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流定楮看去,為首的那太監可是老熟人了,「是你?」
「老奴見過沈少俠!」費公公當即拜道。
兩人在西北時就曾見過,當時就是費公公將金牌交予沈星流的。
費公公急著傳旨,于是告罪一聲,便直起腰身道︰「傳太子教令!」
民眾們盡皆跪地,口呼,「太子千歲!」
在場眾人除了北柔使團之外,還有沈星流二人不曾下跪,他們僅僅微微躬了躬身子。
「孤已聞長樂街之事,皆屬誤會,就此作罷,但念出手民眾實為好心,賜傷者十兩金以做補償。」
「再令鴻臚寺接待來使,不得有誤!」
民眾們及受傷的人員,盡皆謝恩起身。
蕭紫心中松了一口氣,微微頷首,「如此甚好!」
說完,便丟給沈星流一個大大的白眼,登上馬車後,揚長而去。
此時鴻臚寺的官員,已經開始為使團引路,使其入住至「四方館」休息
「可是,公公啊,我家妹子也受傷了!」沈星流厚著臉皮,想要上前去討錢。
唐萱萱也是本著有便宜,不蹭白不蹭,拉著董晴上前。
「唐姐姐,要不就算了吧,我沒事的‧‧‧」董晴覺得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所以有些臉紅,小聲說道。
「你別說話,看我們的!」唐萱萱拔開董晴的手掌,露出手心的劃痕,「剛才我家妹子摔倒了,膝蓋到現在還疼著呢。」
「咯咯咯,都有都有‧‧‧」費公公可不敢得罪這兩位,笑著招來小公公,接過賞金,遞了過去。
沈星流笑眯眯地接過,但還嫌不夠,就想繼續討要,隨即被董晴急切地拉了回去。
「哈哈哈!」
有些還未離去得民眾們見此,不免哈哈大笑起來,沈星流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可董晴早就羞得滿臉通紅了。
「哎,你的賞錢!真是個怪人‧‧‧」
一名小公公剛想將十兩黃金交予儒生,卻見他拱手一拜,就拖著傷軀,一瘸一拐地離去。
「沈大哥、唐姐姐,我可以將賞金送人嗎?」董晴瞥見那名儒生,攥了攥手中的黃金。
「當然可以,你想送誰?」
兩人都是「財迷」,都以為她想把黃金送給自己呢。
只見,董晴握著賞金,在兩人驚異的目光下,徑直離開,向著儒生跑去。
儒生起先也是一愣,隨即對著董晴拱手見禮。
隨即兩人開始「拉扯」,總之董晴硬是將黃金塞入了儒生的手中。
儒生清貧至極,青衫上帶有大大小小的補丁,握著如此重金,有些無所適從,拜謝道︰「多謝姑娘贈金。」
「不不不,是我該謝你,出手相救。」
「不,姑娘言重了,是小生該謝您‧‧‧」
兩人在大街上,你拜完我,我拜你,看得沈星流二人目瞪口呆,並表示這瓜真甜。
「咯咯‧‧‧」
費公公不禁笑出聲來,笑聲不言而喻,「沈公子,唐小姐,若無其它事,老奴急著回去復命,就此告退了。」
兩人無奈一笑,悠悠醒來,拜道︰「也好,公公慢走,只是上次匆忙,未問公公貴姓?」
「不敢,老奴賤姓費。」費公公掩嘴一笑,便拱手告退,帶著一隊小公公離去。
此刻,董晴與儒生已經不知互拜多少下了。
「喂喂喂,你們再拜下去,我們可沒辦法將戶部給你們搬過來啊!」沈星流大步走來,打趣道。
「啊?把戶部搬來干嘛?」董晴嚇了一跳,呆呆地問道。
唐萱萱在他腰間一扭,氣呼呼地拉走了董晴,而後者還在懵懵懂懂中,在她的提醒後,才恍然大悟。
「啊!」
董晴羞得滿臉通紅,趴在唐萱萱的懷里,不敢出來了。
「我叫沈星流,多謝閣下及時維護我家妹子!」沈星流笑嘻嘻地對著儒生拜謝道。
「哦哦哦,在下是瓊華學宮學子,柳光復見過沈公子!」柳光復回過神來,款款拜道。
沈星流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哦?你是瓊華的啊,那你認識李如玉嗎?」
「自然是認識的,小生也是從如玉學長那兒,听過您的大名!」
「別老文縐縐的‧‧‧」
沈星流擺了擺手,既然是老熟人了,那就隨意點吧。
說話間,就拉著柳光復的小臂,向著董家酒樓而去。
酒樓就在與長樂大道相鄰的路上,走上幾步就到了。
只是,此時酒樓還未開業,但內里裝潢都已俱全。
站在頂樓,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遠處,有一湖泊,風景相當秀麗。
通過一番交談下來,沈星流也知道柳光復來瑀都,原來是為了參加年後的春闈。
只是,途中遭了強盜,才會流落街頭,而且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這讓沈星流很是不解,因為朝廷專為學子們修有「聚賢樓」,不收分文任由他們所住,入住後還會領到銀錢。
而且各地在京都建有會館,為本地學子提供住食。
可他為何不肯入住‧‧‧
當董晴听到柳光復三天未吃東西時,連忙邀他們入座,而自己則去廚房下廚,炒了幾道家常菜。
「哎呦,看來我們是董家酒樓的第一批客人啊,」
沈星流打著哈哈,夾起一塊清蒸魚肉,道︰「唔,不錯,看來我今天是沾了柳兄的光了哈!」
「沈大哥,你想吃的話,隨時都可以來啊‧‧‧」董晴紅著臉,白了他一眼,看來唐姐姐說得沒錯,沈大哥就是「壞」。
那般風情,被柳光復收在眼底,竟然微微愣了神。
沈星流瞧得明白,和唐萱萱對視一眼,「來來來,柳兄,可會飲酒?」
「呃啊啊,一點點‧‧‧」
「哦,那就是會嘍,」沈星流拎起酒壇子,「一看就是酒中仙,一點點怎麼夠。」
酒壇上桌,震得碗碟「 當」一響。
卻把董晴看急了,「沈大哥啊,您是海量,他怎麼喝得過你啊?」
「呦,這才認識多久,名字都不叫,改叫‘他’了?」沈星流語氣意味深長地說道。
「那什麼,我鍋上還有湯,先走了‧‧‧」董晴眼珠一轉,逃也似得溜出了房間。
柳光復起了好勝心,都說黑俠酒量好,但他也不能認輸,特別不能說不行。
「沈兄想喝,小弟奉陪‧‧‧」
隨後幾杯烈酒下肚,柳光復只覺酒氣上涌,癱坐在長凳上,面色通紅。
唐萱萱踢了沈星流一腳,「怎麼還真想灌醉他?」
「嘿嘿,唐小姐,小生沒醉,」
柳光復哆哆嗦嗦地拱了拱手,道︰「對了,前段時間,李學長好像和唐家景澤吵了一架。」
「為何?」
二人疑惑了,這兩人不是好朋友嗎?
「好像是,景澤兄不想回家‧‧‧」
唐萱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眯了眯小眼楮,看來是需要我去「請」他啊。
「來來來,繼續喝!」
見此,沈星流縮了縮脖子,心中開始替未見面的唐景澤捏了一把汗,只能拉著柳光復繼續喝酒。
一番推杯換盞下來,柳光復已經趴在餐桌上了。
「搞定!」
沈星流拍了拍手掌,嘿嘿一笑,「吃飯、吃飯‧‧‧」
「 呲!」
房門打開,董晴端著魚湯進來了,看到趴在桌上的柳光復無人照顧,而唐姐姐、沈大哥兀自吃著菜肴。
「唔,妹子啊,你來得正好,」沈星流搶先說道︰「柳兄喝醉了,你將他扶下去休息吧。」
「啊,這不好吧‧‧‧」董晴張了張嘴巴,手中的魚湯旋即就被唐萱萱接了過去。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對這兒也不熟,還是你來最合適。」
「那好吧‧‧‧」
董晴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將柳光復攙出門去。
期間,還有些吃力,但因平日里的勞作,讓她也有股子力氣,倒也可以穩穩當當地擔住他。
兩人走後又過一炷香,唐萱萱好奇得問道︰
「星流啊,你說他們‧‧‧」
「噓!」
沈星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旋即就想盛上一碗魚湯。
「呼嚓!」
房外,董晴急匆匆地跑了回來,端起魚湯後,又急匆匆地出去。
「嘿‧‧‧」
沈星流眼瞅著到嘴的魚湯,居然溜了!
旋即翻了翻白眼,酸溜溜地道︰「萱萱,你方才問得什麼問題?」
「沒、沒了!」
日近黃昏,兩人滿足地下了樓。
董晴正在櫃台擺弄著算盤,以後可是要學學算賬的,見到兩人下樓,急忙迎了上去,問道︰
「唐姐姐,你們要走了嗎?」
「是啦,天色也不早了。」
酒樓外,唐萱萱拉著董晴的小手,「你好好照顧柳公子,我們以後還來的。」
董晴情緒有些低落,道︰「柳公子他、他走了。」
「怎麼會‧‧‧」
二人愣了愣,怎麼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沒關系的,」董晴故作堅強,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只想經營好酒樓,那就足夠了。」
唐萱萱本來還想安慰她,只能作罷,又叮囑了幾句,讓她照顧好自己,便和沈星流上了馬車,往興化坊而去。
回到別院,自然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嗚哇,沈大哥,你們終于回來了!」
小狼最先迎了出來,但被幾盒果子,就堵住了嘴巴。
不然,天知道,這小子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來來來,大家都有啊‧‧‧」
沈星流見眾人三三兩兩的趕來,快速分發著手中的物品。
不僅小池子、阮小蘭,就連周三寶也分到了一盒。
而到了這時,周三寶才發現沈星流身上的赤袍,愣愣地接過酥餅,問道︰「大俠,此番可是去了浮玉山?」
「哎?被你猜到了‧‧‧」沈星流看了看赤袍,這要都猜不到的話,才會讓人奇怪吧。
小狼耳朵尖的很,蹦蹦跳跳地跑上來,就要听故事。
「好好好,就和你們講講‧‧‧」
一番敘述下來,听得眾人心髒砰砰直跳,不過他省略了在谷中的見聞。
「啊,不公平,不公平!」
小狼鬧騰了起來,他也很想去浮玉山呢。
車夫還未走遠,听到院內熱鬧的聲音,羨慕地笑了笑,趕著馬車遠去,得趁著淨街鼓未響回宮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