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如果他沒有說那些話

楚思思臉上一陣泛紅,這個有疑問也是正常的吧,但是心科醫生是不是不該對這種事有什麼偏見呢?楚思思又想到之前劉小聚的案例,他的妻子黃可在抽屜里發現老公藏著三大盒避-孕,沐也沒有對這種案例有什麼偏見,還有林小剛一直男扮女裝

心科就是會遇到各種奇怪的事吧,楚思思搖了搖頭,決定好了不能讓沐覺得她對女內衣有什麼偏見。

「沒有,我沒有什麼疑問,就問問老師,第一次門診我這樣做算是合格嗎?」楚思思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沐,潔白的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紅色。

「不合格。」沐想了想說道。

楚思思這下臉色再也不紅了,而是變得一陣蒼白,「什麼意思,哪里不對了嗎?我覺得很順利的啊,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楚思思想要解釋,又想要替自己爭辯。

沐搖搖頭,「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對,我是說你的第一次門診沒有任何疑問,這一點是沒有辦法讓我說出合格兩個字的。」

這下楚思思猶豫了,疑問她原本是有的,可是後來考慮到這份職業的關系,她又說了沒有,現在難道要改口改回去嗎?

猶豫和躊躇間,楚思思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沐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很耐心地等著楚思思慢慢解釋,他沖泡了一杯咖啡,然後打開了筆記本。

楚思思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一個女孩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一個瘦弱,小,讓女人看了都心生憐的女孩站在門口,正打算敲門。

「沐醫生,我來復診。」許丹細聲細氣地說著,一把白色的傘掛在手上,白色的傘面上還纏繞著金色色花紋。

沐一眼就看到了這把傘,這傘和小西瓜手上那把好像。

怎麼會?

沐的心有一陣慌亂,他故作鎮靜地轉動椅子背對著門後,緩緩收起筆記本,心里想的是,剛才說的不安應該就是和這把傘有關吧。

這件事似乎越來越麻煩了,許丹這個人到底藏著什麼秘密?還是說,這把傘也純粹只是巧合?

她來醫院看病是巧合,拿著這把傘來看病也是巧合嗎?

沒有理由啊,也許是因為許丹找到花園橋醫院來看病這件事在沐心里至少80%不能算作是巧合,所以影響了對這把傘的判斷,犯了某種認知錯誤?

事實上完全沒有關聯的兩件事,因為同一時間里發生了,大腦就將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以為其中可能有某種潛在關聯。

大部分廣告公司和自媒體都會這樣的方法,其實不過是利用人的錯誤認知而已。

沐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過來。

「這位是?」許丹很懂事地站在門口,看著楚思思問道。

這下反倒讓楚思思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好像她成了外人,這個病人倒是這里的主人一樣。

「這位是楚醫生,心科的另一位醫生。」沐站起向許丹介紹了楚思思。

楚思思看了看沐,隨後禮貌地從許丹邊經過,回到自己的門診室中。

等楚思思把門輕輕掩上後,許丹才緩緩走近沐,「不好意思醫生,因為下雨,我來晚了,本來想八點就到的,我猜您會比較繁忙吧。」

「啊,還好,就是我剛沖了咖啡想要提提神,你要不要來一杯?」沐問。

許丹搖搖頭,「我還是不適合喝咖啡的,雖然腸胃檢查好像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我應該也是不適合咖啡這種刺激飲品的。」

許丹穿了一件淺藍色羊羔絨的外,里面是一件月牙色的毛衣,仍然是低低的圓領,看上去總是好像有些穿的太少。

沐不明白這姑娘為什麼不穿一間高領的毛衣,或許是她開車來的?完全都不會在外面風吹雨淋?

但是再看她的傘和外,完全不像從停車場走到五樓的樣子,現在停車場只有原先一半大小,最遠的車位到急診那邊的邊門也淋不到多少雨,也就十幾米路。

不可能在帶著傘的況下衣服和牛仔褲腿上沾了那麼多雨水。

「開車來的嗎?」沐看上去很自然地問道。

「沒有,是坐地鐵來的,哪有那麼多積蓄用來買車啊,我又沒辦法進這樣的公立醫院工作。」許丹一邊說一邊把心科門診室繞圈看了一遍,最後視線有脈脈地回到沐臉上,「說起來,這里真的好棒啊,有咖啡機,跑步機,還有冰箱,有書櫃,居然還有鋼琴,我好喜歡彈鋼琴,可惜一直都是自己在手機上找游戲玩,很少有機會可以踫到真的鋼琴,我能不能?」

許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是個人都能听明白她後半句原本要說的是什麼。

沐也沒辦法裝糊涂,暗自思忖,這女孩說話可真厲害,根本不多說一個字可是卻恰到好處的把她想說的話深入到了對方的心里。

說起來,還真有點精神分析師的氣質呢。

沐剛想說,那你要不要彈一下,許丹就先開了口,「醫生,這是我昨天的檢查單,好像還有一份甲狀腺功能的報告還沒有出來,其他都已經出來了呢。」

許丹將整理整齊的報告交到沐手上,隨後將椅子輕輕向前挪動了一些。

「醫生?你的頭發都有些白了呢,是不是心科的工作很辛苦啊?還是女朋友沒有好好照顧你呢?啊呀,我說錯話了,醫生應該是已經結婚了吧。」

沐正在認真看著許丹的檢查報告,許丹卻用她溫柔的聲音在沐的邊緩緩說著一些沐听的雲里霧里的話。

但是沐相信這樣的聲音即使什麼有用的內容都沒有說,也足夠讓人心神蕩)漾。

然後沐似乎又聞到了一股薰衣草的香味。

等一頓過,薰衣草,為什麼我會知道是薰衣草的香味?

沐在腦海中努力搜索這個詞在什麼地方出現過,然後他想到了,薰衣草香有一種鎮靜寧神的作用,很多洗發水和護膚品里面也會添加薰衣草的成分,但是那些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可是如果有人提取了薰衣草的味道並且揉入某種其他香料的話

應該不至于會是那樣的況吧沐拿起咖啡杯,喝了兩口,隨後將報告放在桌上,走到窗邊開了一點窗。

許丹立刻打了一個噴嚏,隨後雙手交替在前,轉過看著沐。

「沐醫生外面雨好大,我大概剛才來的路上有些感冒了」說到一半許丹又打了一個噴嚏,然後不好意思地捂著嘴巴,搖搖頭。

看起來實在是讓人

好像真的不應該去開窗啊,人家小女孩會著涼的。

沐只能把窗戶關了起來,經過許丹旁,打開了門。

許丹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沐,像一個粉絲崇拜自己的偶像一樣,遠遠看著但是視線卻是分秒不離。

「現在還冷嗎?」沐倚靠在門邊,問道。

「不冷,不冷了。」

許丹搖搖頭小聲回答,無辜的臉側對著沐,她心知肚明,沐一定看見了她無辜的側臉和她憂傷的神。

這是和有用的一招,許丹相信沒有多少人能招架的住。

「對了,檢查沒有問題,你看我這邊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沐冷冰冰地問。

這個男人,難道不食人間煙火?不,一定是他非常謹慎,這個男人明明很重視感,明明是很關注病人的,一定是他故作冷靜。

沒錯,一定是這樣,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想到呢。

一個男人當他心動的時候,有時候就是會用更冷漠的方式去掩飾,這種時候一定要看清楚,千萬不要過于匆忙地以為自己對他已經沒有招了。

男人,不過是一些用下半部分思考的動物,故作姿態的冷靜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都是一樣。

只有那位大人才是真正的人,真正的好人,他對人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從生命最深處的和心疼。

其他人,都是等價交換的游戲,不管什麼事,在他們的心里都是有價格可以衡量的。

這個醫生也是一樣的,既然他要我檢查,那我就去檢查,與其故縱,以弱勝強,要的就是忍一般人所不能忍

許丹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她很快就做到了。

沐也在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他覺得他應該沒什麼問題。

因為在沐眼里,不管許丹上有多少秘密,也不管她上這股迷惑人心的氣味是怎麼回事,首先她都是花園橋醫院心科的病人。

許丹又像上次一樣緊緊捏著自己的毛衣,隨後朝向沐站立的方向說道︰「沒有什麼病是不是就不能來心科了?」

「你昨天說的是抑郁和想要自殺,是不是?還是我記錯了?」沐沒有正面回答許丹的問題,因為沐不認為許丹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況且這個問題本也並不像是一個問題。

她想要的是什麼?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嗯,是的,我的抑郁現在看起來和我曾經的胃出血沒有關系,我的腸胃似乎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問題。」

許丹緩緩說著,聲音竟然有積分哽咽。

「從報告上來看,是沒有任何問題,也許還要等等甲狀腺功能的那份報告,還有我看了你的肺部檢查報告也沒有什麼問題,那麼你會有後背疼痛嗎?」沐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不確定是時間長了,他已經適應了那股香味所以現在覺得房間里味道淡了很多,還是事實上開了門以後那股香味就被流動的空氣帶走了。

沐坐回座位後的確沒有感覺到剛才那麼濃烈的氣息。

「那我今天是不是白白來一次了,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周五來復診也是可以的對嗎?醫生周五上午應該也在醫院的吧。我在想如果檢查不出什麼體上的問題,會不會我真的是有什麼精神上的問題呢,比如說,我是不是因為抑郁所以吃不下都東西,不是因為腸胃不好才抑郁的。」

許丹分析的事實上很有道理而且很準確。

「是的,你分析的很對。」沐夸獎了一句。

許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那麼我難過的時候是不是都可以來這里?是不是抑郁的時候找醫生聊聊天心就會變好?我只是擔心我會不會總是想著自殺。」許丹突然將話題轉移到了自殺。

沐一直在認真听許丹說的每一個字,她的聲音很溫柔,讓人渾無力的那種溫柔,並且她的語速很慢,一種一邊在等待反饋一邊在往下說的刻意緩慢。

沐很熟悉這種語速上的控制,在和病人溝通的時候沐也經常會用這種故意控制聲音、語氣和說話速度的方式不斷捕捉听者的反應,隨時改變後面要說的內容。

有一點像模著石頭過河的意思。

許丹已經多次用這樣的方式和沐說話了,雖然很溫柔,但是字里行間卻是逐步遞進,先問沐是不是每天都上班,接著問自己是不是可以隨時來,再然後看沐對這兩個問題都沒有反應,就退一步改成好像和醫生聊天心會變好,這句句子帶著明顯的正向鼓勵,看沐還是不給出任何有用的反饋,轉瞬間立刻再改變策略,說自己總是想要自-殺。

許丹顯然是模準了沐對自-殺兩個字的敏感度會非常高,就算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也不敢當作沒有听到。

道理很簡單,沐作為一名心科醫生,又是現在繞海市民很喜歡的心科醫生,他承擔不起忽視病人想要自-殺的責任。

要是一個病人在他面前多次說起過自己有自-殺的念頭,而這位心科明星醫生卻充耳不聞,或者當作耳邊風沒有放在心上,那麼一旦除了什麼事,這個醫生難辭其咎。

這個邏輯實在是太簡單了,許丹也已經對這種邏輯和方法駕輕就熟。

「醫生?」沐不回答,許丹就輕輕催了一下,伸手輕輕抓了抓沐的白大褂袖口。

沐回過神來,「啊,不好意思,剛才在看醫院的檢查系統,化驗科那邊可能除了點狀況,你那位血樣需要重新檢查,你看,要不然你周一再來看報告也是可以的。」

「這樣的嗎?那好吧,我走了。」許丹故意裝作要離開。

沐立刻站了起來,「現在雨不大,你早點回去,還有,任何時候出現心不好都可以來心科,一定要先來找我,可以嗎?」

听了沐最後這句話,許丹心里想的是,果然,站起來就走這一招還是有用的,既然最後小有收獲,今天索到此為止,她已經打算好了,這幾天就不來煩沐了,她還有別的事要做,盯的太緊並不是什麼好事。

張弛有度才是最好的。

許丹離開半小時後,沐見到了白露,她看起來就像是完全老了五六歲,雖然妝容很精致,仍舊難掩疲憊和痛苦。

沐給白露倒了咖啡,白露卻說酒還沒有醒,如果現在喝一杯咖啡的話,心髒可能會受不了。

白露回家後的緒看起來還不如在醫院的時候,現在的白露整個人看上去都很不好,可能因為酒精的緣故,她的嘴唇有些干裂,桃紅色的唇膏看上去有很多豎著的條紋。

她的臉色看不出是紅還是白,因為她打了桃粉色的腮紅,整個妝容其實很不錯,但是緊張的肩膀和渙散的眼神出賣了一切。

舉手投足間,白露也沒有了往的優雅和從容。

「我覺得我的生活真是亂七八糟,好不容易克服了一些自己的問題,又來新的問題,我甚至又開始懷疑某些命運之說。昨晚我睡不著,就開始刷qq和公眾號的各種文章,說什麼女人一步錯步步錯,說什麼幸福毀于自己的手上,我大概就是在遭受折磨吧,畢竟我是個有錯的人。」白露垂目,落淚,肩膀上下聳動,然後大哭。

沐剛打開冰箱想給白露一杯牛,還想給她一些餅干,看起來她應該只喝了酒,其他食物不會吃太多。

雖然沐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多半與何平有關。

這件事太詭異了,剛剛來了許丹,現在又是白露,外面的雨還那麼大。

「是不是何平那邊有什麼新的問題?」沐遞給白露一杯牛,又給了她兩塊威化餅干。

白露把食物全都放到桌子上,一口也不想吃。

「給我一杯清水好不好,我知道我應該吃點東西,但是我吃不下,我什麼都吃不下。」

「好的,我給你倒水。」

沐又給白露倒了一杯水。

「我昨天去看過他了,我跟他說,既然你什麼都沒有做過那我選擇相信你。沐醫生你知道嗎,我其實心已經很好了,我決定重新開始,不管過去怎麼樣或者我的心里有多少理不清的東西,我已經想過了,你說的不錯,先把眼前的事決定好,不能任由我的丈夫在警察那里被人家誣陷。」白露說這話的時候很有氣勢,一副要保護何平,絕不受到任何不公平對待的決心也是盡顯無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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