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清幽,細風輕拂,黃色樹葉翩翩飛舞。
大黃狗得意的搖著尾巴,斜視綠袍少年。
黃衫少年看看黃狗,再看看綠袍少年,視線隨著眼珠子來來回回轉動。
「你是風家人?」
黃衫少年細聲道。
他謹慎的樣子,防範隔牆有耳。
風瀾點點頭,道︰「我叫風瀾,今年十四歲。」
「那就不奇怪。只有拿著風家的那柄九寸五分長的小斧,才能通過玄蛇洞。」賈裕聰若有所思地問, 「你的字輩?」
「天。」
「天瀾。」
黃衫少年與黑衫少年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說︰「天鴻!」
「裕聰,對上了。」黑衫少年蓬頭垢面,看不清真面目,雙手一攤,「祖上的恩恩怨怨,咱們不用管了吧。」
「我叫賈裕聰,他叫龍無眠。大法師的字輩中,裕、無、天是同一代。」黃衫少年賈裕聰微笑道,「丹箱,平分唄。」
賈裕聰非常聰明,直接想明白丹室的問題。
「可以。」風瀾沉聲道,「我是烈焰城風家,祖上世世代代以大法師後人為榮耀。然而,世代傳承下來,早已不知大法師是何物,不知其過去。」
「差不多。」賈裕聰道,「只不過,我先祖裕宇大法師執掌法師議會的書堂,先人們留下一些古籍,給我們一些蛛絲馬跡。」
「你先祖天鴻大法師是最後一任議會長。」龍無眠搶話道,「咱們三個,誰當老大,那可不一定。」
三百里外,塵煙滾滾。
風瀾舉目遠眺。
「金葵天後宮。」賈裕聰道,「邊走連說,先回南寶坊。」
風瀾御起金絲大環刀,先躍在刀身上,捏訣御刀貼近地面,示意二人站上來。
「會不會掉下去?」龍無眠小心地問。
「這刀,好像是金刀堂的鎮派寶刀。」賈裕聰撇嘴道,「你是不是殺過許多人?」
「沒有。」
風瀾御刀起飛,斜向上,直入雲層,再漸漸平緩,越來越快。
他預料,如此大的動靜,一定會吸引來許多強者。一旦被堵個正著,難以月兌身。
風瀾問道︰ 「金葵天後宮,是怎麼回事?」
「听說過金葵騎士嗎?」賈裕聰見風瀾搖頭又點頭,眯眼道,「見過?」
「是。我的家鄉烈焰城,就是由金葵騎士主宰。」風瀾突顯悲傷,低聲道,「烈焰城風家,本是大戶人家,現在只剩我一人。我的爹爹,就是因大法師後人身份,被城主元祖輝殺死。」
「他們就是金葵妖後的後人,是七大逆賊之一。」龍無眠怒聲道,「應該把他們殺干淨。」
「這事,細細說來話很長。
簡要來說,昔年的大法師議會,內部產生難以調和的內訌。
最後,天鴻大法師傾盡終身修為封印聖火之門,使各方勢力徹底死心,才壓下刀劍相見的內訌。」
「內訌中,以七大逆賊元問天、黃銘、姬榮、胡晨、宋、顧陽、凌雪為首的新型勢力,各自暗中組建騎士團,與法師議會對抗。
雙方爭執的關鍵在于,要不要通過天鴻大法師開闢的聖火之門與傳送法陣,探索其它世界。
當時,天鴻大法師已經感知到來自虛空的一道力量,正在逐漸滲透泰明大陸,卻不知正是逆賊元問天暗中與邪惡魔王大邪王互通,欲開闢一道‘問天之門’,以實現逆賊們的目標。
天鴻大法師為之震怒,以雷霆手段斬斷這道力量,並親自穿越已經封印的聖火之門,追尋這道力量的來源。
這一去,便是永遠。
剩下的十二位大法師,竟然已經不是隱藏實力的七大逆賊的對手。
一場血戰後,七大逆賊掌握法師議會的全部力量,並宣稱撤銷法師議會,創立聖騎士聯盟。」
「古怪的是,聖騎士聯盟創立的五年後,七大逆賊神秘的失蹤。
繼而,聖騎士聯盟迅速瓦解、分裂。
又過了約一千二百年,人族九聖橫空出世,推翻不可一世的天妖王庭,建立萬世不拔之基業。
萬年之下,誰還記得曾經不可一世的榮耀大法師,與天妖王庭做殊死斗爭,給弱小的人族撐起一片天。」
「最為詭秘的是,那一千二百年的歷史,是一片空白,連只言片語的傳說都沒有。」
「那一段時間,只有天妖族血戰蠻族入侵的記載。」風瀾插話道。
三人面面相覷,都想到了人族九聖與萬年前的那場大決戰。
九聖出世,是發生在天妖族與蠻族大決戰五百年之後。
掌天仙君不知俗家姓氏與名諱,但掌天宗默認七星城蕭家為本家。
創立元始門的元尊、宋明月、杜殊殊、曾英雄四大聖人,有元、宋兩姓。
凌霄殿創始人古踏天聖人。
天劍宗創始人陸陌離與齊天靈兩位聖人。
掛單天龍殿的天商子聖人,被一致認為是天商會的創立者。
「元尊與宋明月,很大可能是元問天與宋的後人。
其他人,應該沒有關系。
如果是這樣,可以斷定,七大逆賊內部的內訌之烈,超過法師議會與聖騎士聯盟之間的內訌。」
風瀾突然問︰「你們對魔教知曉多少?」
二人同時搖搖頭。
「听人說,魔教最有名的三大教主是葬天、妄語、火鋒,沒人知道真實姓名。」賈裕聰說。
三人已到南寶坊附近。
風瀾依賈裕聰所指,御劍落在距離南寶坊很遠的山道上。
小草廟,孤零零地立在山道盤旋的外側。
賈裕聰神秘兮兮地一笑,道︰「去我們府上。」
* * *
與小草廟相連的地下室,頗為寬敞。
細軟的燕麥草鋪出兩個地鋪的位置。
一塊不平整、不規則的石頭是唯一的桌子。
風瀾略一思索,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
要在險惡的泰鴻古城活下去,少一個心眼都會異常艱難。
風瀾以烈焰城之險惡,度泰鴻古城之凶險,實則相差極遠。
這讓他產生一種警惕之心,能在古城生存下來的賈裕聰與龍無眠,起點可要比自己強的多,將來若有其他機緣,一切更加是未知之數。
即使如此不確定,他仍然需要強大的外援。
外援,只能建立在足夠誠意的利益上。
風瀾取出掠奪來的靈晶與法兵,還有丹箱、丹爐、帛書,道︰「這些,咱們分了。」
「你要是以老大的口吻分,我還不要呢。」龍無眠稍微整理一下散發,一張漂亮的臉被污垢糟蹋了,「裕聰,應是真的?」
「這三卷帛書,只有一卷是真的,其它兩卷是贗品。」賈裕聰思索道,「天瀾,丹室里是不是只有這些?其它情形,像是被人刻意收拾過?」
「正是。」
風瀾很驚奇的看著賈裕聰,心想這人真是神了,像親眼看到一樣。
「首代金葵聖騎士長送女兒進入天妖王庭,成為末代天妖皇‘浪’的寵妃,獲賜‘金葵妃’。
‘金葵妖後’為與人族情夫秘密聯絡,建立地下行宮。
她將天妖皇特供的丹方偷出來,詳加整理成仙、靈、毒三類。
這三卷丹書帛冊,只有‘靈’卷適合人族修士,另兩卷都會出問題。」
賈裕聰邊思索邊說。
「哎呀,直接分完事。修仙覓長生,本身就是個踫運氣的事兒。熱血任逍遙,方顯男兒真本色。」龍無眠卷起袖子說,「我要這份。」
他直接將丹爐與帛卷裝進腰間的布丁布袋,然後,雙手拄著下巴。
「我要這份。」賈裕聰看著風瀾,將中間的丹爐與帛卷裝進腰間的黃色布袋,「咱們三人,可要精誠團結,務要重塑大法師榮耀,閃瞎粗鄙世人的狗眼。」
風瀾收起丹爐與帛卷,三人將丹箱里的靈丹均分。
龍無眠搶走金絲大環刀。
賈裕聰拿走黑鉤與一對江山筆。
「我要前往北域,追尋魔教的蹤跡。」風瀾沉思片刻,「烈焰城城主元祖輝的孤女元瑤,就在元始門,是掌門人元煌的親傳弟子。」
「掌天宗在南域,如果你能將余燼之海掌控,那就成功一大半。」賈裕聰沉聲道,「古城里的事情,由我們來處置。一旦有消息,我自有辦法通知到你。」
「鑒于你殺人不眨眼,在我倆能打贏你之前,這樣子安排比較好。」賈裕聰直言道。
「你那只眼楮看見我殺人了?」風瀾蹙眉道,「二位,配合我演個戲法?」
「那得給錢。這是規矩。」龍無眠雙手拄下巴認真地說,「你這活,估模著每人得五顆靈晶。」
賈裕聰眯眼詭笑。
「你倆太黑了。」
「生意場上無父子。」
* * *
松鶴樓。
客似雲來。
最寬闊的一樓大廳,無法繼續增加桌位。
掌櫃那張堆滿笑意的臉上有一層淡淡的愁雲。
如果到來的客人全部容納下,每日的進賬至少多出三成。
「究竟是什麼人,能一夜滅十大門派?」
「金刀堂嚴老堂主,何等仗義,竟被人一劍劈為兩半。可惡的惡賊,可別落到我手上。」
「听說,金絲大環刀出現在星燈小樓,是一個眉如重劍的綠袍少年拿著。」
「少年英雄。」一道淡淡的聲音,截斷熱鬧的議論聲、咒罵聲,「一夜除掉十大惡勢力。真帥,怎麼那麼帥。我要是有那麼強,可就好咯。」
「是他。就是他。昨天,斬殺黑風六使的掌天宗弟子。」
粗獷大漢指著正在下樓梯的紅袍少年大聲喊。
風瀾已經清除易容之物,沒有戴翼善冠,手里提著鳥籠與蛇籠。
「這位老兄,您要給強盜報仇嗎?」風瀾正色道,「我就在這里。」
粗獷大漢緩緩垂下頭,盡量屏住呼吸。
「我呸。」風瀾剜他一眼,移步到另四人的桌子上,「听我朋友說,四位張口閉口之間,完全不把掌天宗放在眼里?晚輩冒昧,請賜教!」
這四人,先前罵了幾句掌天宗,頗為難听,正好被易容進樓的風瀾听個正著。
「呃,還有那七位朋友,口口聲聲,元始門是五正之首,掌天宗算個屁。」風瀾雙目如電,看向另一張桌子,「可否請七位出來賜教一二,鑒別一下屁是什麼成色?」
「怎麼,你們連屁都不如?」風瀾見七人紛紛轉過頭,大聲道,「你們可真是一群在屎堆上飛舞的蒼蠅,又臭,又髒。」
「好囂張的後生,讓我海嘯晟會會掌天宗的絕技。」
樓外一人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