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剛才為什麼要喊我綁架你?」
「哥哥你手里有刀有膠帶還向我一個人搭話。」
這畫面細想起來,還是在梅雨天人煙稀少的鄉村站台,的確會令人有些畏怯。
「正常情況不應該是害怕嗎?」
「有人綁架的話,媽媽會來找我。」
還真是天真的想法神原樂心想到。
視角內的[自己]似乎也有著同樣的意識。
「還真是天真的想法七月你可別這樣想,要是真被壞人抓走了,你一輩子都會見不到媽媽。」
「嗯。」她在背上點頭。
「明白嗎?」
「明白。」
七月小時候雖說性格有些古怪,安靜得也不像是尋常普通五歲女孩兒,可她的回答,仍帶有小孩子那般答應時的可愛。
她這是時候終究還是個小孩子。
沿公路向村莊走去。越是靠近,景色越是清冷狹窄,田園和荒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閃入眼簾的,是黑色屋 的老舊日式建築與夾雜苔蘚的青石板路。繞過黑色屋 生長的墨綠色杉樹又被雨水濕潤,向街道延伸而出的枝葉在風中曳搖,輕輕閃爍著水的光澤。
街道上,梅雨中,見不到半點人影。
在[神原樂]背著小七明月在村子里走動的時候,她在靠在背後好像正用眼楮不停打量著周圍什麼。
「在找媽媽?」
「嗯」
視角轉動,[自己]或是听到了小女孩的話,開始幫著她在四周尋找。
可別說人了,就連平時趴在屋檐上橘貓都沒了蹤影。
「先別著急,我們再走走,沒準就遇到了。」
「好。」
隨著前進的步伐,周遭的景色仍舊保持著統一的色調,同樣沒有一個人影。慢慢地,小七月逐漸低垂下了眼簾,將頭埋在了他肩膀的後方,越來越深。
「媽媽,大概在村子其他地方在找你吧。」
「真的嗎?」
「嗯,是的,七月你看啊,我們村子還是挺大的,還有海港,那麼多人住,所以媽媽要是一時間沒遇到我們,這也很正常。」
「哥哥說的好有道理」
「因為是這麼一回事呀,」[神原樂]在盡力用著哄小朋友的語氣,「人生總有難以相遇的時刻,沒準就會因為有人在路上踩到顆石子,不小心傷了腳,便扭頭走向了另一條道路。」
「听不太懂。」
「嗯,听不太懂也沒有關系,以後你就懂了。我認為七月你還是很聰明的,以後一定會明白。」
小女孩一下子落了聲音︰「我沒有姐姐聰明」
「怎麼會,你很棒了。」
「哥哥不會是想討好我吧。」
「我討好你干什麼。」
「綁架我,讓我听你的話。听說會有那種色色的大叔喜歡綁架小女孩。」
「都說了我是哥哥,不是大叔」
一陣冷風吹來,她抱緊了[神原樂]不少。
「冷嗎?」
「冷」
「那七月你再稍微堅持一下,等過了村外邊的橋,差不多就要到你住的酒店了。答應哥哥不要睡覺哦。」
「好的」
克來門特酒店。
這個佇立在村邊上,靠近碼頭的酒店與村里的房屋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
本質上,是為了推動當地旅游業而誕生的海景酒店。
介于村子位于松山市的邊緣,接壤瀨戶內海,是愛媛橘的主要出產地之一,又有尹左爾波神社、道後溫泉、天守閣、島波海道等名景點的名氣加持。
松山市下屬的早見郡政府也想分一杯羹,鼓勵當地人民,陸續推出愛媛橘采摘體驗、瀨戶內海水產捕魚體驗、珍珠采摘手工藝品制作、陶藝制作、鄉村生活風情體驗等諸如此類的旅游項目。
克來門特酒店現如今才剛剛建成不久,旅游項目也還處于未完工的狀態。
伯母和兩姐妹應該是這里的第一批旅客。
來到村里人盡皆知的現代大酒店門口,小七明月卻在後背搖了搖頭。
「不是這里。」
「啊?不是這個酒店?」
「是這個酒店,不過媽媽臨時住的地方要在酒店旁邊,一個靠海的房子里。」
那地方。
好像是旅游的別墅區吧,給特有錢的人開vip通道用的地方。
[神原樂]繼續背著小七明月,快步前進。
「七月你家里很有錢啊,住在那個地方。」
「媽媽是大明星。」
「大明星?怪不得你長這麼可愛,頭發也是金色的。」
「哥哥果然是想綁架我。」
「你別糾結這個了,為了你,我柴刀可都扔車站了你媽媽是國外的大明星?」
「英國。」
「混血啊,怪不得。但你為什麼會說中文?」
「外公會中文。」
「外公會中文?哦,我大概知道了。」
「媽媽也會,爸爸也會。」
「你媽媽是英中混血對吧,但為什麼你爸爸也會?」
「爸爸很厲害的,會說很多語言,以後要做大律師。」
「所以,你媽媽是來日本結的婚?」
「嗯嗯,媽媽和爸爸都很厲害。」
[自己]笑了笑︰「感覺七月你好喜歡爸爸媽媽。」
「爸爸還有媽媽,都對我和姐姐很好。」
「那真是很溫馨的家庭啊。又有錢,爸媽又對你很好,我看你身上這件裙子大概也很貴吧。」
「我不知道具體多少哥哥家沒有錢嗎?」
「沒有,我們家只是普通農民,爺爺和女乃女乃都是。」
「要我給哥哥你錢嗎?」
「哈哈,你哪里有什麼錢啊。」
一路小跑著聊天,身體傳來的顛簸讓小七明月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也沒那麼多的困意想睡覺了
神原樂倒是覺得這時候的小七明月是那種普通小女孩。
她很憧憬父母,很喜歡父母,也很容易接納對她好的人。
這與未來的天海七明月截然不同。
至于她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的原因,隨著[自己]在梅雨中的步伐,神原樂認為自己已經窺探到了一部分
在一棟周圍種有棕櫚樹和鮮花藤蔓的別墅周圍。
[神原樂]背著腳受傷的小七明月走了一圈。
因為不記得是第幾個房子,他們連續走了三四幢別墅。
「有鋼琴聲。」
蒙蒙梅雨中夾雜著的一絲輕快音樂。
這一小段鋼琴不斷重奏,似乎是彈鋼琴的是在練習這首曲子。
[神原樂]抬頭,向別墅區最後一幢房子望去。
「是不是那邊?」
他問著身後的小女孩。
可小七明月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段鋼琴後,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小腦袋躲在了[神原樂]的肩膀里。
「怎麼了?」
「是姐姐在練琴。」
「你姐姐嗎?」
「嗯」
[神原樂]背著小七明月繼續靠近,直到站在了一堵金屬圍欄的外面。
他向里左右探頭,視線從柵欄的夾縫中探尋著別墅窗戶中的人影。
他看到了,屋中的人影,正站在一個小女孩的身後。
而那另外一個與小七明月有著同樣發色的小女孩似乎正在听著母親的教導,不停用手敲打著那架漆黑的立式鋼琴。
手指尖流露出很優美的音樂。
即便是那個小女孩已經有了很明顯的倦意,手指也還是在不停地演奏者。
母親臉上有著笑,手指托著下巴隨著女兒鋼琴的節奏有規律地點頭。
渾身濕漉漉的小女孩看到這些,在雨中看到這些。
心情愈發的低沉。
一邊是充滿了溫馨燈光的家,充滿了笑容的母親和努力練習著鋼琴的姐姐。
而另一邊,則是沉甸甸的天空下,淋了雨,腳受了傷,渾身濕漉漉的妹妹
小女孩似乎抓緊了[自己]肩膀上的衣服。
[自己]沒有回頭,也一直看著屋內的景色。
神原樂雖說看不到[自己]視角以外的事物,可他大概體會到了七明月的心情。
母親還站在屋里教導姐姐。
這說明,這一整個下午,媽媽根本就沒有找過她。
即便是她濕了衣服,在山上滑了跤,在鄉村車站一個人安靜地等了幾個小時。
母親也根本就沒有找過她
神原樂甚至不由自主地在腦海里浮現出,剛才那在鄉村車站下低頭等待的小女孩的樣子
「我帶你回去吧。」
小七明月像是猶豫了,猶豫了好幾秒,在看了一眼屋里的媽媽和姐姐後。
她躲了視線,不停地搖頭,不停地搖頭。
她不願意接受媽媽根本沒來找自己的事實。
「可是那你媽媽而且就在家里,你在不回去的話,肯定會感冒。」
她還是搖頭,並用手抓緊了[神原樂]後背的衣服。
神原樂能理解現在[自己]的想法。
無論如何,里面的人都是她的母親。
此刻的[自己]只是一個陌生人。
[自己]嘆了口氣,繞開側面的圍欄,開始朝門口走去。
「不要。」
這時候,背後的小女孩用手死死揪住了他的衣服,用行動表現她此刻內心的想法。
[神原樂]試圖勸阻。
「不要不要我不想回去」
「可是你不回去——」
「我不要」
她只是這麼重復著。
「可你這樣要生病。」
「我不回去。」
這樣拉扯進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無論[神原樂]怎麼勸慰她,她都死活不肯進房子。
[神原樂]想出聲提醒一下屋子里的人,小七明月著急了,還用牙齒咬他,阻止他喊話。
甚至差點因此從背上掉了下去。
背上的小女孩不知是不是身體發冷了,更加緊密地從後背抱上了[神原樂]。
「真的不願意回去?」
小女孩沒有回應,默認了。
這麼大個孩子,不可能把她丟在外面。
她又不願意回去。
而且再逼她,她大有尋死覓活的那種勁兒。
(伯母這也確實有夠差勁,七明月不在一下午了,結果找都不出來找一下。)
視角掃了一眼屋內很是高興的漂亮女人。
里面是衣服干干淨淨的姐姐,這更形成了對比。
「真的真的不願意回去?」
背後的小七明月還是沒有回應,只是將臉埋得更深了。
「這下你是真要感冒了。」
六月份的梅雨雖然不會太冷,但也經不住長時間的折騰。
沒有辦法,面對一個想到哪里都不肯去的小女孩,[神原樂]只有向她建議去趟他的家。
「反正我家離這里不遠,家里又有電話,我們過去了,可以給你媽媽先打一聲電話通知一下怎麼樣?」
「嗯。」
就這樣,[自己]背著小七明月原路折返。、
到了家門口,[自己]推了推大門,發現門是鎖著的。
往里敲了敲,站在屋檐下等了很久,還是沒有反應。
神原樂瞬間猜到了,這肯定是自己那個混蛋老爹打牌去了,把門給鎖了。
「我爸好像不在,去我外婆家吧,最近我住那邊,我外婆家也不遠的。」
听著[自己]曾經所說過的話。
神原樂還真覺得自己是拐賣兒童的罪犯了。
雖說那時候的自己也才7歲
外婆家沒有鎖門。
外婆和外公也都不在家,不知道他們干什麼去了的神原樂只好先安頓小七明月。
這個小蘿莉目前心情不是很好。
最近這段時間他和妹妹都寄宿在外婆家,老爸在那只是他臨時回來住兩天,所以外婆家也有阿鈴的衣服。
小七明月淋濕了的連衣裙必須換下來。
「腳還痛不痛?」
「痛。」
「那你會可以一個人洗澡嗎?淋了雨必須洗個熱水澡才行。」
「都是姐姐和我一起洗的。」
——言下之意,是她要有個人陪她。
那時候,一個七歲小男孩和一個五歲小女孩能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
神原樂就眼睜睜地目睹[自己]再三詢問後,小七明月埋著臉,在沉默中點頭同意讓他幫自己洗澡。
「那就走吧,去浴室,我幫你把衣服月兌了。」
洗頭,洗手,洗胳膊,重要的地方還是她自己洗。
在沖了一遍熱水後,[自己]將毛巾蓋到了小七明月的腦袋上,幫她擦干淨頭發。
「洗了澡是不是舒服多了?」
「」
「等下你就先穿我妹妹的衣服好不好?」
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老人家里常備那種扭傷的藥膏和繃帶,可以拿來應應急。
小七明月坐在了沙發上,向外伸出自己受了傷的小腳丫子。
[神原樂]用冰袋幫她敷傷口。
「涼」
「稍微忍一下,你腳有一點點腫了,必須冰敷處理,」[神原樂]為了幫她緩解壓力,對她微笑說,「七月你這不是能開口說話嗎?」
過了些時間,又洗了澡,這時候小七明月的心情似乎恢復了一點。
「哥哥,會治傷?」
「我可不會,但是處理這種扭傷我還是在行的。」
「」
「怎麼又不說話了?聊聊天多開心啊。還是說要我問你?例如你原來住在哪里啊,從哪里來啊,平時喜歡什麼啊,之類的事情。」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也不知道喜歡吃什麼。」
「那不應該啊,小孩子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才對。」
「那哥哥也是小孩子,哥哥喜歡什麼?」
「我?」[神原樂]一邊處理為她的小肉腳涂藥膏,一邊說道,「我也沒什麼喜歡的,吃的,什麼都可以,家里也不是太有錢要說喜歡的,大概就是陪我妹妹玩兒了吧。唉,這不知道算不算是回歸童年了,和自己妹妹倒是玩得挺開心的,幫她做做什麼小玩具,然後看她一臉羨慕地崇拜我這個哥哥。」
小七明月沒有太自己听他說的話,反而一直在關注他捏著自己的腳,幫自己處理傷勢的動作上。
她的肚皮開始叫了。
「餓了?」
「嗯,餓了。」
「那你等等啊,我看看。」
[神原樂]撐著膝蓋起身,離開客廳,去到廚房轉了一會兒。
「這是什麼?」
「薯片我外婆給她買的零食,不知道是不是我妹妹放進的冰箱,有點兒冷,你先將就著吃,我再去給你做碗炒飯。」
小七明月接過了他遞來的包裝袋︰「沒有吃過」
「知道怎麼打開嗎?」
搖搖頭。
[神原樂]又幫她撕開了薯片袋子,「拿去,吃就是了。」
以第一人稱的視角,旁觀者的心態觀看這段畫面。
神原樂都沒發現自己居然這麼會拐賣蘿莉,三兩句話就讓她乖乖听話
視角繼續。
因為冰箱里還有剩飯,還有蔥和雞蛋,[自己]就打算炒一碗最普通的蛋炒飯給她吃。
還擔心她不咋喜歡,又提前炒了點兒肉沫加炒飯里面增味。
炒飯炒到後面,已經有了香味。
[自己]的視角忽然一回。
廚房的門口,小七明月正扒著牆在看自己。她手里拎著剛剛吃的薯片。
「怎麼了?」
「這個很好吃」她小心翼翼地拎著包裝袋。
「吃完了?」
「還沒有。」
「那你稍微再等下,飯馬上就好。」
七歲的自己手腳還真挺利索,三兩下就炒了盤肉末蛋炒飯。
肉末蛋炒飯來到了五歲小七明月的面前,還特意配的勺子。
她盯著飯看了好久,肚子餓的咕咕叫了,也還是沒有開始吃。
「不喜歡?」
「對不起。」
「忽然說這麼做什麼。」
「不應該咬你」
瞅著這個小朋友居然這麼通情理,[神原樂]又寬慰她,並讓她快點吃飯。
「味道怎麼樣?」
半晌沒有說話。
「好吃,這個是什麼?」
「就是普通的炒飯啊。」
「沒吃過這個」
「不對吧,你五歲了,會炒飯都沒吃過?你平時吃什麼?」
「便利店里的便當,還有面包偶爾吃一下大龍蝦,大螃蟹。」
神原樂能推測,大概是伯母懶得弄飯,平日就給她們帶點便當吃。
大龍蝦大螃蟹什麼的,那肯定是出去吃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是說不好,而是根本就沒有飯的味道。
確切來說,七明月應該是沒有吃過家常飯。
吃吃飯的速度來看,她確實挺喜歡這個炒飯的。
「好吃嗎?」
「好吃。」
「那就好。」
半途,小七明月吃飯的速度又慢了下來。
「口渴了?」
「嗯。」
「你等等,我給你去接水。」
接了一杯水遞給她,神原樂又去院子摘了幾顆新鮮的早熟品種的橘子剝給她吃。
擔心後面又給她找個絨毛毯子披著。
吃了飽飯,又吃了薯片和橘子,身上也不冷了。
小七明月卻捏著讓身體暖和起來的毯子,繼續低著頭。
[神原樂]坐在她的身邊,見她還有點兒不開心,繼續與她說一些趣事,或者一些故事。又拿出了阿鈴的玩具給她玩兒。
到了後面,小七明月好幾次都望向了他。
他說的故事相當引人入勝,小七明月好幾次都听入了神
之後,外婆回家了,[神原樂]向外婆解釋了一下後,外婆對于小女孩的存在倒也沒有說什麼。
只不過從她的口中打听到了她媽媽的電話,用座機聯系了過去。
到最後,媽媽和姐姐來接她。
這時候小七明月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肚子飽飽的,嘴巴里也有著那炒飯殘留下來的香氣。
她對于今天這個想要拐賣自己的哥哥戀戀不舍。
「回去之後,還能在見到哥哥嗎?」
「當然,歡迎隨時過來玩兒。」
直到視線徹底消失的一剎那,她的眼楮依舊放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時常與現實世界不匹配的緣故,這段時光進行了很久很久。
連續了好幾天。
從最開始的相遇,到後來的第二天,七明月在媽媽的帶領下,找他玩兒。
再後來,她自己一個人找他玩兒。
而[自己],反正也閑著無聊,領著她和兩,逛遍了村子周圍所有的風景。
帶她爬山,帶她和阿鈴去小溪邊上插魚,生火做樹枝燒烤,又帶她去游船,帶她去海邊釣魚。
告訴她村里哪有貓窩,哪有麻雀窩。
甚至還帶她們去偷隔壁村果園里的一兩個橘子。
雖說這麼做確實有點不厚道,屬于突發奇想,但帶著兩個小女孩瘋狂跑路的感覺確實挺刺激。
哦,對了。
阿鈴半途還因為翻牆的時候沒翻過去,院子里又有條大黑狗,急得愣在了原地,哇哇大哭。
然後驚動了果園的女主人。沒想到她還是老媽認識的朋友。
三個人自然被留在了這里,打掃了一下午的地作為賠償。
肉眼可見的,小七月開朗了起來。
神原樂一路看下來,感慨居多。
直到後面,小七月越來越喜歡找自己玩兒了。
甚至還違背她媽媽的意思,沒完成鋼琴課程就跑出來。
只是為了偷偷看他一眼。
這自然面臨了她媽媽的懲罰,禁足+練習。
禁足結束後,也是梅雨結束的一晚上。
[自己]幫阿鈴埋她的螢火蟲。
也就是從這兒開始,神原樂觀察到不對了。
——自己總向她說什麼福爾摩斯,說里面的福爾摩斯有多厲害,有多聰明。
小七明月都得樂在其中。
她大概是因為在鋼琴上比不過姐姐的天賦,今天心情不太好,而[自己]察覺到了這一點,又開始鼓勵她,並對她說出了一個約定。
——約定好「下次見面,只要你多學到了一點的東西,而我就會多準備一個你喜歡的故事作為交換。」
小七明月問[自己]為什麼。
[自己]則對她回答︰「因為我挺喜歡什麼都知道的人」。
小七明月听到了[自己]的話,低著頭,看著地面,仿佛復述了一次又一次這句話。
還拉了勾,做了承諾
神原樂看到這兒,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這是自己造的孽?
告別之時,[自己]朝她招手,她也遠遠地凝視自己。
眼里充滿了不舍。
這個場景。
直接讓神原樂明白了。
七明月為什麼,為什麼七明月會知道那麼多的知識。
為什麼她喜歡看書。
為什麼只要問她,她都能答出來。
其實,她根本不是有多麼多麼的喜歡這些事情。
而是這些事情,是自己帶給她的目標。
她一直,都在因為自己與她的約定而前進著。
十幾年下來,她不知道學了多少個知識,而自己卻再沒有給她帶過去一個讓她感興趣的故事。
——這是她臨行前的倒數第二天。
在翌日的清晨,即將回家的最後時刻,她還跑來向自己道別。
她很不舍得,還邀請他與阿鈴和自己一塊回家。
她會和媽媽認真介紹他的。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後會有機會見面的。」
——自己的話似乎是對小七月有著莫名的信服力。
她花了很長時間努力說服自己,然後向他做出了承諾︰
她一定會會回找他。
而自己在最後的最後,送了一只鯊魚鑰匙扣給她作為禮物
夢境畫面從這里開始,變得混沌且無序了起來。
機場、回東京時的回眸、趴著飛機窗戶充滿不舍地望向下方、一個人坐在房間里望月亮的小女孩、寫滿了線路圖的筆記本、父親的責備、姐姐的哭泣、以及持續持續不斷響徹在耳畔的電車聲響。
這後面好像還有一大段的記憶。
可神原樂皺著眉,意識在混沌無序中,偏離了。
現實世界的天空早已放明,冬日的陽光斜著照射進屋內。
神原樂睜開眼,像是掙月兌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還有股青隻果的香味,手感還特別軟,軟到讓人忍不住捏兩下。
等等,青隻果的香味?!
神原樂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抱上了臉成熟了不知多少倍的小七明月,她在自己的懷里。
雪肩外露,發絲垂落,面無表情看向自己。
神原樂右手下意識地收回。還有回彈。
「我說這是意外,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