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樂樂!完蛋了完蛋了!」
剛買完菜回家,原樂就看到了自家老妹拿著手機,從家里光著腳沖了出來。腳丫子踩得地板啪嗒啪嗒響。
「什麼完蛋了?這麼著急,鞋都不穿。」
幫忙提菜的天海九琉璃也疑惑地看向只穿了件白襯衫和短褲的妹妹醬︰「鈴,怎麼了?」
「那個、那個等等,」原鈴剛想開口,便看到了老哥手中除了一大堆的菜以外,還有一個炭黑包裝的小禮盒,看起來特別精致,「你手里提的禮盒是啥?」
天海七明月換下了小皮鞋,站上玄關,她听到妹妹醬的疑問,側著身子從姐姐的肩膀邊探出腦袋,豎起一根手指說道︰
「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送給兄長的禮物哦,就在今天下午。」
很漂亮的……女孩子…?
欸……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原鈴就莫名有點兒嫌棄那個禮物,眼神都變了個樣。
「……你這什麼眼神?」
「非常不可思議的眼神!還有,她送你的是什麼?為什麼送你。」
原樂解釋︰「之前不是幫了一個女生麼,她想感謝我,就送了我一個銀色的懷表。」
「懷表?這年頭居然還有送懷表當作感謝禮物的,我看看。」
原樂將禮品盒遞給了她。
原樂將盒子打開。
雖然她不懂表,但是她看到這顆懷表表面銀亮亮的反光質感,就清楚這個禮物絕對價值不菲。
「Patk Pilip,什麼啊這是。」
「是Patek Philippe,百達翡麗。」天海七明月在一旁用標準的德語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個牌子。」原鈴把玩了一陣,失去了興趣,將盒子重新裝好,還給了原樂,「居然還會有其他女生會給你送禮物。」
天海九琉璃插話問道︰「哥哥在以前不受歡迎嗎?」
「不啊,在國中的時候,就有不少女生給他寫過情書。」
「兄長接受過?」
「沒有,他說國中談的戀愛,沒有一個是靠譜的。」
「鈴醬談過沒有?」七明月問。
「我?誰喜歡那群小孩子啊,都太幼稚了,為了玩一個游戲機,搶來搶去的。」
天海七明月看著她︰「感覺妹妹醬受到了兄長的影響。」
「這和老哥有什麼關系?」
「關系很大。」天海七明月從姐姐身邊站了出來,又問道,「兄長想談戀愛嗎?」
「……只能說有想法。」
「唉~~」原鈴一臉嫌棄。
「怎麼!不可以啊。」
「誰會喜歡老哥啊。」
「絕對有人喜歡,雖然這學期到現在還沒人給我遞過情書罷了。」
唉
原樂好不容易從被老妹整蠱一整個月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倒是想談一個戀愛,可是自從明白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後,這一切就都變味了。
因為對象是自己的義妹,這主動也不是,被動也不是。
屬于是進退兩難。
原樂心里嘆了口氣,表情正常地對原鈴問道︰
「所以,阿鈴你剛說的完蛋了,是什麼完蛋了?」
「月測!我的名字也出現在了榜單上!」
月測啊。
原樂記得,阿鈴考了一百多名來著。
「然後呢?」
「然後就有同學發現了我們倆的姓氏一模一樣!班里已經有好多人在問我‘那個年級第三的原君和鈴醬是什麼關系啊’,‘不會是鈴醬的兄長吧’之類的話。」
原鈴還有些同學的話沒說出來。
因為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同學順帶拍了拍原樂的馬屁。
「鈴醬的哥哥好帥」、「弓道部的大帥哥」、「穿服拉弓的認真樣子真的戳到她了」、「全弓道部好像就他這一個男生比較帥一些……
等等諸如此類的討論。
反正原鈴在學校是听得耳朵起繭了。
但為了維持自己在學校中的形象,她又不得不笑著應和。
實際上呢?
臭樂樂就是臭樂樂有什麼帥的!
而且就只是拉個弓而已,普普通通普普通通。
「哦。」原樂對她點了點頭,將手上買的蔬菜和鴨肉交給九琉璃,她放到廚房的冰箱里去。
「哦哦?我們的關系被拆穿了欸,難道就只有這點反應嗎?」
「很正常啊,從一開始,我就沒覺得你能把我們的關系隱瞞多久。」
「那被大家知道了怎麼辦?」
「就這樣咯,知道就知道了,無非就是——啊,原來鈴醬有個哥哥啊,等,諸如此類的話。」
原鈴標志性地鼓起了一邊的臉頰,像是包子樣地嘟氣︰「那要是因為我的工作,有人罵你怎麼辦?」
原樂直接將手中唯一一個禮盒拍到了她的頭上︰「你一個關注量一萬不到的臭新人,擔心什麼我被罵啊。」
「臭、臭新人?!」天使少女生氣了,打走他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雙手抱胸,下巴一揚,嘴巴一撅,「臭樂樂!」
原樂收回了禮物盒子,無奈一攤︰「你喊我臭老哥都行,能不能不要喊我樂樂,這個稱呼總是讓我回憶起一段很不友好的記憶。」
在一旁安靜看戲的天海七明月,這時候勉強有了點興趣︰「什麼記憶?」
「黑歷史。」原樂回答盡量簡短,他是一點兒都不想回憶起曾經與那個女網友的點點滴滴、
「好了,另外告訴阿鈴你一件事,周末我們要去參加一個茶會。」
「茶會?」
「啊,準確來說是生日茶會,很重要,天海叔和媽也會過去。」
「這周末?」
「不是。」
「那不行,下周末我和甜乃醬約好了要出去一趟,去游樂園玩兒,不能違約。」
「茶會是下下周末。」
「哦,那就好。對了,是什麼人的生日啊,天海叔和媽媽居然也要去,天海叔的朋友?」
原樂回頭看了一眼亞麻色長發披在後方的天海七明月,她眼楮泛著好看的光。
這關系應該怎麼說呢。
他想了片刻。
「你舅舅的朋友的女兒。」
「舅舅?!我們還有舅舅?媽不是沒有兄弟姐妹?」
「呃,準確來說是七明月和九琉璃的舅舅。」
「那是誰?」
「橘清原。」
「沒听過但是有好耳熟,又好像听過一樣。」
「橘清原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
「嗯?」原鈴花費了兩秒理清了思維,「副校長是她們的舅舅嗎?」
「對。雖然和我們也算不上舅舅的關系吧但托七明月和九琉璃的福,我們也攀上了一點兒關系。」
原鈴深吸了一口氣。
「你干嘛?」原樂上下掃了她一眼。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在學校里為所欲為了?!」
「你腦袋里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天海七明月說︰「妹妹醬意外的可愛。」
「這和可愛有什麼關系是任性。」原樂嘆氣說道。
「什麼嘛,我超~~可愛的好不好!」
「嗯?你干嘛?」
原樂發現阿鈴居然直接來到自己的身邊,抱起了自己的右臂。她手臂的柔軟不經意地傳遞了過來。
「寫作業啦,寫作業,你快教我。」
「我得做飯。」
「今天晚點吃!」
原鈴抱著原樂的胳膊走向客廳,期間瞥了一眼後方的天海七明月。
天海七明月在後面默默看著兩人步入客廳的背影,單肩包提在裙擺前,精致的臉蛋上,是淺淺的一笑。
「妹妹醬開始了嗎?」
原樂是不知道阿鈴是回心轉意了還是怎麼的,突然變得勤奮好學了。
不停追問自己這題怎麼做,這題的思路是怎麼樣的,又需要記哪些知識點和條件。
雖說題題都輔導她有點兒累吧,但能看到她在家里終于不是用那種不耐煩的語氣對自己說「老哥你幫我做嘛~」,原樂還是感到很欣慰的。
只不過她挨得有點太近了,弄得原樂有些尷尬。
「嗯?」
「嗯什麼,哥你不講題了?」
「你是不是剛洗了澡?」
「回家就洗了,怎麼樣,是不是香香的。」原鈴說著,還抬起一只衣袖來來給他聞。
「嗯?」
「又嗯什麼?」
「你這衣服,是我的襯衫吧?」
「啊,這個啊,」原鈴低頭看了兩眼,「順手就拿來穿了。」
什麼叫順手就拿來穿了你給我好好解釋啊喂!
「不要隨便拿我的衣服來穿。」
「什麼啊,我還沒嫌棄你衣服有味道,而且有個無敵美少女的妹妹願意穿你的衣服,你不應該感到榮幸嗎?」
「真是太榮幸了,無敵美少女的妹妹居然把我的衣服搶走了。」
「而且這襯衫穿起來很寬松啊,正好我的T恤穿舊了一件,就拿你的來充充數。」原鈴說著,故意放長了衣袖,在他的面前甩了甩袖口。
「首先聲明,我一件襯衫最多穿一天,絕對沒有味道。」
「絕對有!即便是洗了也會有味道,而且絕對不是洗衣粉的味道。」
坐在兩人對面的天海七明月扶了扶金絲眼鏡,瞅了原鈴一眼︰「那麼,妹妹醬是怎麼知道兄長的襯衫有味道?」
原鈴毫不示弱︰「我穿在身上了,當然知道了。」
「啊?難道不是聞過嗎?」
「誰,誰會做那麼變態的事情」原鈴立馬調轉矛頭,「是不是你,變態妹控!偷偷聞妹妹的衣服。」
「為了擺月兌嫌疑,大可不必把話題轉移到我的頭上,而且我也不是妹控。」
天海七明月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重新低下頭,縴長的手捏起鯊魚筆帽的中性筆,繼續書寫作業
原樂又不是不懂,看到阿鈴那股子想要掩藏什麼的傲嬌樣子,他就能明白,她是真拿自己衣服
原鈴眼神銳利地向他看來,像是在質問他,你覺得我真會是那種人嗎?
咳咳,我原樂什麼也不知道。
再說了,阿鈴沒準只是想確認一下襯衫能不能穿罷了。
就像是某些人具有的超奇怪的癖好——月兌掉的襪子非要聞一聞。
有些人在穿衣服前,也會聞一聞看看有沒有什麼味道。
對,沒錯,就是這樣。
討論過這次話題後,四人的作業小組就要安靜不少
雖然和阿鈴接觸得很多,但自從原樂發現自己暗戀九琉璃之後,總是會有意無意地看她一眼。
她寫作業一向都很安靜,臉頰,鼻尖,嘴唇,每一處都看起來完美無缺的五官讓她認真學習的面貌更充滿了魅力。
「哥哥,這道題。」
「啊?我看看。」原樂湊過了頭。
關鍵是她還會喊自己哥哥,很溫柔也很親切。
說實話,雖然自己是她的哥哥,可原樂更感覺她像是自己的姐姐,或許是性格太過于溫柔了吧。
但其實稍微清醒一下,還是能發現她身上嬌小的一面。
那種高中生少女才有的嬌小青春感。
一個愛笑,好看,又溫柔的妹妹。
感覺與她待在一塊兒,四周的空氣都是香甜的,心窩都是暖的。
偶爾偷看她那麼一眼,亞麻色的細長發絲,認真而又端正的坐姿,托著臉頰思考的樣子,總會讓人不經意地看著看著,就看入神了。
也是了,天海九琉璃還有誰不喜歡呢?
在弓道部,大家也都是「天海部長、天海部長」熱情地喊著。
最近入社的新人也大多是因為她留了下來。天海部長不在的時候,也總能听到他們私底下對于九琉璃的贊美和喜愛。
一位學習成績好,性格完美,三國混血,如夢如幻一般的美少女。
要是能正常追求就好了——原樂不禁這麼想。
唉,苦惱。
原樂嘆了口氣,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我去弄點甜點,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
「薯片。」
「蛋糕。」
「一杯水就好了,謝謝哥哥。」
天海九琉璃在他起身的時候,還停下手中的筆,對他露出了一個可親的笑容。
這個笑容大概率是無意間展露的。
可在原樂看來,這個笑容卻像是鋪滿了整個草原的各式花卉,一陣風吹來,花葉便跟著藍天白雲簌搖,心曠神怡。
唉,搞那麼多比喻干什麼,直說好看就是了
做飯、跑步、洗澡。
時間來到了晚上九點。
終于得到了片刻的閑暇,原樂泡在浴缸里,熱水漫過全身,雙手搭在浴缸邊上。
他的視線匯聚在不斷上騰的煙靄之中,浴室強烈的暖色燈光讓他雙眼迷離,猶如進入了雲霧之地。
他緊緊眺望上方,腦袋里想的除了九琉璃,還是九琉璃。
他與九琉璃之間的關系,就像是頭頂新房子的天花板,越來越熟悉,卻沒有機會真正接近。
接下來的幾天,大多都過著同樣的日子。
上學,下課,然後參加社團活動,回家補習作業,因為阿鈴最近那部動畫快要完成收尾的工作,所以她這段時間也稍微閑了一點。
至于她的上進,老實說,只上進了兩天。
不知道是不是原樂她想吃什麼,都會給她做的緣故,現在她又回到了那個躺在沙發上的大白豬狀態。
回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生活廢人。
衣服不會洗,飯不會做,垃圾分類記不住(不想記),臥室隔三差五就弄得亂七八糟,不喜歡打理,被子還要親哥幫她疊。
經常能听到她問自己「哥,你看到我耳機沒有」。
啊,順帶一提,其實天海七明月也差不多。
原樂感覺她對薯片炒飯上癮了,一天不吃,就用那個眼神,安靜地望著自己。
跑步、學習、跑步、社團活動、幫妹妹輔導功課、給自己預習知識、增加知識點。
在下個月測超越七明月,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為了給她們做到稱心如意的飯菜,原樂還起早貪黑地準備食材,花費十分鐘決定今天給她們做些什麼便當吃、做些什麼早飯吃。
林林總總又要忙活一個多小時。
很多時候,原樂端著炒鍋,不禁想到——我怎麼好像成她們的媽媽了?
不過仔細一想,自己十多年來,也確實充當的是阿鈴半個父親的角色。
要說抱怨,他不想抱怨。
他也不清楚為什麼,反而覺得這是應該的。
自己是兄長,父母又都是大忙人,妹妹們不會做飯,自然只能由自己來了。
自己是兄長,多照顧她們一下也沒有什麼問題。
大概是十多年來的習慣促使他養成了這樣的責任感
平時阿鈴工作忙,會有很多課會翹掉,為了幫她鞏固一下知識,寫完作業的閑暇之余,原樂還針對她丟掉的課做了一份學習方案的大綱。
題目講解、必須背的知識點、題型題庫
也不怎麼多,就是中性筆寫沒了幾根而已。
經常寫完今天的那份學習大綱,再看一眼時間,已經到了半夜兩點。
走到窗邊望了一會兒高闊的東京夜景,透了透氣,原樂便回身關掉了鬧鐘,躺回了床睡覺。
第二天,睡四個小時,又在六點鐘醒來,繼續做著同樣的事情,完成早餐和午餐的便當。
如此日子,已經持續了一周。
「感覺,兄長最近越來越累了?要不要多休息一會兒?」
早起的天海九琉璃會幫他處理一些蔬菜,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會向自己問出這樣類似的話。
被九琉璃關心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略有疲倦,即便是九琉璃再三詢問,原樂也會笑著回應,沒事,不必擔心。
他感覺自己作為兄長其實也給不了她們什麼,他這個人也很普通,能做的就只是盡量給她們做些喜歡吃的飯菜,然後
端著飯鍋的原樂突然發現眼前蒙蒙亮的客廳止不住的搖晃。
地震?
不像是啊
他轉過頭,緊接著,身旁幫忙洗菜的九琉璃的身影也開始扭曲發黑,他甩了甩腦袋,扶著額頭,皺著眉頭閉緊了眼。
是最近睡眠少了?
看來今天得多睡一會兒了。
原樂緩了緩勁,重新站直了身體。
「哥哥,白菜洗好了。」
天海九琉璃拿著剛洗淨的白菜,剛轉過身,便發現原樂向著一旁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