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眾人見狀忙涌到公告下，楊東升也跟著擠了過去。
公告的內容不是競標的結果，貌似仍然是原本的那份公告。
標題沒變，前面的內容也沒變，該賣的仍然要賣，該承包的，還是要承包，但是公告最後卻長出了一截。
「怎麼還要復墾塌陷區？」
「還要復墾采石場，采石場怎麼復墾？」
復墾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就以煤礦塌陷區來說，土地沉降後，除了地貌改變，還存在地表裂縫，熔岩塌陷，地下潛水位抬升，造成土地鹽漬化，重金屬污染等一系列問題。
復墾的問題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都沒能妥善解決，哪個地方的塌陷區要是完成了復墾，那都是能上新聞的。
「說！這是怎麼回事？」有人一把抓住了那名工作人員的衣服領子。
「我不知道，領導叫我出來貼，我就出來貼！」工作人員一臉無辜。
「去叫姓李的出來！」
眼看就要開標了，又整這麼一出，這是要坑他們啊！
工作人員屁滾尿流的跑回大院。
眾人還不算完，有人甚至鼓噪沖擊鄉黨委、政府大院。
「走，咱們進去找姓李的講理去！」
楊東升忙拉著楊佳運往後退，心說這難道又是那位李鄉長搗的鬼？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誰給他的膽子？
眾人群情洶涌，眼看就要釀成群體性事件。
「出來了！」有人大喊。
幾個人從大院內走出來，當先一人四十幾歲的樣子，面相威嚴，不過這人卻不是那位李鄉長，而是楊東升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運河縣那位陳書記。
陳書記身後跟著許久未見的派出所王所長。
「縣里的陳書記怎麼來了？」
「陳書記又怎麼樣？也得講理！」
「這公告上是怎麼回事？」
「大家安靜一下，都安靜一下！」陳書記向下壓了壓手。
「都安靜，听陳書記講，都安靜！」
現場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大家如果有意見，可以選出代表與我們對話，吵解決不了問題！」
「選代表？你們是想看誰帶頭，然後把人抓起來吧？」
「不會的，大家又沒犯法，我們怎麼會抓人呢？」
「真的不抓？」
一番折騰，總算是選出了七八名代表，都是這次競標最有實力的人，楊東升也在其中。
不過眾人還是不放心，進入大院的時候，有十幾個人跟了進去，楊東升也趁機帶了法律顧問陳志麻一起進去。
還是那間小會議室。
工作人員還在上茶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發問。
「陳書記，競標過程中隨意增加條件，你們政府部門怎麼能帶頭違法？」
「帶頭違法？這從哪說起！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競標過程中不能增加條件。」陳書記一臉無辜。
楊東升忍不住向後看了一眼。
陳志麻見狀俯身到楊東升耳邊。
陳書記這近似無賴的舉動，還真的不違法，確實沒有哪個法律規定競標過程中不能臨時增加條件，實際情況是國內現在連一個招投標的基本規範都還沒有。
國內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招投標是八十年代，某水電站建設使用了世界銀行的貸款，按照世界銀行規定，部分項目必須進行公開招標。
結果一下子節省了將近一半的建設成本，從那以後，招投標在國內迅速傳開。
「你們……」那人還要糾纏，劉興邦趕緊拉住了他。
陳書記這個人他們是相熟的，以他們的了解，陳書記絕對不會干這麼得罪人的事。這件事最終變成這樣，其中怕是少不了波折。
陳書記恐怕也是受了更上層的壓力。
不管這是誰的主意，怎麼變成的這樣，復墾作為承包礦場的必備條件已經成了定局。
「那我們也要改投標書！陳書記，這總行吧？」
「恐怕不行，投標昨天已經截止了！」
這就是不講理了，興你們臨時加條件，就不準我們臨時改一下標書？
可現在是九十年代。
不是楊東升穿越前的那個年代——幾個大富豪糾集幾個經濟學家，就敢謀劃把全國賺錢的鐵路全都私有化，不賺錢的鐵路留給國家。
現在對于他們來說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趁開標前退出競標，要麼就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我們退出！」劉興邦沉思了一陣舉起了手。
對于國邦鋼鐵廠來說，順河煤礦能拿下固然是多了一條財路，但也不是非拿下不可。
有了劉興邦帶頭，其他人也陸續退出。
陳書記吩咐工作人員去外面通知一下。
「楊總，現在退出還來得及！」陳志麻再次俯身到楊東升耳邊
楊東升卻搖了搖頭，他已經逐漸琢磨出了些味來。
瓜州是全國老工業基地之一，也是全國的煤炭基地之一，而且除了煤礦，瓜州還有鐵礦、石英砂礦……
這些礦場曾經給瓜州工業發展提供了充足的食糧，同時也留下了大片塌陷區，資源枯竭的礦場。
如何治理這些礦場，就成了留給瓜州市委、市政府的一個難題。
眼前的情況，是有人在拿順河做試點啊。
如果以後礦場承包，都把復墾作為必備條件，這對楊東升就太有利了。
而要做到這些，楊東升必須讓第一步就走順，哪怕為此付出些代價也值得。
「還有人要退出嗎？」陳書記看了一下四周。
現場只剩下楊東升、陳志麻寥寥幾個人，沒有人再舉手。
楊東升拿下了順河煤礦、石英砂礦、采石場，以及他想要的機械廠。
鋼鐵廠全部退出後，楊東升就毫無疑問成了此次競標資金實力最雄厚的人。
臨出大院，楊東升又向後看了一眼，仍然沒有見到那位李鄉長，甚至連楊贊也沒有出現。
從鄉里回來，楊東升先返回了楊馬村街。
辦公樓還沒有蓋好，楊東升先用了一棟已經裝修好的三層樓房做了臨時辦公室，還雇了些人。
東升礦業成立後，旗下除了鐵礦，現在又增加了煤礦、石英砂礦、砂石廠、機械廠。
攤子鋪的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