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失望

楊廠長迎接到姚衛民,滿臉熱情的笑著說了些客氣話,然後親自引領著來到了廠里的食堂包間。

「老弟坐這邊,跟老哥我靠的近點兒,哈哈……」楊廠長主動安排座位,臉上笑意誠摯。

年前姚衛民和蘇建軍兩人為廠里淘換來了進口配件,使得新項目得以順利進行,這讓他發自內心的感謝,同時也很震撼于兩人的能力,覺得以後可能還會麻煩到對方。

于情于理,楊廠長對姚衛民的態度,都差不到哪兒去,甚至帶著濃濃的攀交意味。

陸冬青默默跟在姚衛民身後,從進廠看見楊廠長開始,他的心里就充滿了震撼,甚至有點不敢置信。

以前只知道衛民認識楊廠長,但沒想到兩人的關系竟然是這樣的,楊廠長的言行舉止,儼然把衛民當成了貴客啊!

他內心震撼的同時,漸漸又涌現出了一抹狂喜,慶幸自己能有這麼個能力非凡的妹夫,漸漸打定主意,以後務必要跟姚衛民搞好關系,只有這樣,以後才會有更多結識大人物的機會。

「楊老哥,剛才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姐夫,群利農機廠的銷售骨干,听說你們兩家廠目前也有合作,今天正好您也有時間,我就把他帶來給您認識一下!」

姚衛民此時開始介紹起來,說完後看了眼陸冬青。

陸冬青頓時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客氣的朝楊廠長說道︰「我叫陸冬青,初次見面,楊廠長您多多擔待!」說著,就趕緊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香煙,恭敬的給楊廠長遞煙。

「嗯,既然是衛民老弟的姐夫,那就是一家人嘛,哈哈……來,你也坐過來!」楊廠長人老成精,大笑著接過了陸冬青遞來的香煙,熱情招呼道。

他這算是給足了姚衛民面子,雖然陸冬青只是廠里合作伙伴下面的一個銷售員,但依然安排坐在了自己身邊。

陸冬青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點頭致謝,然後趕緊給其他人發煙,極力抑制著內心的狂喜。

能跟紅星軋鋼廠的楊廠長及其他領導坐在一塊兒吃飯,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這件事兒傳回農機廠領導的耳朵里,對他接下來競選科長,無形中會起到很大的助力效果。

眾人落座,趁著楊廠長跟姚衛民聊天的功夫,李副廠長轉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許大茂。

「去,通知開始炒菜吧,讓他們手上麻利點兒!」

「得 !諸位領導稍等,我這就去!」許大茂滿臉笑著關上包間的門,快速跑去了後廚。

楊廠長依然跟姚衛民聊著天,不時也轉向另一邊沖陸冬青偶爾詢問下廠里合作的事情,包間內氣氛熱烈,眾人臉上都帶著輕快的笑意。

而此時的後廚,傻柱喝著茶水,眼楮老往櫥窗外的食堂大廳里瞟著。

他接到通知今晚廠里又要宴請客人,便提前告訴了秦淮茹晚點兒回去,等著留下來拿點剩菜再走。

本來他自己就能拿回去的,但為了多創造些跟秦淮茹單獨相處的機會,于是故意留下了秦淮茹。

「吆,秦姐還沒走呢?」劉嵐見秦淮茹在食堂大廳里磨磨唧唧的賴著不肯走,故意好奇問道。

她對傻柱跟秦淮茹兩人的關系早就有所耳聞,一邊擇著菜一邊又朝傻柱戲謔道︰「傻柱,你是不是又惹秦姐生氣了?人家都找到食堂來了,要不你先出去給秦姐說點兒好話哄哄?」

「去去去,裹什麼亂呢,趕緊擇你的菜!」傻柱嘴里不耐煩的呵斥,但臉上卻帶著得意的笑,一點兒也不介意劉嵐的調侃,甚至心里還有點美滋滋的感覺。

「劉嵐,我就是找傻柱說點兒事,他現在忙,我在外面等他會兒就行,你忙你的吧!」

秦淮茹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不管劉嵐信不信,表面兒功夫她還是要做一做的,這樣會覺得心里不那麼臊得慌。

「真行,都住在一個院兒了,有事兒還非得擱食堂里來說,真搞不懂你們倆!」

劉嵐不咸不澹的又來了一句,說完後故意朝秦淮茹問道︰「秦姐,外面一個人坐著多沒意思啊,要不你進來待會兒?」

「那哪兒成啊,這里可是廚房,外人沒事兒進來干嘛?!」傻柱見秦淮茹尷尬的低下了頭,于是解圍說道。

「對吆,廚房重地,閑人免進,傻柱你可真懂規矩,不過我記得廠里職工吃完飯也不能在食堂逗留太長時間的吧?」

劉嵐說實話打心眼兒里是瞧不起傻柱跟秦淮茹的,見傻柱那得瑟勁兒,她心里就來氣,忍不住再次質問道。

傻柱一時語塞,劉嵐說完瞥了眼食堂大廳里微微皺眉的秦淮茹,又繼續笑著說道︰「不過也分人嘛,秦姐又不是外人,沒事兒,對吧,傻柱?」

她特意把‘不是外人’幾個字說的很重,神色古怪的朝著傻柱問道。

「嘿我說劉嵐,今兒個誠心找茬兒是吧?」傻柱見食堂大廳里的秦淮茹忍受不了想轉身離開,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手里茶杯往桉板上重重一放,點指著劉嵐繼續說道︰

「秦姐找我有事兒,我讓她在外面等我一會兒怎麼了?礙著你眼了還是吃著你家飯了?劉嵐我告訴你,你那點兒破事別以為我不知道,哥們給你留著臉呢,你還跟我蹦上了,怎麼,要不我給廠里人說道說道?」

「哎傻柱,你屬瘋狗的吧,我這不也沒說什麼嘛,人秦姐都沒說什麼,你沖我發什麼火啊你!」

劉嵐不服不忿的剜了傻柱一眼,但她語氣已經軟了下來,跟李副廠長那點兒事,傻柱應該是知道了,還真擔心傻柱這個混不吝的玩意兒給她抖露出去。

「這不就得了?甭廢話,趕緊擇菜,里面待會兒就得來催菜,可別讓你那口子等著急了!」

傻柱神色得意,側著臉斜視劉嵐,再次譏諷道。

「傻柱,你少說兩句,劉嵐人不錯,說那些有的沒的,能讓你身上長兩塊肉啊還是怎麼滴?!」櫥窗外的秦淮茹狠狠瞪了眼傻柱,反而幫劉嵐說起話來了。

傻柱可以訓斥劉嵐,但她不能,要想以後隨時隨地來食堂拿點兒東西,這里面上班的人可不敢得罪。

反正傻柱已經拿捏的死死的了,這時候幫劉嵐說點兒好話,才是最好的策略。

秦淮茹臉上帶著澹澹的笑意,媚眼恢復了自信。

「你听听,秦姐比你傻柱可懂事多了!」劉嵐心下感激,沖傻柱撂下一句,轉頭看向秦淮茹露出了溫和笑意,「秦姐,別老是站著啊,外面兒那麼多凳子,隨便坐,待會等楊廠長他們走了,你來後廚跟傻柱說事兒都行,都這麼熟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那多謝劉嵐妹子了,成,你們忙,我在這邊兒歇會,等著就行!」秦淮茹說完得意的瞥了眼傻柱,扭著腰肢到一邊兒坐了下來。

傻柱被她這帶著媚意的一眼看的內心一哆嗦,嘴角忍不住的扯開一條縫兒,那種想笑又不敢笑,臉皮抽動的樣子,真就跟被電到了似的,心都快酥了。

「吆 ,秦姐這是等誰呢?不會是等我吧?哈哈……」許大茂此時從包間里走出來,正好听到秦淮茹的那句話,一臉壞笑的調侃道。

賈東旭癱瘓成了廢物,廠里人覺得秦淮茹雖然有了三個孩子,但身段兒姿色在廠里還算數得著,尤其那豐腴的腰肢走起路來一扭一扭,引得經常有人刻意湊近開些葷段子玩笑。

秦淮茹有時為了沾點兒小便宜,也並不當回事兒,這就讓廠里職工們更加肆無忌憚了,甚至有時候除了過嘴癮,還會趁機揩點兒油,許大茂自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平時沒少跟秦淮茹開這樣的玩笑。

但現在這個時候,秦淮茹卻不能忍受了,頓時臉上浮現出怒意。

畢竟傻柱還在邊兒上看著呢,所謂一女不容二舌忝狗,除非舌忝狗不相見,就現在當著傻柱的面兒,許大茂這不完全是找死麼?真要當場掐起來,對自己可沒一點兒好處。

備不住就會驚動廠里的領導,通報批評,萬一把傻柱廠里廚師的崗位擼了,那傻柱就是血再厚,自己想吸也沒得吸了啊。

「許大茂,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拿把刀把你扇了!」

秦淮茹神色冷冽,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媚眼涌動著怒意,狠狠瞪了眼許大茂。

「成啊,只要你一只手能抓得住,哥們任打任挨!」許大茂從來嘴上不輸陣,見秦淮茹說話這麼難听,索性一臉壞笑的叫囂道。

「瑪德!許大茂你丫欠抽是吧!」傻柱火冒三丈,‘蹭’的一下抄起了桉板上的菜刀,刀尖惡狠狠的指著許大茂喝道︰「孫子哎,來,爺爺現在就扇了你!」

「師傅,別沖動!」正在切墩兒的馬華連忙過來抱住了傻柱,「師傅,您甭跟他一般見識,他就一閹人,跟他置氣犯不上嘛!」

「噗……」旁邊兒的劉嵐跟食堂大廳里的秦淮茹聞言不由都捂嘴偷笑起來,神色古怪。

「槽!馬華你特麼找死!」許大茂那受得了這個,瞪著眼珠子就想上前拼命。

「喂,許大茂!想打架換個地方哈,包間里還坐著領導呢,我看你才是想找死!」劉嵐見狀連忙提醒道。

「成!看在二哥的面子上,爺爺我今兒個忍了,馬華,你小子等著,我要是不弄死你,誓不為人!」

許大茂冷靜下來,不敢繼續造次下去,強忍著心里的惡氣點指馬華警告道。

「不是,你剛剛說什麼?二哥?」傻柱神色有些愣怔,緊緊皺起眉頭朝許大茂追問道︰「今兒個領導要宴請的又是姚衛民?!」

「哼!不然你爺爺我下班了還來廠里干嘛?難道還是為了看你們這對狗男女幽會啊?!」許大茂絲毫不留情面的指了指傻柱跟秦淮茹兩人,不屑的冷哼道。

「許大茂!你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秦淮茹羞憤欲絕,轉身就要沖進後廚里來。

「等等!秦姐你先甭激動,我再問問許大茂這孫子!」傻柱擺手制止了秦淮茹,神色陰沉到了極點,冷冷盯著許大茂問道︰

「你確定今晚在包間里吃飯的是姚衛民?!」

「信不信隨便你,實在不放心自個兒進去瞧瞧不就完了嘛!」

許大茂樂得見傻柱和秦淮茹現在這模樣兒,心里頓時舒坦了不少,臉上帶著傲然之色繼續補充道︰

「正式通知你們一下,楊廠長今晚在包間內隆重宴請二哥,現在命令我出來催你們趕緊上灶炒菜,要是怠慢了二哥,你們都得受處分,不信的話,那就盡管試試!」

「……」傻柱聞言神色更加難看,緩緩的放下了手里的菜刀,接著開始默默的解腰上的圍裙,一言不發。

「傻柱,你什麼意思?沒听許大茂說嘛,里面催著炒菜呢,你怎麼還把圍裙月兌下來了啊!」

劉嵐焦急的問道。

「師傅,您這是……」馬華也有些不明所以,欲言又止的問道。

「菜不炒了,愛誰誰,老子不伺候!」傻柱把圍裙往桉板上一扔,氣呼呼的轉身就要走。

「傻柱!你混蛋吧你!」秦淮茹見狀連忙從外面沖了進來,攔住了要走的傻柱。

「秦姐,讓開,這事兒你甭管,我已經想好了,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上趕著伺候他姚衛民!」

傻柱臉色陰沉,彷佛下定了決心,「就這麼滴吧!你們愛誰干誰干,我啊,先走一步!」

許大茂和劉嵐都有些愣怔,沒想到傻柱跟姚衛民的勁兒這麼大,寧願拼著丟掉廚師的工作,也不願意給姚衛民炒這桌子菜。

「傻柱我求求你別犯渾行嗎?!」秦淮茹神色焦急,近乎哀求的看著傻柱說道。

其實她心里更加難受。

賈東旭的時間越來越短,她像是押寶般的決定把自己押到了傻柱身上,無非更多的是看中了傻柱的手藝跟崗位,覺得以後一塊兒過日子了,至少吃的方面不用發愁了。

可現在傻柱竟然因為姚衛民不惜丟掉廚師的崗位,她說什麼也不允許,打定主意要勸傻柱改變主意。

秦淮茹心里滋味難明,前幾天還自認為傻柱的崗位也是八大員之一,並不比姚衛民差到哪里去。

可現在的現實情況卻讓她有些難以適從,這才清楚的認識到,原來姚衛民的身份地位,早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八大員能概括的了,人家都跟他們廠的廠長坐在一塊兒喝酒吃飯,關鍵听許大茂話里的意思,還是楊廠長特意請的姚衛民吃飯!

這麼一比較,傻柱距離人家姚衛民的差距,都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那麼大了!

但秦淮茹是個理智的人,縱使心里也對姚衛民充滿了嫉妒,但卻不想因此讓傻柱丟掉這個工作崗位,不然,她以後的日子就真的沒有盼頭了。

「傻柱,你等等!回來」

見傻柱已經奪門而出,秦淮茹連忙追了出去,抓著傻柱的胳膊,語氣誠懇的道︰「算姐求你了,別使性子好嗎?你就當不知道姚衛民在里面吃飯不就行了?」

她的媚眼里帶著淚花兒,看到傻柱依然梗著脖子沒有想回去的意思,索性朝四下看了看,確定許大茂三人沒有追出來後,向前靠近了傻柱。

「傻柱,姐的命有多苦你知道嗎?用不了多久,姐除了你,就沒有任何人能指望了,你就當為了我,不要惹怒廠里領導,保住你廚師的崗位,好嗎?」

「……」她這番話終于觸動了傻柱,後者 地抬起了頭,漸漸咀嚼出了話里的意思,不由得緊緊盯著秦淮茹的臉頰多看了幾眼,長長呼出一口氣。

「秦姐,你說的這些話我可都記心里了,成,為了你我傻柱什麼都願意干,不就炒個菜嘛,多大點兒事!」

傻柱渾然忘記了之前說過的話,這時候也不提包間里的姚衛民了,果斷轉身返回了後廚,一言不發的擼起袖子,上灶點火。

「瞅見沒,還是秦淮茹好使……」劉嵐小聲的跟身邊許大茂低語著,臉上浮現一抹嗤笑神色。

「傻柱,動作快點兒,領導們可沒耐心等你磨洋工!」許大茂得意的提醒了句,轉身朝著包間走去。

二哥在里面跟楊廠長喝酒,這種機會他可不想錯過,還沒等進門,許大茂就已經想好了待會兒的敬酒路數,決定為了表示誠意,這回挑戰下一大五小……

門外的秦淮茹無比失落,本來還覺得以後要是跟著傻柱了,也等于是跟姚衛民有了平起平坐的資格,可萬萬沒想到,跟人家真正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當中間兒都能放座山進去了!

她恩耐下濃濃的嫉妒與不甘,緊緊攥著後廚屋門上的布簾子,發出了一聲無奈嘆息……

包間里氣氛歡快,陸冬青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棄,他盡己所能的展現著平時積累的交際能力,頻頻給楊廠長及其他軋鋼廠領導敬酒,說著熱鬧話兒,哄眾人開心。

而姚衛民則澹然坐在那兒,微笑應對著楊廠長的殷勤好意,跟此時的陸冬青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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