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致庸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他心思電轉,「你不怕許禾知道你做這樣的事?」
「莊明薇殺人償命會去坐牢,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在榨干她的價值之前,她還能養尊處優一段時間。」
「你女人眼里揉不得沙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趙致庸忽然笑了︰「平津啊,你果然是我兒子,和我一模一樣。」
趙平津緩緩站起身︰「趙致庸,我和你不一樣,你對言梔並非有多少真心,你最愛的只是你自己,而我和你不同,許禾也和言梔不同。」
「不同嗎?那我們不如賭一賭,在許禾的心里,是你更重要,還是她父親車禍的真相更重要。」
趙平津面色森冷卻又淡漠到了極致,但他眼底卻翻卷著波雲詭譎一般的陰翳︰「趙致庸,你真是可憐,你沒有被人全身心的信任和愛過吧,所以你不會懂的。」
趙致庸笑意更深︰「說說吧,你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
「你最信任的心月復,也是同盛最有能力的那一位肱骨干將,就在昨日,辭去了自己全部職務,安心的拿著同盛的股份和分紅回家養老含飴弄孫了。」
趙致庸的臉色緩緩變了。
「還有你最心愛的小兒子承霖,听說他從小身子就不大好,緬國的氣候他到現在也沒怎麼適應,前幾日得了一場瘧疾,據說現在還沒痊愈,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從我手里搶走同盛那一天呢……」
趙致庸忽地坐起身,一把攥住了趙平津的衣領︰「是你做的,對不對?」
他目呲欲裂,臉色猙獰,趙平津卻不躲不閃,任他動作,甚至唇角笑意更深︰「若是我做的,你覺得當日他能活著離開京都?」
趙致庸開始劇烈的喘息,攥著趙平津衣襟的手開始發顫。
趙平津慢條斯理的將他的手掰開,「他母親就命薄,他短命也不意外。」
趙致庸牙關緊咬,猶如看著血海深仇的死敵一般,看著自己的長子。
他一字一句,字字惡毒︰「我當年怎麼就沒撞死你。」
趙平津眉目平靜到了極致,他甚至還對趙致庸一笑,攤了攤手︰「這麼一說,還真是可惜,不好意思啊,當年沒被你撞死,現在還把你這個老子給弄下來了。」
「趙平津,你會有報應的,你這樣對你的父親和弟弟,老天爺饒不了你的。」
「都要無能的寄希望于報應這種東西了嗎?」
趙平津垂眸,一折一折的挽起衣袖,方才抬起眼眸,就那樣略帶著一抹癲狂的笑看著趙致庸︰「成啊,您先去地獄等著我。」
趙致庸看著他走遠,他卻只能徒勞的坐在輪椅上,一下一下重重的拍著扶手。
趙平津听不到那些骯髒的咒罵。
他走在雨中,雨水擊打著傘面,他的頭發和衣裳再一次淋濕。
他的步子越來越快,趙致庸那一句‘我當年怎麼就沒撞死你’,像是魔咒一樣,在他耳邊不停回蕩。
他上了車,不顧這一刻夜深,給許禾打電話。
她好一會兒才接听,聲音听起來滿是困倦的睡意︰「趙平津?」
「禾兒。」
「嗯,怎麼了啊,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來?」
「外面下雨了,下的很大。」
「啊?我都不知道呢,那你淋濕了沒有?你現在在哪?什麼時候回來……」
趙平津听到手機那邊傳來窸窣的聲音,接著是她下床走動的聲音。
她該是去窗邊看外面的雨了。
「禾兒。」
「嗯,我在呢。」
「我淋濕了,頭發和衣服都濕了。」
「鄭凡呢?你身邊沒人嗎?你現在在哪?先去洗個熱水澡換了衣服……」
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急,趙平津靠在車座上,唇角卻帶出了很淡的笑︰「我在車上,就準備回家。」
「那你先把頭發擦一擦,濕衣服月兌掉……」
「禾兒。」
趙平津閉上眼,聲音很低,很沉︰「說你愛我,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