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說︰「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說過,不希望你再婚。」
「那天在小區門口,你也看到了,他心里是更期望我們能復婚的。」宋凝顯然在強人所難,並且咄咄逼人︰「如果你真的把小野當做自己的責任,不是更應該顧慮他的想法麼?」
周斂深听著,平靜的神情間終于浮現了一絲情緒,更多的是冷漠和不耐。
他語氣格外的沉︰「把小野搬出來做借口。類似的話,你還打算說多少次?」
話落,周斂深轉身打開駕駛位車門,不想再和她談下去了。
見他要離開,宋凝心里一急,連忙喊了他一聲︰「阿深!」
然後,立刻從身後抱住了男人。
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僵了一下。
而後,做出反應要推開她!
宋凝收緊了臂彎,不肯放手。
「我不信你心里真的沒有我了。」在男人可能說出絕情的話之前,她先開了口。
從來沒這樣卑微過,也從沒有這樣直白的袒露過自己的心事。
她斷斷續續的說著——
「當年我一直不願意離婚,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我早就……早就愛上你了。」
「這次回濱海市,也不完全是為了小野。」
「其實,我一直在想你。之所以沒來找過你,是因為我前些年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在住院。」
周斂深始終沉默不語,氣場有些冷,宋凝能感覺得到。
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退縮也絕不可能了。決定找他復婚的那一刻,她就先放低了自己。
宋凝試探的說︰「阿深,那件事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沒回答。
她掂起了腳,努力地想跟他更親密些,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充滿曖昧的話︰「只要你願意原諒我,我可以做任何事補償你。」
…………
舒菀等了一夜,沒有等到周斂深的回電。
那一個瞬間激動的勁頭過了,人也就平靜了下來,她也沒再打去電話、或者給他發微信。
可她幾乎一夜都沒有睡。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休息好的原因,舒菀再醒來的時候,人就昏昏沉沉的。
二十七歲的成年人了,這種狀態她再清楚不過了,是感冒了。
她跟馮原請了假。
馮原不放心,特意過來一趟,說要帶她去診所看看。
舒菀回說沒那麼嚴重,吃了藥捂一會兒就能好。
見她堅持,馮原倒也沒再強求,只告訴她︰一旦覺得嚴重了,立刻給他打電話。
舒菀點頭應了。
周野知道她生病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他二話不說,跑到她房間里嘮嘮叨叨了好一陣。
舒菀早就吃了藥,捂在被子里,看著背對她站在桌前的少年。
周野好像很喜歡穿白色,今天這件半袖也是純白色的,只有胸前印了個看不懂的圖案。
他在同齡人里算很高的,身材又偏瘦,長的白淨好看,很像是印象中那些校園里的風雲人物。
舒菀忍不住的想,周斂深很年輕的時候,應該就是像周野這樣吧?
當然,可能沒有小孩這麼好動嘮叨。
他正在燒水,站在桌前晃來晃去,不停的碎碎念著︰「你們女人就是麻煩,身嬌體弱的,淋點雨就躺床上動不了了。看看小爺,一點事兒沒有,就是牛b!」
說到最後一句,語氣還多了幾分驕傲。
「……」舒菀裹著被子,有氣無力的問︰「水有沒有燒好啊?」
「燒好了燒好了!」小孩這才停止了碎碎念,捧著滿滿一杯水走過來,說︰「我這不是想晾涼一點再給你麼。」
他在床邊坐下,遞給她時,動作小心翼翼的︰「你別燙著哈。」
舒菀從床上坐起來,吹了吹,才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著。
周野一直盯著她看,全神貫注的模樣。
舒菀喝了大半杯水,才覺得自己像是重新又活了過來。
她看著小孩,開口說︰「假期很快就要結束了,這兩天我病著,也不能帶你去玩了,等晚上馮經理忙完了,讓他送你回市區吧。」
周野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頭瞬間緊緊地皺起,語氣也不高興了︰「……為什麼趕我走?」
見他誤會了,舒菀解釋說︰「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你總得回去上學吧。」
周野說︰「這不是還有兩天呢麼,七號晚上再回去不就得了。」
舒菀有些無奈︰「可是我病了,不能帶你玩啊。」
周野一听就無語了︰「前兩天你也沒陪我玩啊,不都是我自己到處瞎逛的。」
舒菀︰「……」這倒也沒說錯。
見舒菀不說話了,周野就道︰「你病成這樣,都是因為去山上找我,我得負責。」
這樣充滿了認真的語氣,恍惚間讓舒菀想到了周斂深。
她有些走神,又想起了昨晚他發來的微信……不是說稍後回電嗎,這都多少個稍後了?
舒菀心中百轉千回,怔怔出神時,又听見周野說︰「什麼時候病好了,我什麼時候再回去。」
她當即清醒過來,打消他的念頭︰「那可不行,不能耽誤上學!」
「……知道了知道了,七號晚上我就回去。」
周野不明白,女人怎麼這麼麻煩,還這麼嘮叨呢!
他看著模樣虛弱的舒菀,心中更愧疚了。杯子見空了,他就問︰「還喝不喝了?」
舒菀點點頭,杯子遞給他。
這是周野第一次這麼照顧人,有些生澀,但情感都是真摯的。
小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樣,‘偽裝’這兩個字,很難修煉到爐火純青。舒菀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
她很感動,同樣也有說不出的酸澀。
舒菀喊了他一聲︰「周野。」
他沒回頭,問︰「干嘛?」
她看著小孩的背影,和他說話的時候,腦海中都是周斂深的影子︰「如果你的爸爸媽媽要復婚……你是不是特別的高興?」
她的聲音很輕,有身體虛弱的原因,也有別的原因。
總之,問出這樣一句話,似乎也耗掉了她僅存不多的勇氣。
她其實害怕听到周野的答案,就像害怕周斂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打來的回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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