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誰說我舍不得。」沈容希從一側拿出早就備好的錦盒,笑道,「這鐘表,我準備了兩份,就看你們兩個有沒有辦法博得頭彩了!」

殷武立刻跳起來,從一側拉出一個轉盤,愉快地說道︰「來來來,能不能拿到,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聞言,齊桑柳和小毛頭一陣歡呼。

小後院瞬間熱鬧了起來。

射箭的射箭,喝酒的喝酒,海侃的海侃,其樂融融。

賀錦兮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她揉著惺忪的眼楮望了望四周,發現財叔和陸嬸趴在另一張桌子上睡著了,殷武的懷里抱著酒壺,躲在角落里流著口水,紀彤就在她旁邊趴著,其他人卻不見了蹤影。

她驟然想到自己昏睡前,小毛頭還舉著箭對準靶子,誓要射中鐘表,頓時心頭一驚。

「小毛頭!小毛頭!」

「十姐姐,我在這里。」一只小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下頭一看,就見到小毛頭紅彤彤的眼楮。

賀錦兮松了口氣,連忙將小毛頭拉出來︰「怎麼躲到下面去了?眼楮還紅紅的?夏姐他們呢?」

小毛頭低聲說道︰「夏姐和沈姐夫走了。」

「走了?」賀錦兮大驚。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被她的聲音驚醒。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怎麼也不說一聲啊!」陸嬸抱著頭,語氣頗為傷感。

「我本來想叫醒你們的,可是夏姐說,他們想靜悄悄地走,省的她到時候忍不住哭起來。」小毛頭的神色很是哀傷,「她還說,夏家是武林世家,有的是銀子,所以不用大家伙給她送別禮金了,回頭齊公子給咱們賠款,她的部分,你們平分了就成。」

聞言,賀錦兮的眼眶一濕。

紀彤深吸了口氣,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往四周看了看,故意說道︰「刀郎呢?這刀郎肯定在屋子里睡覺,可惡,自己躲著,也不叫醒我們!」

小毛頭扁了扁嘴,接著道︰「三刀哥哥也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陸嬸再次愣住。

「夏姐姐走了後,他就睜開眼,說他也要走了。」小毛頭的聲音里有濃濃的鼻音,「他說他已經把醫術學得差不多了,要回去治少東家的病,同時也解開他們之間矛盾的時候,他也不想跟大家哭哭啼啼地告別,所以趁著今天一塊兒走,這樣大家只要傷心一次就成了。」

「可他……」紀彤一愣,聲音低落了幾分,「可我還沒跟他和好……」

「彤姐姐,刀哥哥說他本來就是跟你鬧著玩的,讓你不要太放在心上。等他治好了少東家的病,就回來跟你道歉。」

紀彤眼眶一熱,淚水便止不住落下︰「他怎麼能不說一聲……」

此時,賀錦兮終于察覺到了小毛頭的異樣,她蹲,拍著他的肩膀,溫聲問道︰「小毛頭,你怎麼了?」

小毛頭扁了扁嘴,忍不住撲到賀錦兮的懷中,哭著說道︰「桑柳,桑柳他也走了!」

賀錦兮松了口氣,連忙拍著他的背安慰道︰「你也知道桑柳和他的哥哥姐姐共用一個身體,只是時間到了所以離開,他還會回來的。」

「不是!」小毛頭哭得稀里嘩啦,「他說,他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昨天晚上,長輩們都喝得七葷八素,根本沒有人管他和齊桑柳。

他們便一人一箭,認認真真把鐘表的彩頭射中。

「好啦!你一個,我也有一個,只要拿出來,大家就知道我們是好兄弟了!」小毛頭開心地將鐘表放到齊桑柳的手中,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沒想到,齊桑柳卻是將鐘表放到他的手中,搖了搖頭。

「桑柳?你不喜歡這塊嗎?」小毛頭想了想,就將自己的那塊鐘表放到他手中,「那我把我的這塊給你好了。」

「裕山哥。」齊桑柳搖了搖頭,說道︰「這個鐘表,我以後都用不著了,我要走了。」

那時候,小毛頭也和賀錦兮一樣,以為齊桑柳只是到了時間,該睡覺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說︰「那你把你的哥哥們叫出來,他們出來了,我才能放心讓你走。」

「不是。」齊桑柳坐到了旁邊,看著小毛頭眼中滿是傷感︰「我走了,以後都不會出來了。」

小毛頭的手一抖,鐘表就落了地,蓋子掀開,滴答滴答的聲音混在了此起彼伏的打鼾聲中。

小毛頭︰「你為什麼不出來了?是我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嘛?」

「不是。」齊桑柳嘆了口氣,說,「我覺得不能再出來了,大哥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要是再出來,他很可能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小毛頭的眼淚就掉下來︰「可是這麼久了,都沒事……」

「就是因為太久了,所以問題才越來越嚴重了。」齊桑柳也跟著哭起來,「那天我去找你,看到十姐姐在看醫書,還有你們說的那些話,我都听到了。」

聞言,小毛頭大吃一驚︰「那些話,你是說……」

「那天你跟十姐姐在書中發現,若想治愈離魂癥,必須要原主的意志足夠強大,才能逐一消除其他靈魂,變成正常人。那天你們還說,若是無法消除其他靈魂,大哥極有可能被吞噬,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齊桑柳流著淚,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本來就是佔了大哥身體,多活了這麼長的時間,我不可以貪心,所以我就得離開了。可是……那時候我很不甘心。」

齊桑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大哥小時候因為身份特殊,從未暢快自由得玩耍過,又因為這奇怪的病癥,更是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心中的遺憾和不甘越積越重,他便是這遺憾和不甘的產物。

自從他出現之後,就被前頭的幾位哥哥姐姐壓制著,仿佛又重新過了一遍大哥小時候的日子,于是這不甘和遺憾便與日俱增,而他也逐漸強大。一直到……封裕山的出現。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願意和他成為朋友,是真的將他當做是七歲的孩童看待,有好吃的想到他,有好玩的想到他,就連闖了禍,也不忘抓他一塊兒背鍋。

而真正讓他了卻遺憾的便是這幾日,賀姐姐放寬了對封裕山的約束,還派人保護他們。封裕山便帶著他去了許多他不曾去過的地方,還有小後院的人們,也如佷子般護著他。

這些時日,他得到了大哥小時候不曾得到過的溫暖,了卻了心中最大的遺憾。

「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讓你開心,我並不想你走……」小毛頭拉著齊桑柳的手說,「桑柳,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沒有走,我只是長大了!」齊桑柳用力地擦了下眼淚,「這段日子的所有經歷,都會成為大哥的記憶,我長大了,就是大哥的樣子,你……你還可以……」

「不可以,你長大了,我還沒長大,大人和小孩是玩不到一塊兒的!」小毛頭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就這麼消失了,哭得稀里嘩啦的,止都止不住。

「我會跟大哥說的,以後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裕山哥,你不要哭,嗚嗚嗚……」齊桑柳和小毛頭抱頭痛哭。

小毛頭哭著哭著,也不知道何時睡過去。等醒來時,就看到自己的兩只手都拿著一塊鐘表,鐘表的蓋子上各自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裕山哥永遠是桑柳的大哥!」

「桑柳和裕山哥永遠是好朋友!」

「嗚嗚嗚,齊桑柳這個騙子,我以後都不當他的好朋友了!」小毛頭邊哭邊說完了一切,手中的鐘表卻始終攥得緊緊的。

這是年僅八歲的他第一次遭遇這樣離別,這其中滋味著實不好受。

也許,齊桑柳和齊玉柏長得一模一樣,可是于他而言,齊桑柳永遠是齊桑柳,是任何人無法替代的。

……

賀錦兮不敢讓自己沉浸在別離之中太久,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小後院離開之後,她立刻去找了齊玉柏。

看到她的出現,齊玉柏的臉上露出歡喜之意,身邊的樂師直接吹起了《抬花轎》,仿佛下一刻就能原地成親。

賀錦兮︰「……那什麼,能把齊二公子叫出來嗎?」

齊玉柏的笑容凝固。

嗩吶一聲起,《哭喪歌》迎面撲來。

賀錦兮︰「……」倒也不必如此現實。

齊玉柏沉默了一下,吐出三個字︰「拿鏡子。」

樂師心領神會,眨眼間,鏡子就出現在齊玉柏的面前。

齊玉柏接過鏡子,朝樂師揮了揮手,待樂師離開,關上門,這才看向鏡子,緩緩開口︰「二弟,出來。」

卻見齊玉柏的雙目一閉,片刻後再睜開眼,那眼神仿佛換了個人。

不,確實是換了。

「賀姑娘找我有事?」齊白楊朝賀錦兮拱了拱手。

賀錦兮猶豫了一下,問道︰「小五他真的走了嗎?」

齊白楊點了點頭。

賀錦兮說︰「醫書上曾說,原主越強大,治愈的機會越大。卻不知齊玉柏公子現在的情況如何?」

齊白楊回想了一會兒,說道︰「許是因為少時的心願已了,大哥的狀況比之前要好一些,原先應當是小五蘇醒的時間,現下都由大哥佔據。」

「若是如此,我倒是想到了一個治病的法子。」

「願聞其詳。」

「小五說,他就是年幼的齊大公子,因著心願未了,成了執念才出現,這些時日,小毛頭圓了他的心願,所以他選擇離開。」賀錦兮說道,「我便想到你先前所言,你是齊公子最想要的模樣,齊玉棘是齊公子保護自己的樣子,雲杉姐姐是因為他渴望有個姐姐,若是你們幾位的心願完成了,是不是就能……」

說到這里,賀錦兮的話一頓。

齊白楊微笑道︰「賀姑娘選擇與我商討此事,不正是因為信任我麼?此時看起來有有些難言之隱的意思,是不是有什麼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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