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的火折子,燭光火焰,被岩洞內的洞風吹得嘩嘩搖曳。
火光將蕭子昱的身影映在蘇嬈的這雙桃花明眸內,他面上的每一個表情都逃不過蘇嬈的眼。
折扇輕搖,蕭子昱一眼明晰。
「小姐心中所想很對,逍遙居確實不只是一個簡單的逍遙居而已,」停頓一下,才又道︰「小姐可曾听說過一個江湖組織,逍遙樓。」
「逍遙樓…」
蘇嬈眸光驟然一縮。
依影也震驚。
逍遙樓…
二十年前名動江湖的一個殺手組織,曾一時風靡江湖,人人談及無不顫栗,只是後來卻銷聲匿跡,無人知曉這個組織的本營在哪里,更無人知它為何會在一息之間銷聲匿跡。
不見其蹤。
「逍遙樓,逍遙者…」
「不必再多言。」
蘇嬈開口,阻斷了蕭子昱後面繼續要說的話。
「對你們逍遙樓我並不好奇,也不想多知道。」
垂落袖內的玉指卻輕微蜷攥起。
逍遙樓,逍遙者,見令如見人,唯命是從。
「小姐果然如同主子所言一樣,及其懂得趨利避害,主子下命,小姐所問屬下當知無不言,小姐現在既不好奇,那就等小姐好奇時…」
洞內靜謐,未再有何言語。
前面的那個逍遙客,蘇嬈與蕭子昱的這些對話未曾對他有半分影響,他好似將自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耳朵微動,閉目探路。
不知走了多久,他突兀手一抬,腳步也同時停住。
蘇嬈也耳朵一動。
現在的距離,蘇嬈完全可以察覺到逍遙客為何抬手,因為她听到了輕淺的氣息,看來不遠之處就是她救下小山他們的那個岩洞位置。
「大哥,你且安心養傷,三弟今日便喬裝去天谷關郡,等找到小山他們後,三弟便去殺了那狗官為弟兄們報仇雪恨,還有奩閣的那些人…」
這一聲,還是那個男子。
「不可。」晉超搖頭,面色還是那麼蒼白沉重︰「三弟,切不可魯莽行事,老.二他為財背叛山寨,連累我等多少弟兄死于非命,奩閣蕭公子找上門,是做大哥的連累你們,現在我不能再連累更多兄弟們。」
「大哥…」
一起的其他弟兄們一同一聲喊,紛紛湊到晉超身旁。
他們都不怕死。
「大哥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等皆是自願跟隨著大哥一起的,上刀山、下火海,生死不棄。」
「好一句上刀山、下火海,生死不棄。」
蘇嬈四人從岩洞內處直接走出來,並未打算隱藏。
「什麼人?」
晉超一眾人大驚,那些個寨匪們更瞬間握起一旁刀劍,一個個皆是滿身傷痕,卻將晉超與樂娘護在後面,目光警惕,神情更緊繃。
蘇嬈帶頭走出來。
白衣斗笠遮容。
這個岩洞,那三具官差尸體還躺在不遠處,在如此寒涼冬季,尸體未曾腐爛,而是凍的僵硬。
「閣下是何人?」
樂娘和三弟攙扶起晉超,晉超的視線落在依影身上,一息又看向蘇嬈,未曾注意到暗處的蕭子昱。
蘇嬈邁步走過來,對朝向她的刀刃好似未曾看見一樣。
「北烽寨,敢動我奩閣貨物,以我們公子脾氣,本該是絕不留情的,但你們卻很幸運,因為你們有一個十分聰明的兒子,機智過人…」
「小山…」
樂娘倏然一聲急。
「你們把我的孩子們怎麼了?」
顧不得危險的就要過來,被晉超一把拉住。
沉心。
「你們想怎麼樣?」
「很簡單。」
這時,蕭子昱才上前。
這處岩洞內點燃著火把,這才將剛剛置身于黑暗角落里的蕭子昱身影照亮,熒紅衣著,本來清秀俊杰的面龐,此刻卻已是蕭公子的容顏。
在進入這個岩洞時,蕭子昱便已經易容換裝。
「你們的兒子當真是特別聰明,聰明伶俐,本公子心生憐惜愛才,與他做了一個交易…」
蕭子昱將蘇嬈與小山之間的那個交易說了出來。
而蘇嬈則後退一步,看似是因為他們公子開口,所以她這個屬下便自動安靜,實則是觀察了晉超,在蕭子昱如此話下,他會是何反應。
是為了救兒子,輕易將他與楊威煜之間那些勾結交代出來,還是他有他的原則,沉著冷靜。
蘇嬈覺得會是第二種,就只剛剛他們听到的他那一番話,晉超此人該是重情重義之人。
心思細膩,並非什麼大老粗。
果然,晉超開口,與蘇嬈所想一樣。
「蕭公子既能找到這里來,說明我等早已是甕中鱉…」
艷陽斜落,又一日匆匆,隨後兩日皆是難得的大晴天,未再有雪色飄落,艷陽晴空也消融了冰雪,天險谷道內的雪色也開始慢慢融化。
數百兵士還不眠不休,白日夜里加緊清路開道。
而楊威煜也早在那一小隊帶來太子手喻之際,便著令天谷關郡衙役在另一頭谷道口清路。
天谷關郡駐軍將領也帶兵開路。
兩面同時開路,時過第三日,終于在天險谷道內清出一條小道,勉強可以將救災輜重運送進去。
「太子殿下…」
又是一夜星河燦艷。
將士們運送救災輜重入郡,楊威煜親自穿過天險谷道前來恭迎太子入天谷關郡,剛入太子營帳內,不等雲穆睿發問,當即主動告罪。
北烽寨剿滅,可晉超幾人卻至今沒有蹤跡,這三日來他搜遍北山的每一處角落,仍不見人影。
好像憑空消失。
是他無能,沒能及時發現蕭公子何時出現在此,而今又不知其蹤,懇請殿下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在蕭公子之前找到晉超他們。
一定。
如此告罪求饒,雲穆睿還未曾有言,姚葉庭大步過來,直接一腳踹翻楊威煜,毫不留情。
「太子殿下前來是為救災,北烽寨事,你身為當地一郡之守,要是解決不了,怎麼做…」
自己解決不了,那就自己一力承擔,若是牽連了太子殿下,你該知道會有何後果可言。
這個意思,楊威煜听得明白,立刻爬起身,卑躬屈膝。
連連叩恩。
「多謝殿下開恩,多謝殿下開恩,下官明白。」
「滾吧!」
「諾,諾。」
楊威煜立刻爬起,兩步走出營帳。
走遠了,才同樣一腳踹了一旁跟隨的衛隊長。
面色陰沉的似能滴出墨水來。
沒用的廢物,還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