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處理

(剛剛入院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想到病情會如此的嚴重。

直到確診然後轉科,從四科呼吸科嗖地一下便升到了十八樓胸心外科,然後人還沒有上去,手術就已經安排好了。

急診手術。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就在閻羅王的門外徘徊呢!

術前的晚上,故作鎮定地給妻子交待一些事情,說白了就是安排後事罷了。

因為我的這個手術,風險還是相當大的。

九點半的時候,手術室的護士推著小車來接我了。

躺上去,妻子握著我的手,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含著淚水卻又強忍著沒有讓它流出來,臉上反而露著笑容安慰我,小手術,沒什麼好擔心的,給你動手術的是醫院里最好的醫師呢!

我其實也想哭來著。

進了手術室,反而平靜了下來。

麻醉師和護師們與我天南地北地聊著天,講著笑話,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無菌室,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之上,身上插滿了管子,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看著忙碌的護士,我知道,我又活過來了。

兩天之後,轉到了普通病房。

推出無菌病房的那一刻,我再一次看到了我的妻子以及其它的一些親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活著,原來是這樣的美好啊!

不為別的,光為了親人臉上這一份發自內心的快樂。

兩天後,身上插著的管子被拔了。

接下來,我可以下床,慢慢地走兩步了。

恢復期開始了。

這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又住了兩個星期的醫院之後,我終于出院了。

燦爛地陽光溫柔地撫模著我,貪婪地嗅著微風之中帶來的花香,在妻子的攙扶之下,有些艱難卻又極快活地離開了醫院。

家,闊別了整整三十八天的家,我回來了。

醫生告訴我,半年之後,我就能與正常人一般無二了。

我殷切地盼望著這一天。

我活著回來了,撫宋自然便會繼續下去,以後每天都會更新的,只要身體來得及,我會盡量地多寫一點,多更新一點,感謝書友們在我最艱難的日子里的陪伴,祝福。)

苗德局促地坐在火堆邊,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之上,眼瞼下垂,看著面前的火堆。

在他的對面,便坐著如今定邊城的最高統治者,蕭定。

此刻,蕭定正拿著一根火鉗,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面前的火堆,不時蓬的一聲火星四濺。

苗德不知道等待他和他父親的將是什麼。

事實上,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已經認輸了。

在蕭誠將嵬名部連根拔起之後,就徹底地認輸了。

如今,曾經在橫山之中顯赫一時的嵬名部已經灰飛煙滅,族中成年男子死傷慘重,活著的,如今也戴著鐐銬在干著苦力,他們能活多久,都是一個問題。當一個族里的成年男丁被消耗殆盡之後,剩下的婦孺、孩童遲早便會成為別人的財產。

如今,這些人也正在為廣銳軍的屯墾點在拼命地勞作著。

「定邊軍讓我很失望!」蕭定挾起一塊木柴,放到了火堆之上,抬眼看向苗德。「定邊城校閱之時,尚還有近兩千人的規模。但昨日,趕到神堂堡的,不過一千三百余人。剩下的,逃回去了。今天,定邊城那邊報來了他們捉拿的數字,足足五百三十八人。他們這代表著什麼,你清楚嗎?逃兵,這是逃兵!」

「是屬下治軍不嚴!」苗德顫聲道。

「你不過一錄事參軍兼馬營正將而已,治軍不嚴這個罪名,還落不到你的頭上。」蕭定嘿嘿一笑。

「指揮使,家父這段時間身體不好,一直纏綿病榻。」苗德強辯道。

蕭定擺了擺手︰「不管苗綬是真病也好,假病也罷,我都無意追究了。包括定邊軍嚴重缺額,吃空餉的問題,我也不想追究了。」

「這個?」

「苗德,你用不著辯解,馬營該是你苗家父子握在手中的精銳了吧,可也只有兩百余騎。連一人雙馬都做不到。一個馬營,正額編制是四百騎,剩下人的去了哪里?去躲貓貓了?」蕭定的聲音逐漸地嚴厲了起來。

苗德汗出如漿。啪噠啪噠地掉落在火堆之中,化成了一股青煙瞬間消失不見。

蕭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伸手,站在他身後的曹燦立刻便遞來了一份文書。

「這是你父親給安撫使寫的解甲歸田養老的文書。安撫使給我了,讓我看著辦!」

「請指揮使開恩!」苗德聲音顫抖地道。

馬興將這份文書給了蕭定,便意味著將自家父子的生殺大權也交到了蕭定的手中。

「苗綬在定邊城駐守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蕭定緩緩地道︰「我也不為己甚,這份請求,我答應了。」

「多謝指揮使大恩大德,末將父子,沒齒難忘。」苗德驚喜交加,連連拱手。

「不管是安撫使也好,還是我也罷,都是看在了一個大局的份兒上。」蕭定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苗德,道︰「苗德,你們熟羌的身份救了你,否則以你們犯下的種種事情,任意拎一條出來,都足夠砍頭的。延安府安撫使門外的街道之上,鮮血可至今還沒有清洗干淨。」

苗德戰戰兢兢。

不說別的,單說苗綬聯絡嵬名部要給廣銳軍先鋒一個下馬威的事情,便足夠蕭定痛下殺手。

不要說沒有證據,現在整個嵬名部都落在了廣銳軍的手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蕭家兄弟肯定知道了這里頭的秘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蕭定淡淡地道︰「這些年來,你們聚斂的財產也足夠多了。延安府,京兆府等地,都有大量的產業吧?光是浮財,這些天來,便往京兆府運了多少?可我廣銳軍初來乍到,萬事艱難,做啥事都需要錢,手頭緊得很。」

「我苗家願意為指揮使樂捐一筆款項!」苗德立刻道。

「多少?」蕭定看了他一眼。

「十不,二十萬貫!」苗德道︰「指揮使,家中能湊出來的現錢,就只有這麼多了。便是這些錢,只怕也還要家中女眷變賣首飾才能湊齊的。」

二十萬貫啊!一個小小的統制官,居然就能拿出二十萬貫的現錢!

蕭定不由感慨萬分,自己當統制的時候,可是窮得叮當響的。

所有的銀錢,都變成了士兵們手中的武器,身上的盔甲,嘴里的吃食以及賞金。

「你回去吧,告訴你苗綬,把二十萬貫送到神堂堡來後,你們就可以走了,不管你們是去延安府還是京兆府,以後與我再無半分關系。」蕭定揮了揮手道。

苗德如蒙大赦,站起身來,深深地行了一禮,倒退兩步,出了房門,冷風一吹,兩腿一軟,險些便坐倒在了地上,趕緊扶住了身旁的牆壁,穩了穩心神,卻是長長地出了一口的氣。

二十萬,買回全家的性命,卻也算值得了。

浮財雖然沒有了,但自家還有田地,還有鋪面,還有商隊,賺回這些錢來,卻也並不什麼太難的事情。

定邊軍苗氏父子的影響力必須完全清除掉。

苗氏的心月復也必須全部趕出軍隊。

定邊城中的大小官員,那些關鍵位置,也必須要全部換上自己的人才能放心。

這一次的校驗,便是蕭定創造出來的機會,他可以名正言順了將苗氏的勢力徹底清洗干淨,而像雷德進、鄭吉華之類的這些原本的底層將領,這一次表現出了不一般的能力,倒是可以提拔重用。

他們原本的位置太低,與苗氏父子的糾葛並不太深。

雷厲風行!

蕭定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展開了對定邊軍的大規模清洗和整編。基本上有些能力的,現在都在神堂堡,而在這里,這些人想鬧事也沒有這個膽子,不看廣銳軍那些人如狼似虎,光是兩千駐扎在這里的鐵鷂子,便能讓他們收回不該有的心思。

清理,混編,短短的一天工夫,定邊軍原有的體系並不復存在。抵達神堂堡的這一千三百余人,被全部混編進了廣銳軍之中。

原本的定邊軍中的中級將領,基本上都被開革逐出了軍隊,倒是雷德進和鄭吉華這兩個原本小小的部將,一躍而成為了新隊伍中的營將,從過去每人帶百把人,一下子成了統帶五百人的正將,算是來了一個***。

至于根本主沒有抵達神堂堡的那些人,統統被開革了軍藉,從此以後,這此人,便只是在定邊城周邊定居的普通鄉民了。而他們原本種的土地,如果是軍屯,將會被收回,如果是自家這些年治下的產業,倒是可以保全,不過從明年開始,該有的賦稅徭役,卻是一樣也不會少了。

蕭定覺得時不我待。

這不僅僅是馬興的殷殷期待,更重要的是,蕭誠在前期的工作做得太好了。把蕭定原本計劃之中要做的事情,差不多都給做完了。如今的橫山黨項,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反正是暫時性了聚集到了一起。

橫山商貿正式成立。廣銳軍佔了三成股份,拓拔部佔了兩成,仁多部佔了一成半,剩下的,卻是其它各個小部族瓜分了。

眾人拾上柴火焰高,蕭誠利用橫山商貿,一下子便聚斂起了超過兩百萬貫的銀錢以及貨物,貨物是因為有些小部族實在太窮,拿不出多少銀錢來,便用貨物來抵帳。

說實話,蕭定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從的銀錢堆在他的面前。

橫山商貿的大掌櫃叫許慎。

這個人蕭定是認得的,是家里大管家許勿言的兒子,不過一向都負責家里在外頭的一些事務,很少在家里面露面,這個人,蕭定自然是放心的。

許慎上任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開始成立一個個的工坊,像毛皮制、加工等,以前橫山人只是簡單的處理一下便賣出去,現在卻不一樣了,許慎弄來了一些技術高超的匠師,開始了精工細作。

蕭定看過許慎的計劃書,隸屬于橫山商貿的大大小小的工坊,足足有上百家,分布在橫山各個不同的地方,而這些地方,也分駐著不同的黨項部落。

便連冶鐵的工坊,也都搞起來了。拓拔部控制下的區域,有著上好的鐵礦,不過他們開采冶煉的水平就很簡單粗暴了,這讓許慎哧之以鼻。現在這個礦區雖然還屬于拓拔部,但冶鐵工坊卻屬于橫山商貿了。

這些工坊,很多現在都還停留在紙面之上,計劃之中,但一旦按著計劃正式開辦起來了,蕭定覺得,橫山就會成為一個自給自足的區域,對于外面的依賴,將會大幅度的減輕。

只要將所有人的利益都包裝到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大家自然就會齊心協心而不致于輕易地就出賣了同伴的利益。這種聯盟,才是最穩固的,其它什麼和親啊,聯姻啊,結拜啊,統統都是胡扯,該翻臉的時候,照樣翻臉。

這就是蕭誠直截了當地對蕭定說的。

想要把黨項死死地捏在手中,那就要把這種巨大的利益的分配權捏在手中。

如此,萬事無憂。

即便有個別人想要作亂,另外的人,也會對其群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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