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金娃娃(4.8k)

作者︰狐妖九千歲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曹大人?」

「沒事沒事。」

曹謹行咳嗽一聲道︰「名字有點耳熟,剛才想岔了。」

「是嗎?」

雷宗良道︰「那倒是挺巧的。雕羽硬比金屬而羽干中空,最適合暗藏毒針。此暗器發動之時,前端雕羽硬化,向四面張開,如孔雀開屏,一經發射,

後端雷火點燃,一百三十二根七殺針爆射,勢急力猛,避無可避!就算他練了護體罡氣,一樣非死即傷!」

「好。」

曹謹行看著那做工精致的暗器,這一聲贊嘆真心實意。

甭管是不是偷懶,單這份毒針暗藏羽干的設計,確實精妙。

「可惜時間短了點,威力還是差些,這初版就贈予大人,等日後有改進,再送新式到府上。」

雷宗良把孔雀翎遞給曹謹行。

曹謹行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那就多謝了。」他看了眼天色︰「臨近中午,三堂主應該還沒用飯,這頓我請,天外樓的西湖醋魚很不錯。」

雷宗良笑了︰「難得看到大人如此清閑,雷某本應作陪,可惜身有要務。兵部定了八百支三眼銃要盡快送到胡部堂軍營,還有棋劍樂府十年一度的名琴盛會要參與布防。等辦完了事情,大人如果還在杭州,

雷某一定盡地主之誼。」

「三堂主客氣了。」

曹謹行對什麼名琴盛會不感興趣,也懶得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對了,

打听個事,

最近難得清閑,

我想問問杭州有沒有天材地寶的傳說之類,打算踫踫運氣。」

曹謹行對天材地寶念念不忘。

「這個……大多虛無縹緲。」

雷宗良沒想到曹謹行對這些感興趣,想了想道︰「倒是有一種,大人可听說過‘金女圭女圭’?」

曹謹行搖頭︰「沒有。」

雷宗良道︰「這是一種比較稀罕的鯉魚,算是杭州出現較為頻繁的異獸了。」

雷宗良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對這種「特產」很了解,說道︰「金女圭女圭產自西湖湖心,據說萬尾中才有一條,三十年孵化,三十年長成,吃了能強身健體,增進功力。過去五十年間,大概只出現兩百多條,價值不菲。平日里就有很多人專門釣這種魚,大人如果有閑可以去看看,這個總比那些傳說可靠些。」

「好。」

曹謹行心想,這倒是個好辦法。

那麼多人,我踫不到還有別人,釣不上來也可以抓——好不容易踫上的假期,總得搞點實惠的東西。

雷宗良有事要辦,沒有多留,

曹謹行吃過飯,下午就換了一身綢衫,帶著十四,提著漁具踫運氣。

最近時局看似平靜,但總有種山雨欲來之感。

北方韃靼密雲不雨,姜綠夏一死,光明頂尚不知有何動作,京中嚴家和仇鸞如火如荼,已近白熱化……

曹謹行明顯感覺將有大變,沒多少閑暇日子,得抓緊時間提升功力以及……玩。

曹謹行一幅富家公子打扮,大搖大擺地到了西湖,湖邊有各種小吃攤。

他買了兩個酥油餅吃著到了棧橋,這才發現湖心亭圍了不少人,走近一看,原來是在圍觀一個小乞丐釣魚。

那乞丐年紀不大,十七八歲,乍一看還以為是岳洋。

不過他長的比較矮,面黃肌瘦,脖子上還有瘡,讓人不忍直視。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此時卻沒人嫌棄,一個個還忍著惡心往前湊。

「這是第幾條?」

「第三條了!」

「好家伙時來運轉啊!這小乞丐捅了魚窩?還是最貴的魚!」

听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曹謹行眉頭一挑,就在這時,身後一陣勁風,有人施展輕功飛來。

是個塊頭魁梧的大漢。

他一落地就拽過一個青衣小廝,急忙問道︰「魚呢?魚呢?還在嗎?」

「回掌櫃。」

那小廝苦著臉道︰「前兩條已經讓城西銀鉤賭坊的杜坊主買走了,他正好在這釣魚,直接以五百兩一條的高價買下,讓人送到揚州……」

「草他娘的杜威!」

那大漢一听頓時破口大罵︰「他可真是萬鶴卿的一條好狗!」

他這話一說,人群中明顯有人不滿,看他們胸前斧鉞印記,正是財神幫的人。

「看什麼看?!」

那大漢眼一瞪,周身氣勢爆發,那些財神幫普通幫眾明顯頂不住,趕緊收回視線。

「我當是誰信口雌黃……」

忽然,人群散開,一個挺著大肚子穿金色綢衫的富態中年人,從棧橋另一邊走過來,笑眯眯道︰「原來是韓掌櫃,怪不得……狗嘴吐不出象牙!」

財神幫下設五個堂口,分管錢莊、田產、酒樓、賭坊、當鋪。

來人是四堂三位副堂主之一,杜威,主管財神幫下置杭州城的各大賭坊,他本人也是杭州城最大賭坊銀鉤賭坊的坊主。

他口中的「韓掌櫃」,則是江南首富沈明秋手下八大文武掌櫃之一韓棠,心月復中的心月復。

沈記與財神幫斗爭日久,仇敵見面,分外眼紅。

韓棠瞪著一雙圓眼,雙手之中雄渾內力涌動,臉上陰陰笑道︰「听說你們三堂死了一個堂主,兩個副堂主?可惜沒把你一起宰了,不然可真是大快人心。」

杜威的臉一下子青了。

這件事正是他迫不及待送魚的主要原因,雖然劉藏岩是私自行動,死在杭州也與他無關,可之後他們徹查兩天毫無線索,這就是明顯的失職了,金女圭女圭魚不算特別珍貴,但也是一份難得的心意。

「韓棠!」

杜威冷冷道︰「別讓我查出來這事跟你們有關……」他語調之中滿滿都是威脅。

韓棠冷笑︰「你清楚我們大掌櫃的手段,如果是我們下手,你、還有你們在杭州的其他人!一個都不會活著!」

雙方劍拔弩張。

曹謹行看的津津有味。

「別吵了!」

突然一聲沙啞尖叫,透著一股氣急敗壞的味道,竟然是那小乞丐發出來的︰「還想不想要金女圭女圭?!都給嚇跑啦!」

曹謹行一愣,這小子膽子倒大。

杜威和韓棠也一愣,但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又是做生意的,欺凌弱小的話傳出去,不但對個人聲譽有影響,也會污了各自代表的招牌。

再者,丐幫在杭州有分舵,那幫叫花子義字為先,常有護短行為,可不能因為一個小乞丐惹上他們。

兩人冷哼一聲作罷。

這是個奇景。

那小乞丐武功不高,卻讓杭州兩條有名的地頭蛇沒了脾氣。

「听他這語氣,他能釣上金女圭女圭……不是巧合?」

曹謹行雙手抱胸,心思電轉。

那邊韓棠又抓過那小廝問道︰「第三條呢?」

那小廝道︰「第三條讓總督府周參將十兩銀子買走了。」

「十兩?」

韓棠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是那小乞丐自己的要價……他听說要給胡部堂就收了十兩……」

「哈,這小家伙倒是有意思。」

韓棠笑了一聲︰「他有來頭嗎?」

「沒有。」

小廝道︰「認識他的人不少,都叫他小石頭,他本人就在城外一個山神廟落腳,原本沒听說會釣魚,不想今天一試就釣上來三條!」

小廝滿眼都是羨慕,一條五百兩,兩條一千兩,日進斗金,一日……不,半日都沒到,就暴富了!

不過……

他能把銀子拿走嗎?

這些人里,有人在等金女圭女圭,還有人怕是瞄上了小乞丐的銀子……

但那小乞丐泰然自若。

他就安靜地坐在亭子里,手里拿著釣竿淡定地釣魚,腰間鼓鼓囊囊,是杜威給的一千兩銀票和十兩碎銀。

能淡定成這樣,要麼是真傻,要麼是有真功夫。

「不對……」

曹謹行仔細看他的臉,目光像鐵梳子般掠過五官,最後落到脖子上那爛瘡上︰「瘡是新爛的……不會是個冒名頂替的假貨吧……」

曹謹行想起陸昆侖說過的那種往臉上貼膏藥的「易容術」,越是爛瘡,越會讓人下意識地避過視線,不去深究。

「如果是假的,那他這臉可是足夠以假亂真了,比四公面也是不遑多讓,來頭不小。」

曹謹行目光掃過他。

那小乞丐察覺到了,突然抬頭,瞪了他一眼。

「怕看啊……這麼矯情?」

曹謹行抱著胸老神在在,不讓看偏看……曹謹行視線下移,往他胸前掃了一眼,那小乞丐目光更凶狠了。

曹謹行啞然失笑,頓時沒心趣了。

又一個黃蓉。

狗策劃可真沒創意!

就在這時,那小乞丐魚竿一動,用力向上一提,水花四濺,一道金光月兌離水面,赫然又是一條金色鯉魚——異獸「金女圭女圭」!

一片嘩然!

「又來一條!我的天!」

「他是怎麼做到的?!」

「神了!」

所有人都懵了,一陣不可思議,也都想到肯定是這小乞丐掌握了什麼竅門,這才能屢釣屢成!

「五百兩!」

韓棠趕緊喊價,這異獸稀罕的緊,不但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听說肉質也是極好,人間美味!

「六百兩!」

杜威緊隨其後喊價。

「你特麼是不是找茬!」

韓棠怒了,瞪向杜威。

「歷來好物,都是有‘財’者居之,恰好,財神幫不差錢。」

杜威呵呵一笑。

「我沈記差嗎?七百兩!」

韓棠冷哼。

「八百兩!」

「九百兩!」

「不用叫了!」

兩人爭得正歡,那小乞丐突然道︰「這條已經有買主了。喂!那邊那個穿黑衣服的,你出多少錢?」

他話音一落,所有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個穿黑衣服的……

是曹謹行。

看著周圍射過來的一雙雙火熱目光,曹謹行嘆了口氣︰「問一句,為什麼要賣給我?」

「不賣給你,我怕是走不了啊。」

那小乞丐旁若無人地伸了個懶腰,說道︰「我武功不高,卻懷揣千兩白銀,當然要找後路嘍。我看你就很適合,今天已經釣了四條,再多有傷天和。我要走,你帶我離開這,這條金女圭女圭就是你的。」

「他」這番話說出口,眾人都是一愣,這可不是一個小乞丐能說出來的!

「哦?」

杜威先深深看了小乞丐一眼,然後轉向曹謹行︰「他?呵呵,你要想離開還不容易,加入財神幫!告訴我釣金女圭女圭的方法,不但保你安然無恙,還能讓你練出絕世武功,掙下偌大基業!」

「呵!」

小乞丐嗤之以鼻。

韓棠人雖粗獷,心思卻很細,他看出這小乞丐不是凡人,姿態放的比較低︰「這魚賣給我,我一樣能讓你出去,而且保證不會打擾你,也不會對你有任何企圖!如何?」

「喂!」

不成想,那小乞丐根本就不理其他人,就看著曹謹行︰「你到底買不買!」

還特麼賴上我了!

曹謹行一陣無語,就算我想要天材地寶,也不是這麼個要法,誰知道這女人身上多少麻煩!

曹謹行問︰「你有仇家?」

「沒有啊。」

小乞丐古怪道︰「為什麼這麼問?」

曹謹行直言道︰「在場這麼多英雄好漢,你不找別人專找我……我怎麼感覺你居心不良?拉莪擋災?」

「這些人算什麼災?」

小乞丐道︰「眾目睽睽,他們還能強買強賣不成?中原沒有王法嗎?我只是懶得跟他們應酬,再者,好不容易踫上個錦衣衛,也想見識見識。」

瞬間!

原本熱鬧的湖心亭一片死寂。

眾人愕然看向曹謹行。

合著這倆人沒一個簡單的!

這小乞丐眼力非凡。

這錦衣衛深藏不露。

杜威和韓棠心道怪不得,原來是因為錦衣衛,那確實沒人招惹……但,這人看著不像會武的樣子,雖說氣度確實不凡……不會是這小乞丐故意找的托兒吧……

曹謹行深深看了那乞丐一眼。

「你很急?」

「不急。」

「那就等我走的時候跟上。」

曹謹行道︰「我是來釣魚的,買一條回去算怎麼回事。沒听說過釣魚佬絕不空軍嗎?毫無收獲是漁者的恥辱。」

「誒?」

小乞丐認真回想︰「還有這說法嗎?我倒是無所謂……」

「事先聲明,如果在此期間,有其他人找你麻煩,我可不管。」

小乞丐臉色一黑︰「原來是因為這個……我說了我沒有仇家!」

「沒有更好。」

曹謹行無所謂,正準備找個位置,想了想,對小乞丐道︰「你不釣了吧?那把位置讓給我。」

小乞丐眉頭一挑,很想笑︰「你覺得我釣上金女圭女圭是因為這位置?」

「當然不是。」

曹謹行直接道︰「我這人運道不好,想沾沾運氣,順便,也懶得再打窩了。」

「好啊。」

小乞丐很干脆往旁邊挪了挪,拍拍原位道︰「讓給你了,這桿也可以給你‘沾運氣’。」

「所以……」

曹謹行若有所思︰「問題是出在餌上嗎?」

小乞丐臉色更黑了。

曹謹行一笑,走到那位置熟練地鼓搗自己帶來的漁具。

「你叫什麼?」

小乞丐問。

「曹謹行。」

人群猛然一靜!

這個名字一出來。

整個湖心亭落針可聞!

杜威臉色大變,這身份沒人敢假冒,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生怕曹謹行找他麻煩。

韓棠倒是不怕,沈記與織造局合作,織造局總管太監來自宮里,宮里太監又與錦衣衛是一家。

但曹謹行一身便衣,顯然是不想麻煩,便行了個禮慢慢後退。

兩大勢力先走,其他人更不敢久留,很快走的無影無蹤。

「哇!」

小乞丐回頭看,一個人影都沒了,有些吃驚道︰「比我預想的還要厲害,他們這麼怕錦衣衛嗎?還是怕你?」

曹謹行甩出魚鉤,隨口道︰「我有什麼好怕的,當然是怕錦衣衛。」

「不是哦。」

小乞丐想了想,道︰「我听說過這個名字,前兩天很多人傳,原來就是你啊,他們說你找到了方臘寶藏,還練成了《乾坤大挪移》,是嗎?」

「是。」

曹謹行承認的很痛快︰「你會做飯嗎?把魚烤了吃算了。」

小乞丐搖頭︰「不會。」

「啥?」

曹謹行有點意外,喃喃自語道︰「還是個低配版本啊……更沒興趣了。」

那小乞丐臉色不善︰「你在嘟囔什麼亂七八糟的!」

「沒什麼。」

曹謹行道︰「你剛才說話時強調‘中原’二字,應該是來自外域,听口音有吳語的影子,又會抓魚……你來自東海海島?姓黃?」

那小乞丐也不意外︰「他們都說你很聰明,果然有兩下子。我不姓黃,我姓秦。」

「秦……」

曹謹行眉頭一皺︰「霧流島秦家?」

「是。」

小乞丐一笑,道︰「我叫秦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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