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從天而降

作者︰寒月紀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我來通知你,佩內洛普。值班表更換了順序。」

她冷冷地盯著客人︰「更換?」

「你的上一任接班守衛不幸殉職。」恩諾德‧派克告訴她,「你無需今晚為他補替,最早也是後天。但看樣子,你是迫不及待了。」

「于是你提前兩天來通知我?」

「兩天後,沒準我也會殉職嘛。這種事我可說不準,我不是佔星師。」銀發獸人微笑。

笑的真可惡,羅瑪心想。別以為我不知道,青之使派你來監視我。但她不得不承認,此人的存在是有必要的。

她從背袋里抽出箭︰「現在你通知到了,可以走了。別擋我的路。」

「然後期待你兩天後會回來?」派克反問。「別干傻事,羅瑪小姐。你也是外交部成員,擅自行動會被視作逃兵,受到指控。」

「指控與人命相比不值一提。」

「我們正要拯救他人性命。」恩諾德眯起眼楮,這讓他更像一只鷹了。「而非只有你的朋友的性命。服從命令,我是說,每個人都服從,霍科林人才會得救。你認為後者與區區幾個異族人……」

「咄」地一聲,一支箭釘在他腳前,羽毛微微抖動。羅瑪又抽出一支箭,也沒拿弓,直接捏在指間。「記得你也是異族,派克,只不過恰巧進入了蒼穹之塔。我看不出你比你的同族和其他人高尚在哪兒了。」

恩諾德‧派克低下頭,盯著箭桿。「你太敏感了,羅瑪小姐。我可沒有站在人族的立場上。」他抬起頭,「而且說實在話,西塔和卓爾對我們而言,不就是異族?這個詞本身不帶貶義,只是在闡述他們與我們的不同。」

此人一攤手。「我的意思是,全城有成千上萬人正靠我們拯救,區區幾人的安危不能動搖大局。」

要是尤利爾在場,他一定會揍你。羅瑪知道高塔信使從未在「成千上萬」和「區區幾人」間作出選擇。況且他身為蓋亞的神職騎士,也將有一萬種方法把這家伙反駁地啞口無言。

她試著去想尤利爾會怎麼說。與此人辯論重要性毫無意義,他的目的並非是和我理論。「既然如此,區區幾人的下落也無傷大局。」她指出,「莫非你認為,我兩天後趕不回來?今夜沒輪到我值班,我想去哪就去哪。」

恩諾德臉一沉,「青之使閣下……」

「……要求我留在房間。隨便他要求。」小獅子一歪頭,「當然嘍,我們應該服從集會的命令,無論青之使還是誰。但你什麼時候見我听過拉森的?」她另一只手抄起弓。「你若繼續礙事,也請隨意,反正我會繞過你。」

恩諾德詫異地微笑,嘆息一聲。「你不了解自己與戰士的差距,小姐,靠在塔里放兩支箭是不成的。听著,我並不想傷害你。」

你以為你是誰?「傷害我?」羅瑪更驚奇,「難道你是高環?」當然不可能,否則青之使無需把主意打到約克他們頭上。她不明白此人哪兒來的信心。「別傻了,快滾。」

這時,忽然有人推開門。「我早就知道會這樣。」阿加莎一步邁進屋,「都停手,伙計們,你們要在指揮所里開戰嗎?尤其是你,羅瑪。」

「你也代表青之使而來?」

「不。這是我的個人請求。」偵探瞥一眼她的武器,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她迅速展開它,人們發現這居然是張逮捕令。羅瑪皺眉瞧她。

但出于前日與青之使爭吵後,這女人主動現身解釋的原因,小獅子決定先听完她的話。

「還有薩賓娜小姐。」阿加莎說,「她邀請你到天台去,共同破解女巫閣下的失蹤之謎。」

恩諾德‧派克讓開位置,把局面交給阿加莎。她居然說薩賓娜!羅瑪瞪著這女人︰「你不是說,佔星師已找到了海倫?」

「找到人和知曉她失蹤的過程是兩碼事。」偵探宣稱,「很遺憾,我沒能幫忙促成前者,但對于後者,恐怕我已得到了結果。」她將文書遞給小獅子。

羅瑪幾乎要下意識地接過。青之使不可信任,但薩賓娜不同,阿加莎雖然曾是狄恩‧魯賓的下屬,但她確實對我們抱有善意,也許……

她告訴我大人的世界。羅瑪不禁想起來。莫非這也是一種手段?她企圖說服我答應?接受邀請,和薩賓娜到天台去,這樣無疑將擱置矛盾,我也不能再到東區去找多爾頓和約克。是這樣嗎?

更何況,還有薩賓娜。若說外交部的援軍帶給羅瑪什麼驚喜,那顯然只有這位「艾恩之眼」的秘書小姐。她的到來令羅瑪十足意外。我們很久沒有一同出門了,她有理由要求我安分守己……

忽然之間,她意識到薩賓娜在自己的冒險行動中缺席了太多次。原本她都會拖上佔星師小姐,不論是惡作劇或四處游蕩。

也許我該反過來邀請她?羅瑪奢望了片刻,但心底里清楚,對方是無法參與到如此烈度的行動之中的。

我們踏上了兩條不同的路。她惆悵地想。這種感受在眼下的局面之中變得格外沉重,如被雨水浸濕的布料毛皮緊貼在身體。

「你幫上的忙要比想象中更多,波洛女士。但我有不得不拒絕邀請的理由。」羅瑪對她說,「我要去找多爾頓和約克,等我們回來,我會再到天台,听你們解釋謎底。」

見狀,恩諾德上前一步,鞋尖踢過那支箭,將它折斷。他抽出劍,以表明態度。阿加莎嘆息︰「非這樣不可,羅瑪小姐?我把你當成個聰明孩子。」

羅瑪不怕他,更不怕他們。她正要應戰,卻見偵探伸手阻止同伴。

「讓我和她單獨談談,派克先生。」

「而我到門後等著?」鷹人與偵探對視,「這似乎沒什麼不好。我不擅長對女人動手。多虧有你,波洛女士。」他把劍嗆一聲插回劍鞘,轉身帶上了門。

「你看不出來此人脾氣不好,是不是?」阿加莎把文書丟在桌邊,自顧自拖來椅子。「激怒他只會把事情鬧大。」

羅瑪沒想過︰「我得承認,他的脾氣比我好得多。」恩諾德是許多女性的夢中情人,人們認為他彬彬有禮,幽默風趣。「反正我被人挑釁,可不會這麼輕輕放過。」

「但你會直截了當,抒發不滿。派克可不會。一點小事會讓他動怒,但除他自己,沒人知曉他的怒火。于是人們認定他是個溫和的人。」阿加莎緩緩道來,「他們受到蒙蔽。」

「而你不會。」羅瑪覺得她的說法在看輕自己,「這麼說,你才是最危險的人嘍?」

「可你更信任我,這毫無疑問。」

「尤利爾信任你,我才不信。」

「你也承認他比你更有智慧?」

羅瑪沒否認,她的思路比較獨特。「尤利爾是我的朋友。」小獅子說,「如果你不值得信任,那是你的事。我只會告訴他實情。」

阿加莎沒忍住笑。「這麼說,你的確是個聰明孩子。」她指了指文書︰「所以為什麼不接受邀請?你明知道,這對你有好處。」

「好處?」

「解決謎題,海倫會回到霍科林。」

「可高塔已經找到她了。」羅瑪沒明白。

「為了以防萬一,命運集會改變了決策,女巫閣下不會回到空島——她再受到襲擊可不妙。外交部的青之使閣下接手了她的任務,她就更不必以身犯險了。」

「知道她失蹤的原因,海倫就會再來嗎?」小獅子隱約覺得不會。

「如果你不離開,顧及你的安危,她當然會來。」阿加莎解釋,「但假如你不在霍科林,獨自去了未知之地,海倫閣下肯定會先求助于天文室,找到你的位置再做打算。眼下情況緊急,她來的越快,你的朋友們就越安全。因此出于這方面的考慮,乖乖等待才是上策。」

「青之使會听海倫的話?」

「這我可說不準。」偵探小姐狡猾地微笑,「我只能說,他本人不會想得罪女巫閣下。別忘了他的目的。」

對癥下藥。羅瑪明白了。人人都有弱點,而聰明人會抓住它們,使事情沿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不管阿加莎的神秘水準如何,她確實有能力混跡在蒼穹之塔的總部,並且隨心所欲地選擇生活方式。

真是活見鬼,羅瑪心想。我敢說,大部分集會成員都沒她過得舒心。天文室教授拉森和事務司總長艾羅尼每日忙碌不休,海倫漫無目的地滿世界游蕩,雄獅羅奈德寧願一頭扎進妓院,以此遺忘自己的舊情人;大佔星師為守衛秩序日夜顛倒,連先知也得頭疼神秘之地。這世上人人都有不得不做的事要忙,哪怕死人也不順心!這位偵探女王果真不一般。

她想到的全是命運集會。也許對她來說,這些高高在上的空境其實與她朝夕相處,而真正的學徒們則與羅瑪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他們不愛她、不了解她、不親近她,唯有薩賓娜——可秘書小姐比她們的導師還忙!希瑟在上,我作出抉擇並不困難。

「你說得對。」羅瑪回答,「獨自離開是樁蠢事,遠不如留下來等待海倫。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也許我該學著听人勸說。」

阿加莎饒有興趣地打量她︰「非常明智的決定,佩內洛普小姐。」

「你真這麼想?我要回去找海倫。」

偵探小姐的微笑僵住了。

……

海倫正準備前往空島霍科林。

「守門人」不贊同。「你該回到浮雲之城去,陷阱沒有起效,你仍處于危險之中。」

「干什麼?刺客進不了浮雲之城?」她在總部也遭受過謀殺。「若說絕對安全,我不如留在這里。」

「不行。」養父卻斷然否決,「阿布羅茲和霍科林一損俱損,如今都是龍潭虎穴。很快這里也不再安全……回到總部,先知可以保護你。」

「那刺客最好挑導師爺爺放假的時候來,否則他也派不上用場嘍。」海倫挖苦。

「統領大人也可以。他如今正好在總部停留,沒有夜鶯敢找上門。」

「找我的這只與眾不同。」女巫不覺得白之使對應付謀殺之道有何經驗,傻瓜才會選他做目標。「我要把那幽靈帶回霍科林,阻止她手下的班西女妖繼續興風作浪。」

「然後呢?你們齊心協力,讓高塔和女妖一起應對新的敵人?」

不管她有多著急,現實問題都必須解決。海倫無法回答。「黑騎士有可能顧及……」

「絕無可能。」魔靈公主插嘴,「問我的話,他受夠我的歌聲還有魯斯文不分場合的發情了。」

「這麼說,放你回去才對我們有好處。」得承認,女巫也希望她閉嘴。烏伊洛斯尼斯擅長折磨人的精神,這種效果完全不分敵我。「我們沒問你。」

幽靈被困在兩級台階間,動彈不得,但渾不在意。「沒關系。做你們的俘虜是我的榮幸。」她話鋒一轉︰「但我不會離開這兒,諸位,這可得提前告訴你們。」

「俘虜沒法決定自己上哪兒去。」

「那我很快就不會榮幸了。」

海倫皺眉︰「也許我該解決掉你,魔靈公主,而不是讓你在我面前胡言亂語、浪費時間。我們本沒必要滿足你的要求。」

她很快後悔以死亡威脅了。「我死了幾百載。」烏伊洛斯尼斯唱道,「見過極夜的花兒開。」

此人無法交流,海倫明白了。我是在白費功夫。

守門人杰瑞姆提起鏟子,敲敲地面。頓時,台階折疊,把幽靈夾在縫隙中。歌聲消失了。「何必多說?」他責備道,「消除巫術,她就會乖乖听話。也是為此,這女人才不願離開。」

離開阿布羅茲,海倫的巫術再不能恢復死人的樣貌。「這樣更可能讓她發狂。」女巫回答,「我期望她透露出新情報。一個瘋女人有什麼用?」

「這瘋女人是加瓦什的高層,沒有她,霍科林的壓力便會減小。」

「黑騎士不在意她的死活。減小壓力毫無意義,羅瑪仍有性命之憂。」海倫氣惱地說,「先知為什麼不把她帶回總部?」

「不可質疑聖者,海倫。他站在命運的上游,看到的東西超乎你我的思考極限。」

「看到和行動是兩碼事。你們設下陷阱時,根本沒考慮過羅瑪的安危!」若我知情,根本不會帶她來霍科林。海倫心生焦躁︰「這下好了,我要怎麼才能相信你們,相信導師會在戰場上顧及一個小姑娘的命運?」

「命運不會完全掌握在某人手中,海倫。」杰瑞姆月兌下手套,「我們愛你,這毫無疑問。我理解你對羅瑪的感情,高塔的援軍已抵達空島,她很安全,你能從星星里見到,不是麼?」

「高塔的援軍是白之使?」女巫尖銳地問。

「若真是他,你還擔心什麼?是我們的副部長大人。」

「狄恩‧魯賓。」海倫念出這個名字。「你認為他是黑騎士的對手嗎?」雙方從未謀面,因此無人知曉結果。空境的命運只有奧托才能預言。她勉強懷有一絲希望︰「不論如何,若我幫忙……」

「兩百年前,黑騎士還只是加瓦什的亡靈騎士,但現在他是地獄哨站的死海之王。」守門人說,「兩百年前,你還沒出生,海倫。」他果手抓起一把土。「騎士海灣的戰斗給了你錯覺,讓你以為自己是個戰士。」

她冷靜下來,不禁臉紅了。「我是豎琴座女巫,不事征戰,但你是戰士,杰瑞姆……」

「我只是個看門的守衛。」

「我听說,白之使在城外統領前,也曾在外值守。」海倫望著無盡延伸的階梯,「就是這里,對嗎?」

守門人的動作停住了。他緩緩直起身,泥渣從指縫間滲下,無聲融進了石階,不見半點污漬。他伸腳蹂踩地面,在沉默中敲打。

天國階梯阿布羅茲。這是海倫的兒時花園,是「守門人」杰瑞姆駐守了三百年的秩序邊境,也是高塔記錄最少的神秘之地。秩序壓降的影響無法抵達最邊緣的石階,神秘領域的戰爭跨不過階梯下的天塹。外交部永遠有一位閣下駐守此地,因為先知說它通往天國。

「我本想讓他接我的班。」杰瑞姆開口,「我厭惡這里的景色,更有想跟隨的人……但先知認為他不適合留下,戰場才是騎士的歸宿。」一陣哀傷的笑意閃過他蒼老的面容。「先知總是對的。白之使為你父親報了仇,守衛了佔星師兩百年,讓高塔成為七支點中超然的存在……捫心自問,我可辦不到這些。人有各自的道路,我從未責怪狄摩西斯大人,想必統領也一樣。」

他朝她伸出手,海倫無言地挽上他的手臂。

他們一同走下階梯。風中傳來陌生的氣息,城市光怪陸離,匯集了種種奇異風格的建築。她看見古老祖先們生存的草棚地洞,諸神指導人們建立的石屋牆壘,神秘生靈搭起蒼穹般的屋脊,先民創造輝煌的塔樓……還有西塔的光之宮殿、加瓦什的灰白中庭和矮人的礦山熔鐵城。它們星羅棋布,如同幻影,分散在不斷走低的台階上。海倫滿心憂慮,卻也不禁被參差景色吸引注意。之前她從沒來過這麼低的地方。

很快,他們抵達了最下級。一層寬闊、厚重的平台與石梯餃接,她踏足其上,忽覺陌生感一掃而空,手腳不再拘謹。此地的法則已接近了諾克斯,海倫發現,而地面就像浮雲之城的陸地。難道這兒與布魯姆諾特、霍科林一樣,是一處天空島?

杰瑞姆停下腳步。他略微松手,花泥落在地面,積成土堆。

「你認為我是騎士嗎,海倫?」

「人要靠自己改變命運。」豎琴座的命運女巫說,「我的認為算什麼?」

守門人繞了一圈,花泥也灑了一路,最終圍成一個圓圈。海倫站在圈外朝里望,瞧見土圈中出現了一級級直通向下的新台階。

「這里本來會是個洞。」杰瑞姆告訴她,「不過我想,像兔子一樣滑下去不合你的習慣。你叫多蘿西婭,但我們身在現實,而非夢境。」

海倫裝作沒听見。「另一端通往哪里?」

「還能是哪兒?階梯的出口。阿布羅茲只有一個出口。」

原來如此。他同意了,他願意為我放下他的職責。哪怕這只是暫時的……「對面是空島霍科林。」

「霍科林是距離諸神最近的地方。」守門人說,「也是階梯的起點。」

五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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