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窺視者

作者︰寒月紀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巫師佐曼放下那支單筒望遠鏡,舌忝舌忝嘴唇。「的確有人。」他不安地說,「我的巫術沒反應。」

「你的巫術只在地底傳播。」喬伊譏諷,「不能指望用它發現敵情。下次對付花園里的雜草,我會記得讓你去找找根系。」他轉過頭對副官說話,「波加特,你的直覺沒錯。」斥候騎士點點頭,他的面無表情讓佐曼的臉色好了一些。喬伊誰的臉色也不在意︰「去裝個樣子,別把他嚇跑了。」

「有必要這樣嗎?」高塔信使杜伊琳有不同意見,「直接抓住就行。」

「這是你惹的麻煩,女士,他是個初源。」佐曼說。

「我不否認。所以我現在可以去逮這家伙了?」

「顯然,我說了不算。你到底怎麼得罪結社的?」

「我就是為了除掉這些垃圾才來!他們謀殺了當地領主。」

「抓住凶手是巡游騎士的活。」佐曼指出,「高塔信使開始為城市治安操心了?」

「聖堂巫師不也開始為別人的職責操心了?我沒必要回答你。」

佐曼惱火地想回擊,但喬伊阻止了他。「都閉嘴。」哪怕有面甲阻礙,他聲音里的寒霜也足以懾人。「東面的情況如何,奧庫斯?」

「有兩個盯梢的。」

「讓這兩個白痴過去吵,或許能抓住他們的注意力。」

「你認真的,長官?」

這很難分辨,尤利爾心想。他站在走廊的背陰處,看不清導師的眼神。每次回到夢境,他都會出現在無人注意的角落。

喬伊沒回答。「那女人還在禮堂?」

「誰?」奧庫斯沒反應過來。杜伊琳也一樣。她皺起眉,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我是想問雷戈。他一直看守蒼之聖女。」導師的解釋實在多此一舉,看來他對描述事物的不擅長早在一千年前就有體現了。「他們在哪兒?」

「似乎在地下室。」

喬伊轉身就走,尤利爾立刻藏進房間,在他經過走廊後跟上去,幾個神秘生物在陽台柱子底下面面相覷。信使杜伊琳追問︰「干嘛留著他們?」顯然她知道打草驚蛇的後果,但不知道銀歌騎士為什麼這麼謹慎。不論結社有多少人,她的舉動會驚動哪些敵人,在他們面前都一樣。「多余的戒備浪費時間。」

「那你干嘛急著動手?」巫師佐曼反問。「原因是明擺著的,他不是在戒備那些人。」信使小姐露出恍悟的神色,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尤利爾沒听見她最後一句嘀咕。

地下室竟然能看見陽光,無疑是神秘的效果。只要尤利爾沒在喬伊面前出現,整個世界就發現不了他。學徒模了模透過光線的窗戶,在玻璃上發現了一個巫術。

未來的「第二真理」正與蒼之聖女帕爾蘇爾交談,後者很少回話,八成很不喜歡這個話題。喬伊越過雷戈,伸手去擰把手,結果在半途改變主意,拿關節敲敲門。太意外了,尤利爾眼楮也不眨,在軍團長和長公主的婚禮上他都沒這麼有禮貌。

「有客人。」導師說,接著推開門。

「還用說?」帕爾蘇爾站起來,「門不會敲自己。」她冷漠地掃了一眼客人,自顧自走到一旁。

地下室成了實驗室,到處都擺放著怪異的器皿。一張色彩鮮艷的沙圖位于桌面正中?分散的光點在褶皺里閃動,像火星般燃燒。尤利爾的目光一下子被它吸引住。我見過這東西?但具體是什麼卻不記得了。

「有發現了?」伯納爾德似乎清楚喬伊的來意。

「三個人。」

「算上這些。」他指指沙盤?「一共二十一人。你少說了六倍。」

「就最近,三個人。」

「我真希望你能拋棄掉那些自創語法,喬伊。好吧?我懂你的意思。這三個人就在門外……是哪三個?這?」巫師移動指頭?踫觸了三個光點?它們筆直地漂浮起來,仿佛蠟燭的焰苗。

尤利爾一下子想起這東西的名字了。這是偵測之眼,一個需要借助儀器施展的高環魔法,能夠記錄火種的表層波動。很多偵測站把它作為全天開啟的常規魔法,但局限于儀器配置?許多神秘生物都有辦法避開。到了現在?只有凡人王國還在用它搜尋城市里的神秘者了。

不過在先民時期?這東西似乎還未普及?以至于大多數人沒有防範。三朵燭焰無聲擺動,光線隨之散射。這代表三個神秘生物。就像斥候偵查到的情況那樣?正門不遠有一個人,東面的側門則有兩人?他們躲在建築內部?幾乎不露面,一動不動地監視著莊園。

「那東西派上用場了,但視野範圍還不夠。」伯納爾德說,「我需要更多樣本,那就從他們開始……你干嘛還在這兒看著?」

「這取決于你。」喬伊回答,「他們是結社的初源,倘若你想抓活的,就去自己動手。我們只能帶回來尸體。」

「他們身上有詛咒嗎?」

「不,你的命令才有。」

伯納爾德很不滿。「銀歌騎士對付不了幾個刺客?哪怕不明顯,初源依然還受神秘度的影響。」

「我很清楚你所謂的影響指什麼,他們的優勢在于非職業魔法。」

「這是他們的價值所在。」

「這女人沒價值?」帕爾蘇爾皺眉瞪他,喬伊當做看不見。

「她的確了解很多東西,但這些知識需要檢驗。而你……」他忽然停住,「算了,和你浪費時間沒用。那女人呢?」

「誰?」

「那該死的高塔信使。」尤利爾听著伯納爾德的刺耳形容,實在無法假裝自己不在意。「不是我們的聖女大人。我真是後悔幫你在聖堂的測試中作弊了,也許多等幾年,總主教大人讓能你學會待人禮貌。喬伊,快把她找來。」

導師和他僵持了幾秒鐘,「很好,我去宰了那三個白痴。」他再次轉身就走,砰一聲帶上門。

學徒沒來得及跟上。「尤利爾?」巫師開口。他停下來,鑽出影子。

「抱歉,大人。」他怎麼發現我的?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誰讓他來找我?但說實話,你除了當個跟蹤狂,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做。」伯納爾德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這是你的魔法?」

話題變化太快,不過尤利爾很高興他不追究。「是的,大人。但我不是暗元素使。」他又擔心對方讓他協助抓捕莊園外的夜鶯。「只能做到這樣。」

巫師似乎失去了興趣,「很不錯。你帶我們的聖女大人去禮堂吧,讓她多了解三神,這對你們都有好處。」

學徒只好答應。

「你真是個跟蹤狂?」帕爾蘇爾問。離開地下實驗室,她連語氣都輕快了。

「……完全不。我跟從信仰的指引。」

「那你不該跟著我。」

「三神指引我到迷途者身邊,女士,你很符合祂們的標準。」

「是嗎?真榮幸,我本以為我在祂們眼里和惡魔沒區別呢。可能是因為希瑟沒有傳教士的緣故罷,我的神對你們沒威脅。」

「也許是這樣。沒準在一千年後,人類也會信仰希瑟。畢竟我們已經有三個神了。」

蒼之聖女忽然停下腳步。「你和你的同行不一樣。」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尤利爾心里還想著莊園外的夜鶯。為什麼高塔信使要來莫爾圖斯殺死結社成員?根據維隆卡和其他人的言行,他看得出在龍禍之前,無名者並沒有像後世一樣被污蔑為惡魔,僅僅在阿蘭沃和聖瓦羅蘭聲名狼藉。果然還是站錯隊的緣故。有趣的是,他的導師目前還沒發現自己是無名者,卻已經開始履行惡魔獵手的職責了。「恕我直言,女士,你壓根不了解三神和修士。」

「我是帕爾蘇爾,不是女士。」她依然固執地認為它們指兩種人。「昨天有個神父慕名而來,可惜你不在。或許是他與眾不同罷。」

「慕名而來?」

「據說你們的佔星師對莫爾圖斯的治安造成了很大困擾。她算是三神信徒,對吧?」

「杜伊琳女士不是佔星師,她是佔星師的信使。」要是她也算信徒,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學徒也沒撒謊。尤利爾稍微有了點興趣︰「我猜不是單純的拜訪?」

「他來請教。一個男孩被送進教堂驅邪,因為他在玩耍時殺了鄰居的狗,還拒不認錯。」尤利爾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過類似的故事。「按照我們的法律,這種邪惡的小鬼會被關起來。」

「我們的法律不這樣,但也不是沒有。到底有什麼值得請教的?」

「神父說男孩有一套歪理邪說,他居然爭不過對方,只好來搬救兵。」砰的一聲,似乎窗外發生了爆炸,動靜比關門大多了。「他狡辯是石頭殺了狗,不是他干的,神父只好請佔星師……的信使求證。我猜他也分不清。她沒時間處理,于是推月兌給佐曼。但你才應該是最佳人選。」

尤利爾感應到魔力膨脹、爆發,引動神秘。「求證?石頭需要找律師給自己辯護嗎?」

「那條狗沒死在院子里,男孩堅稱那不是鄰居的狗。于是你得同行又要鄰居證明尸體屬于他,但不幸的是,他們都沒證據。在我看來,罪犯必須得給那條狗道歉才行。神父說對方拒絕這麼干,而他毫無辦法……」禮堂近在眼前時,走廊的玻璃突然碎了。一個無名者的火種在感應中熄滅,喬伊殺了他?尤利爾爬上窗台,看見後院的草坪。

「……你怎麼解決問題,尤利爾?你的神要你們怎麼指引這種人?」

「揍他一頓。」學徒建議,隨後跳下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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