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梁皇城,因雲瑯霽月世子馬車前來此,一剎造成皇城之內才子學者們激昂內心,久久難以平復心緒。
而造成這一番激蕩的本人,他與好兄弟時隔一年相見,蘇二上去馬車後,彼此先一個相擁,兄弟之情。
而後蘇二方看向去蘇嬈,觀其面容,紅潤有光澤,面上之笑意嫣嫣,瞧著他這個二哥,歡喜溢于言表。
「一年未見,小妹瞧來變化有些大。」
尤其見著蘇嬈額間曾經凹陷又難看的疤痕,而今瞧來雖還留有印痕,但比之曾經難以入目,而今之容色,見之,只讓眼前為之倏而亮起,其眉眼之間更縈繞柔情,柔情似水。
這樣的小妹,比之曾經一度偽裝的紈褲乖張,內心實則極其深沉的她,不可為是變化不大,讓蘇二歡喜。
歡喜小妹今這番變化,極好的變化。
模模蘇嬈的頭,嘴角勾勒出寵溺。
「二哥瞧來,變化也不小。」
想到他們自澹梁邊境始,一路而過,听之澹梁百姓們口中的他們的皇上,無一不是稱贊新皇,民心所向。
二哥性子如何,自澹梁百姓口中那麼稱贊來,蘇嬈還是尤為驚訝到。
漠感寡淡的二堂哥,做了澹梁皇,突然就轉了性子,雖說這或乃二哥是為了更好的做好澹梁皇,但蘇嬈還是有些驚訝,驚訝之余心里又感覺有種說不上的不對勁著,尤其是又聯想到蘇二在雲穆靖那日離開澹梁之後,他趕至十里長亭說的那番言。
總有一日,我要她心甘情願…
雖然當時蘇嬈也不覺得蘇二說的有錯著,她蘇家人本來就不是好招惹的,尤其是二哥,招惹了,就該做好招惹之後承受二哥怒火的代價。
可現在,當真正感覺蘇二或乃因雲穆靖而如此變化,蘇嬈還是生出擔心。
「小妹和雲霽一路走來,听之二哥在這澹梁百姓心中德名,為二哥歡喜,但也有一瞬,有些擔心二哥。」
蘇嬈是真的擔心了蘇二,擔心蘇二在做什麼危險之事,心中真擔心,也就這麼將心底這份擔憂在月華馬車入了容宮,至蘇二所居的宮殿‘錦瑟殿’後,她最終還是如此道及了。
澹梁國百姓,說起他們的新皇時,無一不是豎起大拇指,自新皇登基後,武設軍營護國安穩,文開恩科,設學府,無論貧苦富貴者皆可入學。
入學者,可學日常詩賦,亦可學得生存之道。
蘇二未有摒棄澹梁以往的詩詞歌賦,附庸風雅,但亦授以農耕之法。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
蘇二之做法,于澹梁世家大族之內,他並未有觸及著他們之聲望利益,于貧困百姓之中,他得此番民心所向。
世家大族聲望未曾撼動,仍然為澹梁附庸追捧,新皇之德名亦遠揚,此為世家大族與澹梁皇室一舉兩得。
可在蘇二這般明明瞧來利民利己的做法之內,雲霽卻明顯的感覺出著蘇二存的其他心思。
他以中庸之法行平衡之道,實則暗下另有成算。
在以一種澹梁世家大族不察的法子慢慢蠶食乃至于在架空澹梁的世家大族。
為民者,一國之內,富貴者居少,貧苦者居多,比之迎合富貴者吟詩作賦附庸風雅,家中早已家徒四壁,那里來得春耕秋收冬暖的日子好。
當百姓們曉得附庸風雅並不能改變他們的生活,只能聊以心里的慰藉,而農耕之法,勤勞耕耘可讓他們吃飽穿暖,豐衣足食,那麼世家大族在澹梁百姓心中將不再高高在上。
一旦澹梁國的百姓不再視世家大族為他們追逐,轉而感恩于皇恩浩蕩,而蘇二手中烈焰軍崛起,那麼足可以決定澹梁皇家皇位繼承的世家大族便將再無法桎梏了蘇二這位澹梁皇。
「霽月,小妹,此番你們至澹梁是為霽月之沉痾,你們來信之際我已著人至掖庭尋著啞婆婆,啞婆婆已故,容恪死後,無人再顧她這個皇帝的乳母,凍死在了去年冬夜里。」
蘇嬈對她二哥的擔憂,雲霽對他這個好兄弟要行何事的通透,蘇二听之,並未有言,而是道及啞婆婆。
掖庭是處罰罪奴的地方,去著哪里,若無人照應,何時死去也無人知。
在掖庭里,每日每夜都會有著人死去,死後的尸體會被拉出宮拋尸亂葬崗。
能查到啞婆婆的死期,還乃因其身份的特殊,才為掖庭內官有記下著。
「啞婆婆死了。」
提及事關雲霽病癥,蘇嬈一時也顧不及了對蘇二究竟要干何事的擔憂,握住雲霽的手,眉目之間沉凝起。
雲霽,也神情微變。
「人死了,但在其住處搜找出一封血書。」
蘇二至龍案後,自暗格內取出來一個長匣子,其內所放啞婆婆留的血書,並非寫給他人的,而是她告訴容楓的事關其皇弟容驍的一切真相。
當初雲霽讓容楓去找啞婆婆過問一切真相,啞婆婆就乃容楓曾在宮道之處相救的推運泔水的那老嬤嬤。
在雲霽告訴著容楓啞婆婆的特征,容楓便想到了那位老嬤嬤,容楓回去東宮後,便就去找著了啞婆婆。
啞婆婆難以言語,咬破手指寫下這封血書。
一切真相就躍于一塊自衣擺扯下的粗布上。
容楓瞧來,難以置信的踉蹌腳步惶惶離開,未曾有將啞婆婆寫下的血書帶走,血書是在啞婆婆所睡床板角落處鑿出來的一個牆洞中找著。
而今啞婆婆死了,她留下的衣物東西也早已被燒了,就只這一封血色被藏起著,才不至于什麼都沒了。
「婆婆…」
拿過蘇二遞來的血書,見其內里言,歪歪扭扭的字跡,有好多字都已經看不清,藏在牆洞里又過去一個冬日,早已潮的被那粗布所稀釋。
可還是有一些能看清的。
可憐…心肝…
逃遠…的…
活著………好…
斷斷續續的字,字里行間還是可以看得明白。
可憐的心肝,逃遠遠的,活著比什麼都好。
啪…
一滴淚,自雲霽的眼中滴至血書上,渲染了血書上面的‘活’這一個字。
「婆婆她還是想要讓容驍活著的,他拽下容驍的手,是想容驍逃離,逃離那關了他六年的黑暗幽冥中。」
暗自喃呢,雲霽扭過頭。
眼中有些模糊,模糊的他在此刻又看不清,看不清了蘇嬈,可他知道著,知道著他的嬈嬈就陪著他身旁。
看著蘇嬈,雲霽不確定的問出一句︰
「嬈嬈,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