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就設立在距離行宮不遠的小山上,在這里可以俯瞰到清澈的浮玉湖,以及各類建築群。
約莫有數十名祭司,帶著形狀各異,且花紋各異的面具,手持五色旗幟,分別立在不同的方位。
祭桌上擺放著三牲祭品,後方有一尊大鼎,正在熊熊燃燒著火焰。
一名頭戴奇怪帽子的大祭司,手持一桿木杖,躬身而立。
「嗚!嗚‧‧‧」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後,下方一名祭司鼓起腮幫子,吹動手中的法器,大海螺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而瑀皇則手捧著一方錦盒,緩步走上祭壇。
大祭司站在一側,略微向陛下鞠了一躬,瑀皇隨之還禮。
這一拜,不是給大祭司的,而是給天地的。
大祭司垂首,伸出一臂,請道︰「陛下,請!」
瑀皇徑直來到祭桌前,將錦盒放于供桌上,後退一步將錦盒打開。
「噌!」
錦盒打開,一道金青色的光芒沖天射出,光芒極為柔和,也不刺眼。
光芒一閃即過,剩余的光芒迅速斂去,自光芒中落出一枚玉璧,正是傳國玉璧。
只見,瑀皇眉眼一喜,這是玉璧承認了自己作為大瑀國皇帝的祥瑞之兆。
祭壇下方,文武眾臣見狀,紛紛下跪,山呼萬歲。
瑀皇將玉璧取出,放置到了木架上。
隨即退後三步,伸手接過大祭司遞來已點燃的高香,端正著身子,跪在蒲團上。
「朕為大瑀國皇帝,敬告天地神明,佑朕大瑀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說完,瑀皇起身將高香插入香爐中,直起腰身,立在祭壇正中。
「嗡、鳴鳴‧‧‧」
就在此時,祭祀的禮樂鳴鳴而起,震徹天地。
而大祭司則從袖中取出一枚竹簡,朗讀著祭文。
祭文繁長,約莫朗讀了有半柱香的時間。
朗讀完後,大祭司將祭文扔入燃燒的鼎中。
緊接著,就從懷中模出一枚龜甲,不停地搖晃著,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嗯,嗡啦‧‧‧」
大祭司一邊晃著,一邊哼唱著古老的調子,腳下還踏著玄妙的步法,繞著瑀皇不停地轉著圈圈。
「 、 、噠!」
仿佛是掐好了時間一樣,又半柱香後,在鼓點又三聲脆響後,高香燃盡,音樂奏完。
而大祭司也正好停在了祭桌前,他手捧著龜甲,高高舉起,口呼︰「天地助我!」
「呼啦啦!」
龜甲傾斜,三枚銅板掉出。
此刻,全場一片安靜,連個大喘氣的都沒有,都在等待祭司宣讀佔卜的結果。
「喝哈!」
大祭司雙掌拍在祭桌上,瞪大雙眼看去,眼中精光閃爍。
約莫半刻後,他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
「如何?」
這次似乎比往常來得更久一些,瑀皇輕啟嘴唇,問道。
大祭司拖著疲憊的身軀,跪伏在前,欣喜道︰「啟稟陛下,大吉啊!」
「嘩啦!」
瑀皇垂目頷首,本來有些嚴肅的臉上,揚起了幾分笑意,緩緩舒展開雙臂,轉過身來,向著天地拱手道︰
「謝天地護佑大瑀!」
文武大臣皆齊齊拱手,跪拜道︰「謝天地護佑大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禮畢!」侯公公高聲喊道。
然而,就在眾臣起身後,玉璧也被收起來時,只听得一陣「 噠噠」地馬蹄聲傳來。
一名紅翎信使,飛馳而來。
「大捷啊大捷!」
如今有戰事的地方,莫非是‧‧‧
大臣們心中打鼓,暗自猜測。
那名紅翎信使已飛奔至祭壇下,單膝下跪,高聲報道︰「啟稟陛下,渤海大捷!」
緊接著,掏出戰報,雙手捧舉著︰「雲霆將軍,現已擊敗北柔大軍,不日將凱旋瑀都!」
瑀皇听到捷報,大喜過望,愣了愣,當即手舞足蹈起來,連忙命令道︰
「快,速速將戰報,給朕呈上來!」
侯公公輕聲應道,垂首接過戰報,走上祭壇,遞給陛下後,他便接過傳國玉璧,躬身立在一旁。
或許是過于激動,瑀皇嘗試了兩次,當第三次時,才打開了戰報。
而後,仔仔細細地閱讀了三四遍,臉上的笑顏逐漸展開。
眾臣們雖看不到戰報,但也可從陛下的神情中猜測到了些許。
約莫一刻鐘後,瑀皇欣慰地抬起雙眸,揚了揚手中書信,宣布道︰
「朕的雲霆將軍,在臘月初一時,于渤海一役斬敵五萬,大破北柔賊軍。再過幾天,北柔人就會派出使團,來瑀都議和!」
文武百官交頭接耳,連連點頭,這一戰打出了大瑀的威風啊。
「恭喜陛下,果然是大吉啊!」
此時,一道粗壯的聲音傳來。
「韓將軍?」
瑀皇定楮一看,見到韓燁腳下生風,而現在明明是正午時分,難道他的毒解了?
「末將拜見陛下,恭祝大瑀千秋萬代!」韓燁身披甲冑大步走來,跪倒在祭壇下。
前兩日韓將軍中毒的模樣,眾臣們還記憶猶新,現在就跟個沒事人似的,莫非真得了天地垂佑?
「臣等恭祝大瑀千秋萬代!」臣子們也不敢怠慢,旋即齊聲道。
「平身!眾卿平身!」
瑀皇一見來人果然是韓燁,連忙下了祭壇,將他扶起,「韓將軍,無恙否?」
「陛下安心,末將現在好得很。」
說著,韓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揚了揚自己的左臂。
「大吉啊,果然是大吉!」瑀皇哈哈大笑,一日來連續接到兩件喜事,讓他欣喜非常。
如今失傳百年的傳國玉璧得以尋回,似乎真是得了天地的氣運,無往不勝。
只見,瑀皇月兌下盛裝,露出里面的戎裝,大手一揮道︰
「來人,將朕的寶驄牽來!」
一聲令下,甲士們從不遠處的馬夫手上接過寶驄的韁繩。
「嘶吼吼‧‧‧」
寶驄剛上前幾步,看見了瑀皇,立即開心地嘶吼一聲,明明只是一匹馬,聲音卻高亢無比,似是龍虎嘯林。
它一下子就掙月兌了甲士的束縛,一溜煙地跑來。
如今寶驄剛剛三歲,正是精力極為充沛時,卻被一直養在行宮內,都快憋壞了。
「呼嚕嚕嚕‧‧‧」
瑀皇輕輕撫著馬兒,它卻不滿意地撞了撞主人的胸口,恐怕世界上只有它敢如此對一國之君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開心,今日就讓你跑個夠!」
而瑀皇絲毫不生氣,還輕聲地安慰它,他本就是個馬上皇帝,更是個馬痴。
三年前,有漁夫在東海海邊發現此馬時,即使擁有天下的他,也是高興了幾宿沒睡著覺。
于是立即下令,贈與漁夫千金,將此馬接回瑀都。
或許是自己有龍氣在身,總之寶驄就只喜歡瑀皇一個人。
「嘶吼!」
只听得,寶驄輕鳴一聲,瑀皇便翻身來到馬背上。
這也是它第一次載人,略微有些不舒服。馬兒緩緩踱了兩下步子,習慣了一下。
瑀皇也俯身,輕輕撫了兩下它的鬃毛,又安撫了兩句,而後直起身子,正了正臉色,喝道︰
「眾卿且隨朕進山冬狩!駕!」
只見,他雙腿一夾,胯下寶馬電閃飛出。
韓燁快步上馬,追隨陛下而去。
「諾!」
隨著,一聲令下,甲士們連番應道,敲著手中的銅鑼,在山中奔走。
在場的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對于騎馬一事,那可謂是信手拈來。
除卻一些年邁的大臣,被瑀皇恩準不必跟來,其余人紛紛喚來馬夫。
「噠噠噠‧‧‧」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有近三百人先後追隨瑀皇而去。
其中有一人,悄悄隱入人後,退去了,而他就是成山王
山林野地間,雜草濃密,隱藏著無數的禽獸動物。
「呼嚕嚕‧‧‧」
「 、嘎‧‧」
此刻,這些動物都被手持銅鑼的甲士驅趕了出來,一時間禽飛獸走,林間熱鬧非凡。
「咻!」
一道破空聲突然響起,瑀皇張弓搭箭,直中一只山雞的左眼。
「準、準!」
身旁隨即響起,連番贊聲,便有一名甲士從林中鑽出,手中拎著那只被射殺的山雞。
瑀皇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這些年過去,自己的技藝沒有絲毫的退步。
「眾卿听令,今日可自行散開,隨意捕獵,最後多者可得錦袍一件。」
話音未落,他就指了指一旁小太監。
那名太監躬身上前,手中捧著一件疊起的赤紅袍子。
「諾!」
眾臣眼中看得眼中火熱,都想贏下那件錦袍,畢竟這可是天子賞賜之物。
「哈哈哈,各位大人都是文人,不該舞刀弄槍的,還是閃閃吧,」
此時,一名身著皮甲的武將,哈哈大笑道︰「此袍還是歸某這個粗人吧。」
「哼,無知匹夫,豈不知君子也有六藝?」
一幫文臣武將爭得面紅耳赤,定下賭約,就已明日日出為限,比比誰獵得多。
「呼哈哈哈,如此朕也來湊個熱鬧?」瑀皇一听來了興趣。
「啊?別吧‧‧‧」
文武百官齊齊慘嚎道︰「陛下神威不凡,臣等自知不是對手,不如做個公證人,如何?」
「哎‧‧‧」
而瑀皇面對他們的一致反對,只好無奈地應道,「那好吧,林中野獸頗多,眾位大人也要好好保護自己啊。」
「諾!」
大人們應道,隨即扯著馬韁繩,三三兩兩結伴散去,每人身後都跟著三名甲士,以做護衛。
「韓將軍,你怎麼不去湊熱鬧啊?」瑀皇疑惑地問道。
韓燁抱拳拜道︰「回稟陛下,末將身為羽林衛,自當護衛陛下。」
「好、好啊!」
瑀皇欣慰地撫了撫胡須,「有韓將軍在身邊,便是虎山也可一闖,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