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少杰離開的身影，洪竇多少有點感慨。
倒不是安慰與吹捧。
李少杰這個人，確實是洪竇這麼多年里來，見過的最天才的音樂人，沒有之一。
四五歲開始學樂器，七八歲就開始在各大比賽里碾壓全國各地的天才。
藝考像是玩一樣，在器樂演奏中只被扣了三分
因為在樂曲部分，有一處細節沒按照譜子演奏。
而「失誤」單純是因為
李少杰覺得那個地方的技巧處理可以加花，讓曲子更有活力。
事實上，很多正經音樂家也是會在那個地方做個人風格處理，進行加花。
只不過是因為藝考。
一開始老師只以為是彈錯了，後來仔細一想，研究了一波，配合其他科目的成績
覺得這人是故意的。
處理的真好啊！！
非常有靈性！！
于是很遺憾的象征性的扣了三分
緊接著，可著「離家近」原則，上了沈音的他，不僅很悠閑的在大學期間和沈師的青梅竹馬跨校談戀愛，還順帶著給自己的學習加了餐。
洪竇甚至還記得，一年前，李少杰第一次來音樂工作室應聘之時
當場就甩出了一堆證件。
依稀可以記得，最上面的幾個證件好像是
聲學物理與錄音混音專業本科雙學位
沈音鋼琴藝術指導碩博連讀
柏林藝術大學指揮系碩士
柏林藝術大學舞台藝術設計與制作專業（視听傳達藝術設計）碩士
突出一個學霸。
作為面試官的洪竇當時可以說是嚇壞了。
藝美音樂工作室是國內很大很知名的工作室，沈城的雖然只是分部，但也絕對算得上是頂端。
可即使是這樣，洪竇還是感覺自己這邊廟小，容不下大神。
畢竟，當時的李少杰，年齡只有23歲
這就開始恐怖起來了。
洪竇非常好奇。
你這些履歷
干嘛來我們這應聘？
後來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李少杰的女朋友是沈城皇姑實驗中學的政治老師，小兩口那時候已經打算結婚買房安家了。
而這一年的工作中，李少杰雖然還是新手，但專業程度與藝術審美藝術設計的程度，早已征服了工作室中其余的幾位音樂人與錄音老師們。
非常全能。
任何一個環節的老師不在，李少杰都能補上去，以至于後來雖然主干音響師的工作，但洪竇知道哪里缺人，就下意識的想著
快去請杰哥！！
想了想這樣的李少杰，被甲方折騰到如此程度
洪竇搖了搖頭，多少感覺有點匪夷所思。
果然。
還真就是煞筆克高手啊
日子就這麼慢慢度過。
第四天。
送完老婆上班的李少杰，在皇姑區實驗中學的門口站了一會兒。
看著充滿起床氣的高中生走走過過，耳邊依稀的能听到「作業借我抄一下」的話語。
李少杰不由得嘆了口氣。
回到音樂工作室。
被甲方支配的恐懼再度襲來。
這幾天，給網紅修音，可以說是給李少杰差點搞成「修音PTSD」。
可比高中生做成箱成箱的卷子還要難，甚至更加崩潰
按照李少杰的水準，其實真的不算難。
肝也不至于惡心成這樣。
主要是
正因為太專業了，具備著非常敏感的正旋律听覺，有著強悍的旋律線形感，旋律音程感，旋律調性感
反而備受折磨。
听跑調，哪怕跑一點點，都難受的想離開地球表面
修這個網紅的音，反復的听，就好像逼著一個極度厭惡吃香菜並且香菜過敏的人，大口大口的干吃，一頓吃三斤，一天吃三頓，三個月一個療程，吃上三個療程一般。
這是一種死亡的感覺
今天是金主收菜的日子。
沒等太久，中年人便再度摟著靚妞來到了工作室中。
驗收成果。
這段時間，可給李少杰累麻了。
雖然盡了全力，拿出了九條命來肝，不僅把每一個音給修準，而且還盡可能的進行了「去電」的處理，每一個細節的音色與效果，都肝到最細致。
可是斑點狗還是斑點狗，不是說涂了漆就不是斑點狗了
只能說從大老遠一看，好像是條黑的。
仔細听的話，還是會因為劣質錄音與跑到離譜的唱腔，而根本沒法徹底修飾完美
中年人听了一遍成品，還挺滿意的。
這就出乎了李少杰的預料。
「對啊！！這不就完事了嗎！！」
「你看看，你這不也是能調麼！！」
欣喜之余，中年人多少有點鄙視的看了一眼李少杰。
嘖嘖，就被自己猜中了。
果然只是想要加錢而已。
「年輕人，下回可就別這麼 了！！」
中年人大手一揮，像是因看穿了李少杰的小心思而得意的說道。
「要是難，想要加錢，就直說！！」
「」
李少杰無語極了，撇了撇嘴，沒說話。
你特麼才是想裝一波吧
根本不想解釋，似乎多說一句話都嫌累
身邊的網紅酥紫紫看起來似乎也很滿意。
這頓時就讓李少杰懷疑人生了。
「調音師果然厲害啊！！」
小網紅開心的不行。
當一個顏值區網紅有啥用？還不是個花瓶？
還是得當明星！！
發幾首歌，炒一炒，然後去演電視就行了！！
至于會不會唱歌
這不有調音師嘛！
說實話，自己唱的歌，跑不跑，錄一遍听一遍就知道。
李少杰眼角抽搐了一下。
好嘛，你踏馬倒是還知道你唱的是個什麼樣。
「早這樣不就好了麼！！」
中年人笑呵呵的說道。
「就剩下細節處理了吧！！把電流麥去掉就行了！！要多長時間？」
「細節？」
李少杰嘴角抽了抽，突然就想給中年人來一巴掌。
「這已經是調完細節以後的了！」
「調完了？」
中年人明顯臉色一僵，有些不悅。
確實調準了，好听起來了。
但聲音帶電，听起來非常的干，根本不能做成品。
而且整體听下來，似乎不那麼「干淨」。
「你怎麼干的活？這就是調完細節以後的？！」
「不是我說你，年輕人，再想加錢，你就有點過分了！！」
听到中年人的這句話，李少杰總感覺一股火就又憋不住了。
「加錢？！」
氣！
就很氣！
我知道你有錢，求你別再強調了！
「我說了！！如果是奔著排行榜的制作質量，唱成這樣，是沒法修的！！」
「能給你修成這樣，到這種起碼能听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你們自己的錄制本來也不專業，到處都是串音，噪音，唱個長音甚至一邊破一邊抖音量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就那撕心裂肺的嘎嘎叫喚不知道的甚至以為是癲癇病患者得了甲溝炎在慘叫呢！更別說這調都唱到跑八百里開外了！」
李少杰氣壞了。
早跟你說不行，你非不信。
你教我做事，那我做了啊！
做好了以後，又不滿意。
「唱歌出現細微的音差或者跑那麼一點點是很正常的！」
「人不是機器，但凡是人唱的都會有問題！只是多少和差距大小的區別而已！！」
「但人家那是一毫米都不到的距離，甚至普通人很難听的出來！！」
「稍微跑一點，可以通過修音拉回來。」
「跑多點也行，一點點的電听著也不明顯。」
「你家酥紫紫呢？！那是荷蘭到河南的距離！！」
話音未落，就看中年人與網紅酥紫紫的臉色越來越黑。
李少杰越說越火大。
「洗一次腳確實可以暫時除臭。」
「但啥神水洗一次腳就能治腳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