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敗楊謙的，可能只有楊謙他自己！」
這個念頭，不只是在岑良偉的腦海里冒出來而已。
九月五日，也就是《華語好嗓音》總決賽前的最後一場八進五的排位賽錄制結束後的第二天。
一大早，谷玉勇就從酒店房間出來，去把忙了一晚上、還沒來得及撤的總導演金科喊了出來，兩個人一邊吃早餐，一邊聊了半天。
「《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不是楊謙唱的嗎？男聲歌，荊佳薇也能唱？」
荊軻有些詫異。
「可以唱，而且其實這首歌女聲來唱，效果會更好，荊佳薇可以唱很高的調！」
谷玉勇拿出手機，翻出央視新聞的視頻給金科看。
那是歐陽曉晴在金城中學博文學校教同學們唱歌時候，給他們演示《往事只能回味》的片段。
金科看著，眼鏡折射著手機屏幕上面的光芒，閃爍不定。
谷玉勇的想法，金科大概是明白的。
雖然荊佳薇跟楊謙還沒有像成敬宇那樣正面踫過，但從後面兩次十一進七和八進五（柴江用了復活卡）的排位賽的表現來看，楊謙還是保持著比較大的得分優勢的，自己一個人佔據了第一梯隊的位置。
所以，谷玉勇想讓荊佳薇跟楊謙有競爭的能力，就必須要思考怎麼用變化！
不能說谷玉勇給荊佳薇選用楊謙的歌，就一定能比選用其他經典歌曲好。
但選用楊謙的歌，至少在「新鮮度」上，能跟楊謙拉到同一水平線上——知道《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能這麼唱，甚至唱得這麼出彩的觀眾並不多。
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讓荊佳薇跟楊謙打一場純拼唱功的硬仗。
荊佳薇的唱功還不見得比楊謙差，而且跟成敬宇比起來，荊佳薇的聲線其實是受眾更廣的，不會出現讓人多听幾遍就覺得膩歪了的情況。
不得不說，谷玉勇這個算盤打得很響。
金科看似反復地觀看這個視頻，但實際上他是在權衡自己的得失。
「原則上……我是不反對的，你們增加對抗性，提高節目的觀賞度，這是好事。」
金科最後有些遲疑地表了態。
顯然，讓荊佳薇在總決賽的時候唱楊謙的歌，這無疑也是一個很大的噱頭，甚至可能會引發很大爭議、最後吵出圈的大事！
所以，對于一心想把《華語好嗓音》這一季的全網收視率、話題度搞上去的金科來說，他的遲疑完全是裝出來的。
楊謙太過強大，以至于比賽缺少懸念，節目的收視率上漲的勢頭也因此失去了動力。
增加總決賽的競爭性，對金科來說肯定是有利無弊的。
不過，就在谷玉勇面露喜色的時候，金科補充了一句︰
「但前提是，你得征求柴江和楊謙的同意，他們給你用，那就沒問題。要是他們有意見，到時候鬧得不愉快，那就沒必要了，還有那麼多歌可以選，是不是？」
面對比較在意他作品版權的楊謙，金科還是比較忌憚的。
尤其是在楊謙背後那支強大的律師團隊通過打官司打出了名聲，甚至給了業內很多歌手很大的鼓舞之後，金科知道楊謙可不好惹。
他要是計較起來，不給自己節目授權，到時候總決賽的視頻得把荊佳薇的原聲給抹掉，那自己也是得不償失！
金科也很精明，他太極推手耍得好，讓谷玉勇自己去找柴江和楊謙商量，行不行都跟自己沒關系。
關鍵是，以金科對楊謙的了解來看，這個人做事比較光明磊落，為了自己的冠軍能拿得名正言順，他答應讓荊佳薇唱自己歌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所以，盡管讓谷玉勇去試一試吧！
說不定能行呢！
……
楊謙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星期三，九月七日，距離中秋節只有三天時間了。
因為要參加今年的大灣區中秋晚會，楊謙在《華語好嗓音》的比賽暫告一個段落，以及九月五日送楊詩涵去復旦大學報道之後，就和戴羽妮一起回到了羊城。
雖然他們有半年時間沒有回來了，但楊謙租的房子還在，他們勤快地收拾一下灰塵之後，屬于他們的小窩又重現了半年前的溫馨和歡樂。
當然，他們也沒有空在小窩里過多的溫存，很快也在粵省電視台，以及央視派來的導演的安排下匆忙地開始了走場排練。
這樣的大場面，在規格上可不比春晚差多少，楊謙和戴羽妮能有兩個人獨立演唱完一首歌的機會，完全是粵省電視台，楊謙的老師、老領導們出了大力把他推了上去。
所以，必須得排練好，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不然就太愧對大家對他們的期望了。
同樣有表演任務的柴江因為有點別的商業活動，星期三才從魔都飛過來。
見到楊謙的時候，柴江把這事給他提了起來。
「不能給他們啊，都到決賽比拼了，同場競技，用對手的歌，哪有這個道理？」
一同吃飯的還有李光民、陳茂春、唐德益等老師，陳茂春反應比較激烈，他直接質疑了起來。
「之前不是已經出過一個藏族歌手，叫什麼來著，唱楊謙的歌，還鬧得沸沸揚揚的嗎？怎麼現在又想這麼做？小楊，你要是不方便拒絕，這個沒關系，我幫你知會一下魔都電視台那邊，你又不是沒有後台的，不能任由別人這麼欺負！」
唐德益也比較氣憤，他們今天聚在一起，一來是替楊謙能夠順利殺入決賽感到高興，二來也是給楊謙壯壯聲勢，讓他看到家鄉人們的支持。
好歹，楊謙寫粵語歌、唱粵語歌，已經在粵省官方媒體多次被報道過了，唐德益開會的時候，還被省里的領導問及，他臉上都倍感光榮。
這樣的優秀後生，必須得鼎力支持，立為榜樣！
「不用這麼大動干戈，他們問我們意見，肯定是尊重我們選擇的。」
柴江和李光民都比較淡定，因為他們都是知道楊謙準備到決賽上唱的歌是什麼樣水準的。
「嗯，他們想要小楊別的歌，我們可能還緊張一點，但《往事只能回味》，而且就這麼一首。影響不大，《往事只能回味》贏不了楊謙總決賽的歌。」
李光民笑呵呵地說道。
「不過這個得看小楊的意思，你要是不同意，我去跟谷玉勇說，這個事成不了，他也沒有話說，本來理就在咱們這里。」
柴江看向了低調地坐在一邊的楊謙和戴羽妮。
戴羽妮筆直地坐著，大眼楮忽閃忽閃地眨著，但沒有吭聲，這種外頭的大事，她都是交給楊謙來抓主意的。
楊謙的心態很好，知道有對手要用自己的歌時候，他沒有激動，也沒有意外。
其實，包括丹巴洛登在內，楊謙都不會在意別人用自己的歌來比賽的。
因為《華語好嗓音》這樣的比賽，比的是歌聲、演唱水平，又不是原創大賽，早幾季的時候，原創歌手的佔比還是比較少的。
後來因為節目組實在找不到什麼好苗子了，才漸漸地讓原創歌手上來，但也暴露了很多原創歌手聲音機能、唱功技巧不足的情況，所以節目就越來越不好看了。
沒有原創歌手之前，那些選手們都是用的別人已經發布了的歌，節目組倒也有給那些原作者支付版權費。
這樣的情況下，丹巴洛登和荊佳薇在節目上唱楊謙已經發布了的歌，跟唱別人發布了的歌又有什麼區別的？
這並不算是他們破壞了規則！
楊謙也覺得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當然，像丹巴洛登這樣唱了歌還詆毀原作者的心機選手，楊謙事後肯定不喜歡再跟他有任何合作的可能，但像荊佳薇這樣，提前打招呼商量，做得光明磊落，楊謙就覺得沒有什麼關系。
「對了，他們說楊謙你不用擔心，總決賽不是唱三輪嗎？他們承諾只用在第二輪，第三輪，如果他們能晉級，不會用《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
柴江補充了一下。
總決賽唱三輪，第一輪是導師和學員合作舞台，有一定的表演賽的性質，不計入成績。
第二輪和第三輪都是全場投票，其中第二輪，是五個淘汰兩個，只留下三個選手參加第三輪的大決戰，決出冠亞季軍。
目前的表現來看，楊謙、荊佳薇、成敬宇是穩居前三的，霍柏和柴江戰隊第二個晉級的曹偉紅實力稍弱。
「他們在第三輪唱也沒有關系啊！老師，我覺得可以同意。我也挺期待看到荊佳薇在《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上面的發揮的，她的聲音也是比較優美、清亮的那種，很符合我這首歌原本的設想。」
楊謙笑道。
「《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你原本是想要給女歌手，給小戴唱的？」
唐德益一邊問著，一邊下意識地把目光看向了戴羽妮。
楊謙身邊的女歌手，唐德益只想到戴羽妮一個。
像楊謙之前把《風的承諾》賣給孔薔屬于比較特殊的情況，楊謙很多歌都是直接給戴羽妮唱的。
「不是、不是，唐院長您誤會了，《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不太適合我的嗓音發揮。」
戴羽妮連忙擺手。
「《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我準備留給歐陽曉晴唱的。她是我當記者時候第一個師傅，歐陽承老師的女兒，她的聲音特別好，高音能唱到很高很高，C6的程度都能咬字清晰……」
楊謙解釋起來。
歐陽曉晴？
唐德益了解不多，他工作很忙，不像女兒、外孫女那樣，還有空看《夢想之夏》夏令營結業演唱會的直播，所以，他听到這個名字還很茫然。
但柴江和李光民都給過很多的關注，他們都知道歐陽曉晴這個女孩子。
「歐陽曉晴的聲音條件確實是好，別說楊謙了，嗓子好的，荊佳薇那些學員都比不上她。金科上個月還問我跟楊謙要這個姑娘的聯系方式，想請她明年上《華語好嗓音》！」
柴江贊賞地點頭。
「歐陽曉晴，這女孩，其實是文聯副主席，章芳婷的女兒。」
李光民跟唐德益輕輕地說了一句。
他了解得更多，畢竟楊謙都是通過簡錦川、向洪鋒才跟他拜的師。
「文聯？省文聯？不對，不是省文聯，是上面，芳青的女兒？」
唐德益一開始沒聯系起章芳婷這個名字，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她的這個筆名。
「歐陽曉晴還是芳青的女兒？不對啊，芳青不是石正雄導演的夫人嗎？姓不對吧？」
柴江還是第一次知道，楊謙沒隨便跟他透露過別人的家世。
「跟前夫的孩子。」
李光民這麼一提醒，柴江就懂了。
但就算是跟前夫生的孩子，章芳婷在娛樂圈的地位，在文聯的地位，都不容小覷，即便是柴江和唐德益都忍不住挪了挪，表情認真了起來。
文聯，可不只是文學這一塊而已啊！
它的全名叫文學藝術界聯合會，諸如作家協會、戲劇家協會、電影家協會、音樂家協會，甚至曲藝、美術、舞蹈、攝影、書法等等各種藝術團體都包含在其中。
像唐德益，他是粵省音樂家協會的領導，同時也是文聯的兼職領導，這樣算下來，章芳婷還管著他的！
柴江也同樣要重視歐陽曉晴，他沒必要因為一個小孩，和章芳婷過不去啊！
總的來說，他們現在知道了，歐陽曉晴的身份確實是不一般。
與此同時，作為歐陽曉晴音樂上的引路人，楊謙的背景也開始變得撲錯迷離起來。
「其實，老師，你們不用太在意這些，歐陽曉晴她其實就是一個很喜歡唱歌，而且唱得很不錯的女孩。」
楊謙看見他們表情變得微妙起來，不知道別人對他也有新的改觀，便替歐陽曉晴稍微解釋一下。
「歌暫時給荊佳薇唱沒關系，但僅限于《華語好嗓音》的舞台上唱，因為以後還是要留給歐陽曉晴出唱片的。」
楊謙說著，戴羽妮也在旁邊點著頭。
歐陽曉晴是已經決定要簽入他們公司，跟著楊謙哥哥一起唱歌的了！
戴羽妮知道歐陽曉晴要簽約進來，還是非常高興的。
要知道，之前霍柏那個楊謙挺看好的小兄弟沒有同意加入，最終簽約了夢想音樂的事，本來是讓楊謙和戴羽妮有點郁悶的，覺得是他們規模太小了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但現在歐陽曉晴加盟進來，戴羽妮就痛快了。有曉晴妹妹這個得力干將，其他人加不加進來，她還真的不怎麼在乎了。
「曉晴這邊，我跟她和她爸爸、媽媽商量過，目前她的精力還是要放在學習上，今年年底開始的藝考，明年年中的高考，考一個好學校再說。剛才柴江老師說的下一季《華語好嗓音》，時間上不趕趟，所以他們都是推了的。」
「我打算等明年她畢業了，一來是安排她去我們的一些演唱會或者帶她參加一些商演，鍛煉一下現場演唱的能力。二來就是安排她出唱片，像《往事只能回味》、《又見炊煙》都在計劃之中的。」
楊謙想得很長遠。
「楊謙，你要把握好這個歐陽曉晴跟她媽媽的關系。」
唐德益提了個建議。
「其實跟芳青有沒有關系，這個姑娘都是值得培養的。」
柴江爽朗一笑。
大家聊著聊著，都開始說起了《華語好嗓音》比賽以後的事情。
似乎最開始谷玉勇想讓荊佳薇唱楊謙的《往事只能回味》這個「小事」被他們都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