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假奔到醫院,天色已經暮靄沉沉。
曉曉的病房里只有殷柔晴一個人。
雲雪堯幾步上前,逼近她,「殷小姐,你把曉曉弄到哪里去了?」
「弄到哪里去了?」殷柔晴沒了電話里的裝腔作勢,她怪笑一聲,
「雲雪堯,你還有臉問我話?我好心告訴你我和凌霄的喜事,你卻透露給媒體,破壞了我們的公開步驟。你有這個居心作惡,就沒想過給你的短命妹妹積點陰德?」
她不過是圖一時爽快,想在雲雪堯面前炫耀一下,沒想到她居然反手就轉給媒體。
害得她在江凌霄面前丟了大臉。
現如今,可能還不得不站出來否認兩人的戀情,為那段錄音闢謠。
以保持自己在江凌霄面前與世無爭的清純形象。
想到自己精心炮制的戀愛實錘就這樣化為泡影……
殷柔晴心里恨毒了雲雪堯,巴不得用世上最難听的話去羞辱雲雪堯。
然而雲雪堯克制著翻涌的血氣,並沒有被她輕易激怒。
殷柔晴喜歡江凌霄,嫉妒雲雪堯,這麼些年,惡心人的事一件也沒少干。
雲雪堯只抓緊了自己的關注點,「我問你,曉曉在哪里?」
「在哪里?」殷柔晴再度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身子卻偏向了窗邊,頭也伸了出去,雙眼望向樓下,暗示的意味再強烈不過,
「她一听說給她做手術的醫生出了國,再沒人能治好她,姐姐又和霄爺分了手,再也沒錢維持她的治療費,一時傷心就……」
雲雪堯腦子空了一下,下意識就奔向了窗邊。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
樓下一片綠瑩瑩的草坪,在路燈的映照下一覽無余,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雲雪堯後知後覺自己上了殷柔晴的當。
「跳樓」,是她的創傷應激開關。
殷柔晴從叫她過來開始,就在有意無意地在給她心理暗示。
一陣疾風從腦後撲來。
殷柔晴抓住了雲雪堯的肩膀,猛地把她朝樓下推去!
「雲雪堯,找你媽去吧!」她面色猙獰,「你當年怎麼沒跟著她一起死!」
……然而雲雪堯早有準備。
她肩膀一側,將重心轉開,一只手已經反絞住了殷柔晴的手臂,順著她的力道一扭,瞬間就倒轉了兩人的位置。
雲雪堯掐住了殷柔晴的脖子,將她的上半身都壓出了窗邊。
「就這麼想我死?」她死死扣住驚恐掙扎的殷柔晴,不容對方逃月兌。
她面色冷靜,哪里還有剛剛誤會曉曉跳樓時的慌亂,「為了一個區區江家少夫人的位置,殷小姐就這麼拼?」
殷柔晴轉眼就嚇到涕淚橫流,「雪堯,雪堯我剛剛和你開玩笑的,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松手好不好,我有些……恐高……」
「是嗎,」雲雪堯嘴角輕蔑地勾了勾,「殷小姐剛才推我的時候那麼爽快……我還以為你樂在其中呢?」
自己推別人下樓,和自己被人推下樓,那能一樣嗎?
殷柔晴茶里茶氣的哭,「雪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沒有和你搶凌霄哥哥,你放過我好不好?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會和凌霄哥哥說話……」
雲雪堯正想再嚇一嚇她,剛提起一口氣,腦後突然一重——
她整個人都被一股力量拖往後方。
這股力量太大,以至于她後退幾步摔倒在地,身子把病床撞得 當直響,才停了下來。
抬起頭,江凌霄已經把殷柔晴從窗邊扶了起來。
比起剛剛拖摔雲雪堯的動作,他此刻小心翼翼,溫柔體貼,「柔晴,有沒有傷到哪里?」
殷柔晴順勢撲到了江凌霄懷中,惶惶發抖,梨花帶雨,「凌霄,我好怕,我以為以後都見不到你了……」
江凌霄松開了手,讓殷柔晴躲到了他的身後,冷眼看向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雲雪堯,變臉如翻書,
「你還真是長進了!」
如果不是他來得及時,她是不是就要背上一條人命!
「凌霄,你不要責怪雪堯,」殷柔晴瑟縮著抓住了江凌霄手臂,「是我多管閑事,沒通知雪堯,就讓專家去給曉曉會診……雪堯誤會我傷害了曉曉,一時激動才……」
她哭得好不傷心,「如果不是這些專家太忙了,一號難求……總之,還是我自作主張了……」
江凌霄的目光愈發冰冷,看雲雪堯如看死人。
雲雪堯抹去心上被凌遲出的新傷,只揉了揉跌疼的胳膊,模出了手機,「殷小姐,我這里有從頭至尾我們的對話錄音,你敢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
殷柔晴臉色一變,連哭聲都停了一瞬。
但她還沒想好應對的計策,江凌霄就冷戾的打斷,「夠了!」
他甩開殷柔晴的手,幾步上前,把雲雪堯從地上提了起來,搶過她的手機扔到地上。
「我親眼看到你推的人,你居然還有狡辯的余地,柔情就算是罵你父母,你就可以殺人嗎?」
雲雪堯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父母……
他居然還有臉提到她的父母?
那個為了救他一命,可以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的母親,那個為了江家的興衰存亡,可以無懼死亡威脅的父親。
……
「江家以後就是你的家,我爸媽就是你爸媽,記住沒有?」
少年牽著她的手,把她的食指按在大門的指紋鎖上。
「回答我,記住沒有!」
小小的雲雪堯仰著頭,像雛鳥仰望親人那般,眼里只有依戀和崇拜,小聲卻滿足地回答,「記住了。」
「那我是你的誰?」少年斜眼看著她。
「你是我的霄哥哥!」
她抱住了他。
少年看起來削瘦,但她一雙手臂,卻竟然無法將他的身軀環扣。
「你是章魚嗎?」少年嫌棄地把身子從她手中月兌出來,沒等她失望,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江家的大門徐徐而開。
華麗的花園和建築展現在她面前。
雲雪堯的眼中,卻只留下了那個牽著她快步前行的背影……
……
「江凌霄,」分手至今,她第一次讓他看到她的淚,「你沒資格提他們。」
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看他的眼神里全是絕望與冰霜,聲音穩得像那把深深扎在她心口的刀,
「你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