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金雀河

作者︰寒月紀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法則之線紊亂』索倫警告,『快坐好!羅瑪,什麼也別動』

她弄不清發生了什麼。「有人在船上大喊,你听見了嗎?」她試圖打開窗戶,但冰霜凝固在縫隙。她接著撞門,果然它也牢牢封鎖。尖叫和哭喊穿越木頭和皮革,鑽進她的耳朵,但最多的還是水聲。在碼頭,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凡人很脆弱,是哪個家伙掉進水里了?

這時羅瑪听見馬兒的嘶叫,還有沉重的腳步。「誰在里面?開門!」這可不是尤利爾或艾科尼的聲音,他們也不會這麼問。

車身猛然一震,外面的驚叫呼喊更響亮了,許多人在求救。誰來了?羅瑪艱難保持住平衡,同時希望那個登上車架的人被晃下去。但她听見刮擦聲,它並不比水聲和尖叫響,只是更近,近在咫尺。縫隙被冰霜填滿,可還能稍微看見外面。她提著心把眼楮湊過去,看到後面扭曲模糊的黑色鎧甲。這時一截劍刃忽然穿進車廂,劍鋒擦過肩膀,她不禁寒毛直豎,立即後退到車廂中間。冰雪迅速蔓延,將四壁完全凍結。

不。「讓我出去!我必須逃走!」一定是十字騎士來抓她了,但尤利爾和艾科尼還沒回來。她是風行者,在馬車里只能用爪子和匕首戰斗。

『……能……屏息……堅持……』

白霜變成凌亂的痕跡,只有少數幾個詞扭曲得不是那麼厲害。

「索倫?你怎麼了?」一陣恐慌襲來。不論外面的人怎樣咒罵、用短劍和長矛在木頭上劈砍,都沒有給她帶來這樣的感受。車廂再次被力量撼動,羅瑪竭盡全力,固定住自己的身體。那把劍有半截被凍在馬車的牆壁上,她用自己的匕首把它推出去,冰霜此刻如綢緞般絲滑,卻在劍尖消失的剎那將裂隙也完全堵住。

『……』索倫一定是想說什麼,但霜痕歪斜,就是無法形成字符。她忽然意識到單單十字騎士不可能讓夜語指環如此緊張。它要我坐好,不是逃跑。

「把馬車趕過來。」某個人指示,「別和木頭較勁了,你這白痴!」

不是一個人來,羅瑪心想,但沒關系,我會先撕開最近那家伙的喉嚨,然後將遠處的十字騎士一箭釘在地上。她唯一不確定的是自己的利爪能否穿透鋼鐵。

車輪開始旋轉,羅瑪忽然意識到先前的震動並非是馬車移動,而是地面!地面在搖晃。陸地會搖晃嗎?她從沒想過。兩匹忠誠的戰馬挨了鞭子,哀鳴著邁開步子。但小獅子感受到聲音離自己離自己越來越遠,只有騎士的叫喊和詛咒在耳邊縈繞。「拉桿斷開了。」他說。

「你身後!」先前發出指令的聲音恐懼地申吟,羅瑪也不禁扭頭望向身後。由于馬車掉轉方向,玻璃朝向了河水,她看到一道白線由遠及進,越近越高,陰影和波濤齊頭並進。整個碼頭仿佛坐落于一本攤開的書上,而閱讀者正試圖翻離河流的一頁。他們正在被覆蓋。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碼頭先前的混亂因何而起。

……

六指堡的天空從林德‧普納巴格到達那天就沒晴朗過,哪怕現在他離開了,陰雲也依舊糾纏著流水之庭。城堡的守衛低聲討論,慶幸陰天只是陰天,但他們都是不學無術的莽漢,看不出醞釀的積雨即將傾盆灑入平靜的河堤。

拉梅塔摘下面具。

微風伴隨雨滴落在臉上,涼意提振精神。傍晚以前多半就會下雨,她心滿意足地想,到時候六指堡周遭又將成為澤國。她的「父親」忙得焦頭爛額,而兒子又臥病在床,不消說,整個城堡都將掌控在新來的女主人手里。她唯一的命令是緊閉城門以待天明。

她對凡人的城堡沒有企圖,但這里是計劃的關鍵一環。為此拉梅塔不惜進入黑騎士的領地,在總部拜恩附近暗中展開行動。賽若瑪替代黑騎士代理倒影之城是件好事,如有可能,他會稍微提供一點幫助。不死者領主只會坐視她遇到麻煩。這就是她的好兄弟們。

風更大了,掀起她的帽子。這些風都向上走,攜帶著巨量的水汽,它們將匯入稠密的雲層,然後從天而降,沖刷一切。想到這里拉梅塔不禁渾身顫抖,喜悅籠罩了她。

在成為水銀領主前,她還是寂靜學派的學徒,終日與草藥、巫術繪本和羊皮紙為伴。她的導師「藍犀」丹弗斯是個愚蠢又不自知的巫師,從沒踏出過巫師之崖一步。她從他那里听來許多胡編亂造的故事︰有關沼澤女巫、綠精靈和諸神的記事本。其中少數是苦修士帶回來的經歷,更多則是荒謬的鄉野傳說,當時在學徒中只有拉梅塔深信不疑。導師為學徒們點燃火種後,她想也不想,選擇成為苦修士的一員。到了現在,她唯一記得的是旅途的漫長和艱苦,危險則取決于她要去的地方。

蓋亞從沒注視過我,她斷定。否則祂一定會第一時間降下神罰,或干脆不讓我回到布列斯塔蒂克。

並非所有巫師學徒都來自凡人的王國,拉梅塔的父母就都是神秘生物。她的兒時回憶與神秘密不可分,但拉梅塔確實不是在神秘支點出生的,她的故鄉是布列斯。正因如此她才會回到這里,才會遇到德米特里,寂靜學派的上一任惡魔領主,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本質。自那以後,所有她原本欣賞的火刑和審判都成了噩夢——這些是終有一天會降臨到我頭上,我是寂靜學派的巫師。

不再是了,新的命運已然降臨。德米特里給了她新的故鄉,她也開始用另一種眼光看待諾克斯。我們不是惡魔,神秘領域理應有我們一席之地,黎明之戰的立場並非由我們選擇。踏入空之境時,亡靈之災尚未到來,聖者之戰更是虛無縹緲的影子。拉梅塔很快在她的實驗室听聞了德米特里的死訊——閃爍之池的女王伊文捷琳砍下了他的頭,將之作為獻給露西亞的供品。她除了立誓復仇外什麼也做不了。

「這樣說也不準確。」拉梅塔對著水壩和葦草低語,「我還是做了很多事的,比如接替了德米特里的職位,成為寂靜學派的水銀領主。」

命運從來不開好玩笑,寂靜學派作為三個擁有聖者坐鎮的神秘支點之一,領主的更替就像太陽升起一樣頻繁。若非拉梅塔出身學派又好運地在旅行期間加入了無星之夜,恐怕等她回到巫師之崖,終結的就不止是修行旅程了。

「‘青銅領主’德米特里,寂靜學派的惡魔領主。」這個聲音她不陌生。

拉梅塔早已戴上面具。她稍微側過身,毫不畏懼地用余光掃視來者。聖卡洛斯的戰斗沒給他留下任何痕跡,只有一件事……他正如她所料那般沒有打開星之隙。

「是上一任領主。」她糾正。

「很快你也是了。」白之使回答。

他究竟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有把握?拉梅塔不禁想。在聖卡洛斯,白之使制造的雪災便足以耗竭任何一位空境的火種,據說在那之前,他還用神秘度拖延了破碎之月的降臨。她幾乎懷疑這位高塔統領已經是聖者了,只因他們之間的差距大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不,真正的聖者無需什麼手筆,他們自身的神秘度就足夠調動秩序,用神秘覆蓋神秘。白之使的強大恐怕源于他的職業。

「真難得你會在戰斗前開口。」她抱有這個疑惑很久了,「我和西爾瓦努斯與你其他的對手有什麼不同嗎?」

年輕人沉默了。

我本來也不指望他會回答。拉梅塔轉過身,這下如芒在背的感受稍微減輕了些。她沒有自大到背對無法戰勝的敵人,可即便全力以赴,想必結果也不會比樞機主教丹尼爾‧愛德格更好。無名者的火種賦予她獨特的力量,然而它也不能與破碎之月相比……霧之城的一役沒能給她信心,不管白之使經歷的戰爭為他帶來多少削弱,我也不可能憑自己戰勝他。而一旦失敗,高塔可不會像對待神聖光輝議會那樣留她一命。

「我不喜歡我的工作。」

拉梅塔懷疑自己的耳朵接收到了錯誤信息。但確鑿無疑,白之使在與她交流。他的嗓音在水壩的激流中平穩前行,毫無起伏。「什麼?」她月兌口而出。

「我的責任。我的工作。你們想要的與丹尼爾不同。」他的話意味難明。

拉梅塔發現自己正在用全新的目光看待這位高塔統領,「我是無名者。西爾瓦努斯試圖讓我們和平共處,他的小理想就和他的眼界一樣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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