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這里？」
秦滿江目瞪口呆地站在這棟堪稱豪華的五星級酒店門口，往上指了指。
深淵點點頭，把車鑰匙交給服務員後，帶著秦滿江走進了酒店。
因為退了房的緣故，秦滿江暫時只能在深淵這里將就一晚，但現在看起來，這家伙住的地方可根本就不將就。
看來，自己把水閘失控的原因交給他去調查，是找對人了。
深淵背後有一個錯綜復雜的龐大勢力，有這種組織的力量，能白嫖當然要白嫖。
然而，跟著他回到酒店，還沒洗澡秦滿江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嚴瀟打來的。
嚴瀟的話很簡短，只是讓他明天早上再去江邊的茶室一聚。
秦滿江自然是答應了。
只是，他明顯感覺到了嚴瀟有些不對勁。
嚴瀟似乎發現了什麼？
算了，明天去了就知道了，這年頭，誰的身上還沒幾個秘密？很正常。
倒是這個深淵……秦滿江看著他，問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嗎？」
今天白天，秦滿江把自己的事幾乎對他和盤托出了，要說誠意和善意，他都已經釋放到位了。
這個和秦滿江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忽然注視著他，說了一句︰「不要害怕。」
害怕？
我能害怕什麼？
秦滿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卻見深淵伸出了手，扣在了自己的下巴位置。
秦滿江的眼楮逐漸睜大……
不會吧……
只見他先是從臉頰邊緣搓起了一層皮，兩指捏住後，慢慢往上撕開……
極為粘黏的一副人皮面具，被他從臉上撕了下來！
而隨著人皮面具的緩緩褪下，一張秦滿江非常熟悉的臉，出現在了他面前。
「許一！」
秦滿江驚駭地看著他。
真的是許一！這張臉，不是許一是誰？
許一要比他矮個一兩公分，除此之外，兩人的身高和體型極其相似！
「他果然叫許一嗎……」
深淵模了模自己的臉，此時的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難怪下午秦滿江提到許一時，會是那種態度。
也難怪……自己的腦海中會出現這樣一個從來沒听過的陌生名字。
原來，不僅靈魂在模仿「秦滿江」，身體也是用的別人的。
「制造我的人，叫易連海。」
深淵看著秦滿江，開口說道。
易連海……
這個名字，秦滿江有印象。
那部瞳界手機里，其中的一個名字就是易連海。
「他是古生物研究協會的老板，也是……」
深淵話還沒說完，忽然按住了自己的腦袋，「嘩啦」一聲打翻了茶幾上的東西。
「喂，你怎麼了？」秦滿江嚇了一跳。
卻見深淵的眼眶附近爆出了青筋，皮膚也從正常的肉色開始迅速褪去，變成了令人恐懼的灰白色。
他極為痛苦地蜷縮著身體，身上的每個部位都在發抖。
這種樣子，讓秦滿江想到了自己之前听聶雲真提到江渡時的樣子。
自己和深淵，身體里似乎都被設定了某些不能提的「關鍵詞」。
「他……他也是……」
深淵死咬著牙，結結巴巴地還想繼續往下說。
「好了，夠了，」秦滿江阻止了他，「再說你血管都要爆了。」
被秦滿江強行按著休息，深淵的臉色依舊是一片毫無生機的死灰色。
秦滿江看著他這張屬于「許一」的臉，一股憤怒與悲哀的情緒涌了上來。
憤怒的是許一的尸體果然被那個人用掉了。
而悲哀的……卻是深淵本身。
秦滿江本以為，他和自己是一樣的，可現在看起來，深淵要比自己悲慘許多。
從「許一」這副軀體的狀況來看，那個叫易連海的人，根本就是把深淵當成一次性消耗品在用。
他會死，而且……很快就會死。
深淵自己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他不再說關于易連海的事，腦袋便也不疼了。
來到窗邊，深淵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霓虹，忽然問︰「他們不住在酒店里嗎？」
秦滿江搖搖頭︰「當然不，酒店很貴，只有旅行或者出差的時候會住一住，大多數時候，大家都是回家住。」
「家？」他扭頭看著秦滿江。
他的眼神讓秦滿江說不出話來。
深淵看過很多書，了解人類社會的常識，他當然知道人人都有家，也知道酒店不是歸宿。
他只是在疑惑，為什麼自己沒有那樣一個地方？
秦滿江知道他的疑問，但卻給不出回答。
他只好沉默。
片刻後，秦滿江覺得……不能再這麼深淵深淵地叫他了。
盡管他只是易博士的一個實驗品，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消耗品。
但……
「你最喜歡什麼？」
秦滿江問。
深淵一怔，接著搖搖頭。
他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秦滿江想了想，又問︰「之前，你為什麼不在車里等我，而是出來站在了車外面等我？」
這一次，他沒有搖頭，很自然地說道︰「我想淋雨。」
啊？
為什麼會有這種愛好……
「你喜歡雨嗎？」秦滿江好奇地問。
「喜歡？」深淵疑惑地看著他。
「那你為什麼想淋雨？」秦滿江沒有給他解釋喜歡的定義，而是直接問了他淋雨的原因。
「它……涼涼的，很安靜。」
深淵沒有說太多，他果然和一開始設定好的「秦滿江」個性最像，話極少。
「那……你喜歡雨這個字嗎？」秦滿江問。
深淵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知道。」
「易雨，可以嗎？」
秦滿江看著他。
他不想給眼前這個人取太過復雜的名字。
雨也的確很適合他。
……從天空落到地上，濺起白白的水花時，它的一生便結束了。
「易……雨……」
他喃喃念著自己的名字。
漸漸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雖然他的身體是「許一」，靈魂是「秦滿江」的復制，但他的笑容，和許一，秦滿江的相比，都完全不一樣。
他笑起來的時候，連眼楮都在笑。
像是上小學的孩子听到明天要去春游時一樣。
秦滿江看著他，那張許一的臉，讓秦滿江心底暗嘆……
嚴瀟，你把「許一」的身體，交給了一個不該給的人。
那個該死的混蛋，現在親手制造了一個注定是悲劇的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