至連一劍封神我也沒再看見。」
獨孤錦繡皺眉道︰「還有這麼回事？我當時不在線，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回復你。等我上線的時候你又不在。」
掬水月在手說︰「我差不多有十分鐘的時間無法登陸，重啟了家里的網絡，想著如果再不行就打客服電話了。然後等我終于能上線，但就是出bug了。我到了一個正常的馬尾鎮，里頭主持拍賣的是李曲和商老板。沒有李五和李月兒。張大戶家也是好好的。」
「見鬼了是吧？」獨孤錦繡笑了笑說，「行吧。我覺得那個叫李五的NPC就是游戲的Bug。不過有可能下次服務器維護，他就消失了。」
「也許吧。那家伙蠻特別的。老大你說人工智能真的會有智能嗎？」掬水月在手問。
「我一個打游戲的，你問我這個？我怎麼知道？但科幻電影里不早就演過了嗎？早晚有一天，電腦會有生命的。就是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來。」獨孤錦繡說到這里，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掬水月在手笑道︰「我遇到李五的那一段，我有錄像的，你想看看嗎？雖然也沒有什麼內容。就是我問他有沒有遇到厲強風，他說沒有。後頭就是我和一劍封神PK的影像了。」
「行呀，發來看看。讓我瞅瞅那個NPC什麼模樣。」獨孤錦繡說，「不過這種東西你不要發網上，畢竟事關系統Bug。」
掬水月在手說︰「我明白的老大，本來也沒錄上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