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套中人(一)

作者︰寒月紀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再次踏上霍科林的土地,海倫感受到了她的不同。空島和微光森林一樣,都靠近秩序邊境,只不過希瑟選擇用森林覆蓋,而高塔在奧托的指引下以佔星術守衛著它。後者保留了縫隙,因而這里的空氣充滿近似魔力的成分。

她的養父親自迎接,將一提水果交到海倫的跟班手里。「城主的禮物。」他說。

「我從不知道你還兼任城主,杰瑞姆。」

「臨時任命。命運集會將派人接手霍科林,八成是史都華德家的人。」

海倫知道這個神秘領域的佔星師家族。命運集會中,就有一位「深空牧首」泰倫斯‧史都華德,他的出現令背後家族平步青雲,成為事務司的人手來源之一。

當然,史都華德家遠不如高塔中的老牌家族,他們的最大依仗不怎麼理會俗務,與總長「風暴頌者」完全相反。不過比起那些初出茅廬的新人,高貴的出身有利于管理凡人。空島霍科林剛經歷一場獵魔戰爭,急需穩定局勢。

「新城主沒和我同行。」海倫告訴養父,「我的旅伴都是外交部成員。」她瞥一眼身後,發現跟班小姐已經開始啃桃子了,汁水順著她的手臂流下。「喲,羅瑪,你怎麼啦?」女巫不禁微笑,「在高塔里,你對果實可是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

小獅子做個鬼臉,下巴還在不停扭動。

「這是我種的果實。」杰瑞姆揉了揉她的金發,「來吧,我們得坐下歇歇。這些天實在勞累。」

听聞這話,除了羅瑪外,隨同前來的外交部成員們趕緊告辭。海倫知道他們不是來休息的,上一批作戰人員回到總部後,青之使派來新人輪班,以鞏固高塔對霍科林的統治。

阿加莎‧波洛接待了這些人。這位布魯姆諾特的警探小姐是為數不多留下來的成員,連她帶著羅瑪等人回到總部時,阿加莎都沒有隨行。「有個謎底正要揭開,閣下。」她對海倫說,「此事攸關當地人的性命,以及霍科林的內部安全,非得解決它不可。」現在到了解謎的時候了。

「閣下。」偵探小姐果然又找來,「先前我的建議……」

海倫打斷她︰「我考慮過了。但在回答你之前,阿加莎,我還心存迷惑,需要你的解答。人們風傳你畢業之前得到過先知大人的支持,在天文室排查出了惡魔。這是真的嗎?」

「半真半假,閣下。我的第一任導師不慎暴露了職業之外的神秘,雖然他解釋那是通過魔文學習得的,但我幾天前才听聞他為職業能力的局限苦惱。」

「的確可疑,但不能引之為據。」

「所以我悄悄通知了一位神職者,邀請他到餐廳用餐。當時我那可憐的導師就在隔壁。」

火種試煉是每年進行,偵測站只會覆蓋浮雲之城,而神術基盤則是二十四小時開啟。不管那位佔星師用什麼手段躲避了偵測,也不可能對突如其來的神術作出反應。海倫盯著水面看了幾秒,從中窺視到當年景象,惡魔的驚慌表現在了臉上。

「老實說,我為此而恐懼。」偵探打個冷戰,「那時我太年輕,竟把事情弄到無法收場。後來我在治安局等待處置結果……」查處惡魔可不簡單。「但外交部派來了使者,他告訴我先知大人給我提供了保護。」

「這里也有謎團。惡魔怎能混進天文室?你知道原因嗎?」

「完全是運氣。」阿加莎低聲說,「在被偵測站發現前,他接觸了一個惡魔結社,對方利用惡魔手段對他的火種進行偽裝。當然,這個小小的騙局瞞不過神術的探測。」

若他出現在任何一位大佔星師面前,同樣也躲不過清算。這只能歸咎于此人的運道。可惜他絕沒想到,竟會被手下學徒察覺問題。海倫由衷感慨,比起佔星師,阿加莎更適合做警探。

「狄恩‧魯賓也給了你方便?」

「副部長大人按規定表彰了我的功績,閣下,我和外交部聯系不多。」偵探一聳肩,「我是事務司的人。」

生為「勝利者」後裔和前任統領之女,海倫對高塔內部的職權劃分其實了解不多,而當她成為「命運女巫」後,種種事務更是從生活中消失了。她忽然發現,在導師的關照下,她連除命運集會外的任何人與事都不算了解。我真是活得糊里糊涂。

「您考慮得如何,閣下?」

「我沒什麼不妥。主要是杰瑞姆,我們一同逮住了俘虜,總應該過問他的意見。正好現在開口。」

羅瑪從「守門人」的手掌下鑽出來。「俘虜!她在哪兒呢?」

「反正不是禁閉室。」海倫哼了一聲。

杰瑞姆皺眉︰「魔靈公主烏伊洛斯尼斯,外交部用她做什麼?」

「或許會有人來救她,閣下。」阿加莎指出,「不過我只是給出建議,真正的計劃由外交部制訂。這些事都是為了處理霍科林的遺留問題。」

「班西女妖。」海倫快忘了她們了。這幫幽靈在首領被捕後作鳥獸散,最終與黑騎士的亡靈軍團一同消失。「用火能消滅夜之民,難道你們沒這麼干?」

答案顯然不可能。「尸體都被集中焚毀,戰場也打掃干淨,守門人閣下可以作證。」偵探回答,「但班西女妖在大街上出沒,偵測站被入侵,海倫閣下也遭到襲擊,這里面疑點重重,青之使閣下希望我能給出解釋。」

羅瑪吐出桃核︰「難道是那……噢!」她眨眨眼。

女巫覺得她們話里有話,但杰瑞姆答應得很痛快。「很好。交給你處理,小姑娘。」他打量著偵探,「有些事非得讓專業人員解決不可。或許我們早該這麼做了。」他憂慮地停頓片刻。「希望你記得今天的承諾。」

回到花園後,海倫把羅瑪打發到樹下挖蘑菇。小獅子一頭扎進落葉中,轉眼便找不到影子。

房間寂靜無聲,窗外一面是花園,一面是空蕩的階梯。書桌上擺著海倫母親的畫像。兩杯熱茶裊裊生煙。

她根本無心品茶。「讓阿加莎去調查那刺客?她只會白白送命。」

「我以為你知道原因。」

「先知要我借助她的能力。」海倫不快地說,「你們將消息透露給那偵探,借她之手找出刺客。問我的話,此人確實敏銳,然而死亡可以掩蓋真相。若有人對她下手……」

「……就會撞上你的陷阱。行了,別解釋,我看見你的小動作了。這沒什麼。」

「既然你看得見,干嘛替我不拒絕?」女巫惱怒地質問,「陷阱只是聊勝于無!老天,你們會害死她。」

但養父不以為意。「這是必要的風險,海倫。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杰瑞姆端起茶杯,「我不是佔星師,但我猜先知早已預見今日,才會提攜一個籍籍無名的學徒。此事非她不可,我們需要她的眼楮。」

海倫一言不答。

「好了,多蘿西婭,你知道這個世上不總是童話。你問過了阿加莎,難道你還不理解嗎?」

「我只是想知道,先知大人用什麼代價讓她甘冒奇險。」利用預言籠絡幫手,海倫也做過類似的事,但當得利者變成自己,她無法避免心生愧疚。

「價值只有當事人才能衡量,我們的看法毫無意義。此事她若不願,當面拒絕就是,你也听見她的回復了。」杰瑞姆提醒她。「眼下正處多事之秋,海倫。你該負起責任,思考一些更有用的東西。」女巫詫異地望著他。「說吧,有什麼事又用到我頭上了?」

「和羅瑪有關。」原來你們都看得清楚,只有我神思不屬。她心知自己的糾纏沒有結果。「這孩子,她迫切地想成為高環,參與到獵魔運動中去呢。」

吞噬

「恐怕你會打壓她的熱情了。」

「太瘋狂了!我和拉森都對戰爭避之不及,她居然想參與。」海倫斬釘截鐵地宣布︰「我決不允許。」

杰瑞姆哈哈大笑。「好個年輕氣盛的外交部新人。」他鼻子前的霧柱一陣抖動。「行了,海倫,這種事得慢慢開導,強迫是不成的。你總不能阻止她上進吧?」

「問題就在這里。我其實也支持她積累魔力,向高環靠攏。」嚴密的保護遠不如自身強大。

「什麼問題?」

「職業。」海倫告訴他,「羅瑪是個風行者。」

「外交部有一堆風行者,他們不會都出外勤的。里面到底有什麼原因,讓你舍近求遠到我這兒來?」

「羅瑪的就職發生在高塔外。」海倫說出紅之預言的細節。「我一听,就知道那是森林的古老傳承之一,與現代職業大不相同!希瑟的供職……」

「她的導師呢?別說她是自己胡亂點的火。」

「我對羅瑪說,他現在卷入了某地的獵魔運動,暫時月兌不開身。」海倫猶豫地說,「但星空沒有他的命運倒影。我認為他已經死了。」

守門人沉默了一段時間。「也就是說,羅瑪如今是某支希瑟的古老傳承的唯一就職者?」

「就是這樣。」

「這就復雜了。」養父放下茶杯,「高環只是魔力積累,但後續道路非得有人指導不可。」他摩挲著杯柄。「甚至連高環都有捷徑,只需要教導她怎麼鍛煉職業魔法……然而這些東西都隨她的導師死亡而失傳。恐怕她得自己模索。羅瑪的神秘學水平怎樣?」

「非常差勁。」女巫中肯地評價,「白之使的學徒都比她強。依我看,這小鬼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過,她本不是那塊料。」憂慮也由此而來。「現在要彌補基礎,非得花上三四年不可。這還只是高環……」

對方沒她這麼焦慮,仿佛失落傳承只是小掛礙。

「不要緊,海倫。三四年就從轉職成為高環?已經夠快了。若不是支點成員,許多神秘生物這輩子到頭,才能積攢出足量的魔力。元素生物——比如西塔——得花掉幾百年。」杰瑞姆一揮手。「讓她慢慢來。空境才是關鍵。」

「我看剛好相反。」海倫皺眉。空境需要跨越亡續之徑,遠比最初點燃火種更為艱難,成功者寥寥無幾。當初她獲得命運垂青、成為「命運女巫」,也難免靠了幾分運氣。世事無常。若要她重新來過,也不敢保證再能成功。

杰瑞姆常常和她提起母親的事。當年他還只是少年,先知親自將多蘿西婭撫養長大,看著她與灰之使辛克萊結婚育女,最終老去。杰瑞姆是她的學徒之一,卻超越導師,邁過了亡續之徑。對先知和守門人而言,環階神秘生物的一生不比凡人漫長多少,因此命運集會才全都由空境組成。

既然如此,羅瑪的神秘之路走到多遠或許並不重要。海倫仔細思考,發覺自己真正憂愁的是不知怎麼對她解釋。關于職業,關于羅瑪導師的死訊,她全都無法對小獅子開口。我本能地想拖下去,好像問題會隨時間流逝而解決自己。

「讓她找吧。」杰瑞姆定下她的心,「你不是常說,人要靠自己改變命運?羅瑪正是這種人。她會成功的。」

海倫希望自己也有格言中的信心。「最近的麻煩層出不窮,我幾乎沒法靜下心思考。」她端起茶杯,強迫自己鎮定。「我只好躲來你這里,杰瑞姆。這世道徹底亂了。」

「你指布列斯的事?」

「伊文捷琳沒能回來。」鋼與火結社破壞了矩梯。惡魔竟有如此手段!只一想到種種可能,海倫就心神不寧。

「怎麼回事?」守門人嚴肅起來,「這與先知大人的計劃不符。」

「西塔將責任推到神聖光輝議會頭上,讓人們認定這是安利尼背叛的後續影響。但事實上。」她頓了頓,「拉森告訴我,是寂靜學派的問題。他們……見鬼,‘第二真理’想要觀景台。」

「他的條件我們無法滿足。」守門人想也不想地說。

整個命運集會都清楚,觀景台對天文室是不可或缺的秘儀,連星之隙也需要它的配合進行定位。寂靜學派想要觀景台,恐怕得拿「以太之淵」來換。

「同樣,據我了解,伯納爾德‧斯特林不是一個容易拒絕的人。」

海倫與他四目相對。「先知大人不會任由巫師胡作非為。」

「但他當時鞭長莫及,對嗎?」守門人嘆息一聲,「不用試探我了,海倫,我知道他離開了總部。這件事嘛。」他咳嗽一聲。「只有我和拉森知道。命運集會也不清楚啟程時間。」

「你們瞞著我!」盡管早有預料,女巫還是很難接受事實。「奧托在上,那該死的刺客還沒抓住!你們竟然不告訴我實情?萬一我回到總部時……」

「你不了解內情,海倫。關于此人的身份,我們已有猜測,畢竟,作為‘勝利者’的敵人、能夠掩蓋痕跡、神秘度又在空境上下……符合條件的人選是固定的。」

「不死者領主。」她說出這個名字。

「他生前是個聖堂騎士,也就是守衛水銀聖堂的銀歌騎士。」我的祖先正是銀歌騎士團長……「或許由于某件神秘物品或惡魔手段,我們無法鎖定他的身份,但當黑騎士出現在霍科林,你回總部就是安全的。」

「守門人」杰瑞姆提起茶壺,為她倒滿。海倫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每逢身體不適,她都會請假回到阿布羅茲的花園,而杰瑞姆總是早早準備了熱飲。

溫暖的霧氣沖淡了她對他的怒火。海倫倚靠在沙發墊上,悶悶不樂地縮起腳。「你們早有打算,寧願用花言巧語,也不告訴我實情。我是高塔的‘命運女巫’,又不是羅瑪!」

「我們希望保護你。即便你已經很強大,初衷也不會改變。」

「也許你們有你們的道理。」她再說不出抱怨的話,「但下不為例。」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觀景台被奪走,你是怎麼過來的?乘船?」

「沒那麼糟。」海倫告訴他,「統領大人阻止了‘第二真理’,拉森說他當面毀掉了觀景台的大部分設施,聖者的巫術也沒法將其復原。」她換個姿勢。「經過天文室修復後,星之隙可以照常使用了。總體來說,我們損失不大。」

「看得出來。」杰瑞姆松了口氣。「好吧,難道就是為此,你無事可做,于是來找我麻煩?」

「羅瑪的問題才是主要目的。」

養父哼了一聲。「算了,還好阿布羅茲沒什麼事,否則你就得一同去掃台階了。」

沒什麼事?「那俘虜。烏伊洛斯尼斯。她有沒有透露什麼?」

「尋常手段很難用在幽靈身上。」杰瑞姆提起她就皺眉,好像魔靈公主是一塊腐爛的肉,不巧掛在他鼻子前。海倫完全能體會。「她是知無不言。可惜,我們卻沒法判斷真假。」

「依我看,殺了她才最好。」

「霍科林的危機解除,我們用不上俘虜了。」杰瑞姆表示,「但她本人仍具價值,得在處決前利用起來。瞧,這不就用上了?」

是偵探阿加莎用到了她。海倫相信先知和杰瑞姆不會讓魔靈公主逃走,事實上,這瘋女人壓根沒想過逃,好像我們拿她沒辦法似的!不論如何,這類行為讓他們不自信。

她皺眉喝下茶水,熱流滑進胃里,帶來一陣潮濕的悸動。海倫打了個哆嗦。「我以為你們認定刺客是黑騎士。」

「認定?不。目前為止,我們沒有任何依據,一切都是憑空猜測。一旦與真相有所偏差,你的處境會很危險。海倫,我絕不希望你冒險。」守門人手指握成拳,面上肌肉緊繃。「正好阿加莎發現了新線索……」

假如黑騎士如幽靈所說,我們將一無所獲,海倫心想。不死者領主根本不會派人救烏伊洛斯尼斯,因為她不是無名者。女巫有種說不出的直覺,想必是職業帶來的敏銳感受,自得知導師的計劃後,它便向她傳遞著不安。

「萬一,我是說,萬一,刺客另有其人。他會是誰?」

守門人凝視著她,沒有回答。

……

「這是你們的成果?」阿加莎翻動著審訊記錄,還有一份簽過字的供狀。她簡直啼笑皆非︰「哪個天才審問官給的問題,是否承認打碎了一筐雞蛋?你們當里面關著個小扒手麼?」

典獄長很為難。「這兒人手不足,大人,我們沒法針對性審問,只好按章程來。」他尷尬地揉腳掌。「有些、有些問題確實是失誤。」

「那另一名重犯呢?她來得早,我特意囑咐過你。」

「這一個沒問題!」典獄長立刻表明,「按您吩咐,我親自提審,告訴對方幾日後就能結束調查。相關問題全是由您制訂的版本。」

總算沒白忙活。「記錄在哪兒?」

典獄長殷勤地遞來,被阿加莎放到一邊。「很好,算你一功。」算你逃過一劫。「副部長閣下派了許多人手,我會安排人事調動來補充崗位。」她抓起桌邊的鑰匙串,「很快你們不用加班了。」

「我的榮幸,大人!工作使我發揮了價值!」

你應該感謝我,傻瓜。阿加莎心想。加班發揮不了半點價值,只能令人短命。

她剛出走廊,迎面撞上鷹人恩諾德‧派克,他沖她微笑,但偵探沒感受到他的善意。

「我真討厭我的職業。」阿加莎輕聲嘀咕,「它讓我像灌木一樣敏感。」

「女士。」派克打招呼,「听說你要回總部了?我們打算送你一程。」

「求之不得。最近屬國內都不太安全,我早日回到布魯姆諾特,就能早些見到那些只會搶劫、、偷竊的低級混球們了,還有什麼不滿意?」

「听起來真不錯。我會習慣的。」

「你?」阿加莎不禁打量他。這話什麼意思?

「我要留在霍科林,接任這里的駐守者一職。青之使閣下要我回總部接受他的委任狀。」此人居然升了職。

她開始考慮其中緣由。屬國需要新的駐守者,于是就近選擇了派克?還是青之使打算與「守門人」閣下進行合作?不論如何,統領不會對此坐視,這或許意味著外交部的權力之爭。

傻瓜才會趟這灘渾水,我得想辦法躲一躲。「恭喜。」阿加莎擠出笑容。

「你何時啟程,女士?」

「解決手頭事務,我立刻就走。」但願你扇翅膀飛回去。

「回總部當警探,噢。」恩諾德‧派克搖搖頭,「我知道這很適合你。」他同情地望著她,語氣仿佛兩人熟識多年似的。阿加莎不禁打起警惕。

「約翰尼長官非常照顧我。」她斟酌著回應。你有何目的,派克?還是說你的上司比約翰尼更適合當探長?

「不過,問我的話,阿加莎,這太屈才了。你不覺得?曾捉拿惡魔的大偵探,成了街頭治安官。多麼可惜!何等糟蹋!」

阿加莎差點上不來氣。她怒視著這家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莫非人人都想提起當年舊事?認為這是榮譽?她情願沒這一出。該死的鷹頭傻瓜,你以為你也是「命運女巫」?

她按捺住情緒。她總算咽下了這些話!如今只等對方主動攤牌。

「我得說,阿加莎女士,布魯姆諾特是個好地方,陽光好,風也好,適合任何人停駐,尤其是老人——身體脆弱,精神更脆弱。你知道,人到了這種年紀,看什麼事物都傷春悲秋!長久呆在那里是不成的。」

「依你之見,該怎麼做?」

派克走近幾步,壓低嗓音︰「我手上有名額。」

「什麼?」阿加莎裝作沒听清。

「隊伍名額。」鷹人微笑,「非要我說穿?魯賓閣下的執法隊啊。你一定知道內情,是不是?」

「你當我一無所知好了。」偵探嘆息一聲,揮揮手︰「不是什麼大事,派克。名額再多,反正輪不到我頭上。集會肯定會有所限制。」

「限制?我們建立隊伍就是為了限制他們!」派克收起笑容,「這事不由他們做主。」

到底什麼事?隊伍?限制?阿加莎心跳加速,想象力活躍非常。

「你只需要點頭,就能擺月兌事務司的爛攤子。我勸你仔細想想,女士。」

就等這句話呢!「我會考慮。」偵探恨不得立即甩開這家伙。關于恩諾德提及的隊伍,她心中已模糊有了答案。

「這很大程度上歸功于你,女士,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將來,人們會感謝你的貢獻。」

「我?」

恩諾德‧派克不答反問︰「你對當地人的審查如何了?」

這下,阿加莎還有什麼不明白?原來如此啊。我真是生不逢時。「命運集會關注著我的進度?」

「外交部希望跟進。你說呢?」

一種狂野的想象正在變成現實。「進入了尾聲。」偵探輕聲說,「女巫閣下和守門人閣下幫了大忙,此事全賴他們支持。」

派克也很緊張︰「結束了?偵測站究竟……?」

「還沒有。請耐心等待。無論如何,結局就在這兩天了。」魔靈公主已被轉移到了霍科林。「請各位耐心。」

「當然。噢。當然。」

等鷹人離去,偵探躲在茶水間平復驚駭。她捏緊報告。雖然真相已近在眼前,但她只覺危險將先一步降臨。狄恩‧魯賓向命運集會提案建立的內部執法隊,它的存亡取決于她的計劃。

阿加莎將報告塞進了垃圾桶。

「讓我瞧瞧你的內里。」她說,「偵探永遠不會害怕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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