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霄垂眸，眼神落在泛著清涼淺小麥色的水上。
陣陣檸檬清香撲鼻而來，聞著頗讓人心曠神怡。
他端起了杯，唇剛剛踫到杯口……
「霄……」章賀想要勸一句，已經來不及了。
江凌霄，已經喝了一口。
滿屋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著江凌霄的反饋。
制片人緊張地看著時間。
離開機儀式不到二十分鐘了。
外面什麼都準備好了。
但江凌霄不放話，沒人敢出去……
真不知道雲記者，能不能伺候好這位祖宗。
雲雪堯滿是興味地看著江凌霄，「味道怎麼樣？」
江凌霄的手，就保持著端杯的動作，一動也不動。
眼神，也一直落在杯口里，面無表情。
緊接著，在章賀震驚地眼神中，他再次仰頭，竟然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到干干淨淨，一滴不剩！
章賀……我的媽呀！
這可是一顆糖都沒加的檸檬鮮榨！
先前在冷飲店，他和雲雪堯加上店老板，一個切檸檬一個榨汁一個裝桶，他口水都被酸得流了一地。
霄爺竟然眼不眨眉不皺的喝完了一整杯！
這……牙還好嗎？
還有，霄爺的胃，受得了這麼強的酸度嗎？
當——
清脆的一聲響，江凌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還不錯。」他點了點頭。
章賀……開始懷疑他們榨的根本不是檸檬，而是甜橙？
「不錯就多喝點？」雲雪堯慈眉善目。
「我差不多了，」江凌霄漫不經心道，「對了，你們的開機儀式什麼時候開始？」
制片人差點激動得跪下，這算是過關了嗎？
大佬的喜怒無常，果然不是爾等凡人可以揣摩。
「我們還有十分鐘，」制片人搓手手，「霄爺您能不能來……」
「檸檬水很好喝，」江凌霄指了指地上還剩的兩大桶水，「你們一人一杯，喝了就過去吧。」
「好的好的。」制片人感激涕零，「快點拿紙杯過來！」
場務們忙活著倒水，制片第一個忙不迭地拿了一杯，喝了一口……
「噗——」
其他人，驚。
怎麼了？
江凌霄皺著眉，躲開了制片的生化攻擊。
「怎麼？不好喝？」他問。
制片話都要說不清了，「沒、沒有……好、好喝……太好喝了……」
他含著淚水，硬起心腸，一口悶了！
劇組里其他人不明所以，紛紛拿起了杯子……
「唔！」
「啊……」
「惹！」
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響在休息室里。
殷柔晴眼淚汪汪地求江凌霄，「凌霄，我可以不喝嗎？這個、這個好酸啊……」
江凌霄沉著臉，「不喝，也行，少你一個人，開機儀式也應該可以舉行。」
殷柔晴，驚！
其他人聞言，全都狠心頭一仰，捏著鼻子把水灌了下去。
殷柔晴喝一口，嘔兩口，等到好不容易喝下去，眼淚鼻涕形象全無。
「凌、凌霄……你不是有胃病嗎？」她西子捧心般捂著胃，「你不難受嗎？」
「還好，」江凌霄神色如常。
殷柔晴想要撒嬌，但是時間不待人。
制片人和助理都在催，「殷小姐，開機儀式要開始了！」
她狠狠瞪雲雪堯一眼。
雲雪堯絕對是故意的！
最可氣的不是江凌霄竟然一聲不吭的喝了，而是他喝完之後，還要大家陪著他一起喝！
而且，為什麼雲雪堯和她的同事沒喝？
江凌霄卻裝根本沒看到。
……
《一品女少卿》的開機儀式上。
各營銷號自媒體以及代拍站姐，全都長槍短炮地對準了劇組全員。
上到制片導演，下到劇務場記，再到主要男女演員……
「怎麼大家的表情都那麼奇怪？」
「為什麼好幾個人捂著腮幫子？」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他們……看起來都像在牙疼？」
「哇，今天哥哥好帥，感覺酸酸的！」粉絲們的濾鏡八百米厚，「說話的時候也有點夾子音呢……」
「你們有沒有聞到檸檬的氣味？為什麼我覺得台上像站了一顆顆檸檬精……對不起，沒有羞辱的意思……」
「好酸啊……為什麼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誰在吃檸檬？」
……
「江先生，我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事，可以放我去工作了嗎？」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雲雪堯和江凌霄兩個人。
章賀懂事，早悄悄退了出去。
小陳和小蔡也已經去現場忙活了。
雲雪堯卻被留了下來。
此刻這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其他人。
雲雪堯也不需要再對他偽裝什麼……她不卑不亢地對江凌霄微微鞠躬，轉身就走。
然而她的手剛剛踫到了門，身後突然襲來一陣疾風，將她掠了回去。
太快……
快的雲雪堯眼前殘影一晃，唇上已經一涼。
緊接著，什麼清涼的液體，灌入了她的口中。
雲雪堯險些岔了一口氣。
遲鈍的味覺已經醒過了神來，把酸澀的滋味，順著神經傳遞了過來。
那一刻，雲雪堯甚至都來不及推開江凌霄。
他抓著她的手，一面把她摟住，身體把她抵在牆上。
但要命的是，他喂她檸檬汁。
含在口中，一點一滴地喂給了她。
雲雪堯推阻不能，緊急地把極酸的汁液吞咽下去。
她吞得太急，差點嗆到。
本以為吞下去就萬事大吉，但江凌霄卻還不放過她，檸檬水好似永無止境、源源不斷的哺渡給她。
味覺放慢了時間，難受總是別樣漫長。
雲雪堯被酸得雙眼模糊。
這檸檬汁剛榨好的時候，她就嘗了一口，那滋味，她以為江凌霄喝第一口就會噴出來。
誰知道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喝完。
而現在，還能含了一大口，慢慢送給她。
他是沒有味覺嗎？
雲雪堯難忍難熬，酸得五髒六腑都皺了起來，她干脆腳尖一踮，主動湊近了江凌霄。
……
江凌霄的瞳孔倏爾放大。
他沒料到，她竟然……
一個愣神，沒控制好，等稍稍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的檸檬水都被雲雪堯一口卷走。
她也終于推開了他，微微喘氣，一副歷經劫難的模樣。
江凌霄反倒是怔在原地。
半晌都沒回過魂。
記憶中，雲雪堯從來都是矜持又謹慎的，她很少熱情，更別提主動，而且還是強勢對他發起反攻。
他近處凝著她。
雲雪堯淚眼朦朧，眼尾是繾綣的紅，鼻尖上一抹粉色，像剛剛被欺負狠了似的。
她開口，還帶著鼻音，說話也不太利索，「你是有毛病吧？」
拖著尾音，像在啜泣。
但江凌霄卻只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唇。
她說話時，他能看到她粉色小巧的舌尖，像被什麼咬了，有點僵有點笨。
想到它剛剛那麼氣勢洶洶，要把所有檸檬水搶走的嬌橫靈巧……
江凌霄覺得蟄伏在身體里的猛獸在蘇醒。
他想撕碎她。
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