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流已無心情打獵了,坐在馬背上,任其踱來踱去。
此時的寶驄,雖是很難理解背上之人的心境,可能放走一只同類,它還是很開心的。
一人一馬,慢悠悠地在林間穿梭。
「噠、噠、噠‧‧‧」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漸黑,四周彌漫著濃重的霧氣。
「吼嚕嚕‧‧‧」
寶驄打了響鼻,將沈星流驚醒。
「恩?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一處陌生的山谷,沈星流敢確定浮玉山中,絕對沒有這樣的山谷,因為早在來之前,他就將地形記熟了。
莫非他已經出了浮玉山?
不可能啊,浮玉山不僅僅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山脈的總稱。
浮玉湖的位置,只在山脈北側邊緣處,可按時間、速度來說,他都不可能走出浮玉山山脈的。
「嗷‧‧‧」
剛一扭轉馬頭,想要離開山谷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鹿鳴。
奇怪,這里怎麼會有鹿?
隨即看向寶驄,它也很奇怪。
「我們進去看看吧!」沈星流笑著模了模它的脖頸。
寶驄應了一聲,回身一路小跑,就進入了濃霧中,一腦袋扎進幽深的山谷內。
越往深處走,原本的濃霧,漸漸稀疏。
隨意打量了兩眼,周圍竟長滿了奇花異草,稍一感知,此處的靈氣頗為濃郁。
花草間,還縈繞著點點綠油油的螢火。
是螢火蟲嗎?
不太像‧‧‧
還未來得及細想,他的視線就被一汪約莫百丈寬的泉水,吸引了過去,剛好有些口渴。
于是,他翻身下馬,雙手掬了一把泉水飲下,清冽可口。
「嘩!」
泉水入口,竟化作靈氣,滋潤了四肢百骸,讓人通體舒泰。
「嗚喔喔喔‧‧‧」
還打算再來一口,沈星流就听到,前方不遠處似有鹿鳴聲傳來,可那里霧氣彌漫,看得也不是太真切。
「踢踢踏踏‧‧‧」
隨著聲音而來的,還有一圈圈漣漪。
他定楮看去,只能看到一點點五色流光,繼而從那濃霧後,走出一只白鹿。
濃霧被五色光華分開了一條道路,白鹿腳踏碧波,款款走來。
「我去,這只鹿成精了吧?」
沈星流看得目瞪口呆,自己拼死拼活才修得六品的境界,可他眼前白鹿身上的威勢,竟絲毫不輸于他。
「吾可不是鹿精‧‧‧」
聲音綿遠悠長,直接鑽入沈星流的腦海里。
時間似乎靜止了下來,過了半天,他才悠悠醒來。
「妖獸啊,鹿竟然開口說話啦!」
愣住的沈星流,終于扯著嗓子,叫出聲來。
但卻不見絲毫的緊張,反而十分興奮,「你是從哪里來的?像你這樣的還有幾個?」
「是你帶我來這兒的嗎?」
旋即,就有若干問題問出。
「‧‧‧」
白鹿一陣無語,「閉嘴!」
細細分辨的話,聲音听不出雄雌,是很中性的聲音。
沈星流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忙不迭地點了點頭,住了嘴。
從目前的來看,白鹿並無惡意。
「你猜得不錯,是吾引導你來的,目的是為了感謝你。」
話音剛落,池邊走出一只梅花鹿,鼓著大大的肚子。
「是你?」
沈星流一眼就認出了此鹿,這不就是他白天放過的母鹿嘛。
此刻,梅花鹿嘴里正叼著東西,是一株閃閃發光的紫色花朵,花瓣分為九瓣,很是美麗。
沈星流愣愣地接過花朵,剛一入手就感到,花內暗含著一股奇異的能量。
「此花名為九尾紫鳶花,品級為仙品,可助你晉入金剛境!」白鹿身上光華流轉,向他解釋著花的效果。
此地,此花,此鹿‧‧‧
無疑都在沖擊他的認知,他絲毫不懷疑服下後的效果,畢竟都有會說話的鹿了。
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可晉入金剛境後,又能怎樣呢?
之後的境界,難道還要靠「吃草」來提升嗎?
如果靠「吃草」就能提升實力,那先前的一場場廝殺,又是為何?
不就變得毫無意義了嗎?
「怎麼了,你還有何顧慮,為何還不服下此花?」白鹿見到沈星流捧著花,愣在原地,以為他在擔心此花有毒。
「我沒有任何顧慮,」沈星流抬起腦袋,微微一笑,「不過,我是不會用此花提升實力的,但還是要謝謝你‧‧‧」
「謝?謝什麼?」
白鹿扭了扭頭,這麼多年來,還是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人類。
「因為,我想到誰更適合服用此花了!」沈星流雙手捧著花,笑容滿面地道。
沉吟了片刻,白鹿道︰「既已送出,就無收回的道理,如此,還請閣下轉交此花。」
「只是閣下今日所見所聞,還請不要讓他人所知。」
「多謝!」
沈星流點了點頭,表示不會告訴別人,而後將九尾紫鳶花揣進胸口,紫色的光芒,漸漸地黯淡了下去。
隨即,他笑眯眯地模了一下梅花鹿的鹿頭,輕聲道︰「下次,可要小心些,別被其他獵人撞見了。」
如今天色已晚,可得快點回去,估計三叔他們等急了。
他們該不會以為,我帶著寶驄,跑路了吧。
「我急著回去,若無其它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雖然還有很多疑惑,但沈星流只能向著白鹿抱了抱拳,轉身走出幾步,翻身上了馬背。
「駕!」
寶驄還不理解發生了什麼,就被沈星流催促著,沖出了山谷。
「嗷‧‧‧」
梅花鹿長鳴一聲,回應著他方才的話語。
而白鹿則呆呆地佇立在水面上,看著一人一馬消失的方向,好似在嘆息,又好似在發問,道︰
「人類,真奇怪‧‧‧」
為何不服下紫鳶花提升實力,這難道不是身為一名武者,長久以來的夢想嗎?
為何還要將這樣的機會,送給別人?
一路馳騁,穿過厚厚的霧氣,出了山谷後,眼前豁然開朗。
「吁!」
當沈星流停下馬兒後,轉身一看,山谷早已消失不見。
若不是還有懷里的紫鳶花,他甚至都要以為那是一場夢境了。
而眼前的場景,確實還在浮玉山中,看來自己並沒有走遠。
旋即,抬頭看向漫天繁星,很快就找到了方向,一路向北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的是,在夜幕降臨前,外出狩獵的人員,盡皆一一回歸了。
唯獨,缺少了沈星流。
眾人倒不是認為他跑路了,而是怕他遇到危險。
可把瑀皇急得團團轉,目前已經派出了七八波甲士進山去搜尋了,可依舊沒有消息。
「 ,咂叭叭‧‧‧」
然而這時,唐萱萱正坐在營地內的台階上,旁若無人地嗑著瓜子,小嘴輕啟之下,吐出了滿地的瓜子殼。
「萱萱啊,你怎麼就不著急呢?」瑀皇無奈地坐在她身旁,托著腮幫子道。
兩人看著面前正忙著布置篝火、坐席的甲士及宮女太監,大半都已經布置完善了,好些大臣都已入座。
「哎,急什麼,他可是答應我會回來的,」
唐萱萱笑眯眯地吐出一枚瓜子殼,擺了擺手,「而且,我這里有感應,他啊還活得好好的呢。」
說著,拍了拍小胸脯,一臉得意的模樣。
「哦,如何感應的?」瑀皇頓時來了興趣。
唐萱萱也說不出那種感覺,「這個嘛,不好說,反正就是能感應到。」
「對了,陛下啊,我先前和您說過雲夢鎮的事吧‧‧‧」
瑀皇點了點頭,「確實說過,但朕之後派人去查過,沒有找到啊。」
「哎?那就奇怪了‧‧‧」
接著,唐萱萱就將在雲夢鎮的遭遇,一一道來。
「莫非是有前輩高人,不願讓雲夢鎮被發現?」
兩人深以為是地點了點頭,畢竟這個世界,還有好多秘密,待人去發現,就像會說話的狐狸和白鹿。
不是有緣人的話,可能終生都無法得見其萬分之一。
「 !」
突然間,唐萱萱直起了後背,眼神直直地望向遠方,面色一喜。
隨後就將手中的瓜子,盡數塞給了瑀皇,在他奇怪的目光中起身,向營門外奔去。
「 呲!」
瑀皇一邊起身,一邊鬼使神差地嗑了一顆瓜子,「這丫頭,又發什麼瘋?」
「咕咕咕‧‧‧」
然而,下一刻營地門前的瞭望塔,傳來一陣海螺聲,還伴隨著聲聲吆喝,「沈少俠,回來啦‧‧‧」
「當真回來了?」瑀皇有些不敢相信。
但緊接著一陣有力的馬蹄聲,傳入耳中,是寶驄的馬蹄聲,「臭小子,還知道回來?」
營門外,唐萱萱迎了上去。
「吁!」
沈星流見狀勒住韁繩,跳下馬背,捧著哭花臉的唐萱萱,「這是怎麼了,是哪個壞蛋惹你了?」
「嗚嗚嗚,就是你這個大壞蛋,」唐萱萱喜極而泣道︰「人家以為你回不來了,山里出了命案‧‧‧」
一番講述下來,沈星流才明白,當即哈哈大笑,「我的實力如何,你還不知道?」
「切!」
看到他臭屁的樣子,唐萱萱忍不住,捏起小拳頭,就要去捶他胸口。
手腕卻被他一把抓在手心里,輕聲道︰「別打,這里有東西,回頭給你看。」
「哎,什麼東西,怎麼還神神秘秘的?」
此時,沈星流揉了揉她的腦袋,看向著出了營門的陛下,拱手拜道︰
「陛下!」
瑀皇點了點頭,「回來就好,來來來,入營赴宴吧。」
說著,拉起沈星流的小臂,往營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