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塊淺黃色的東西,似手套,亦似抹布,任由泥沙沖刷,不爛,不消失。
大家看過去,眼神各異,許多雙眼楮往風瀾身上瞟。
「柴遜,你怎麼看?」風瀾思索著說,「這方面,你是行家里手。」
「裝神弄鬼。倒斗一門,早已不成氣候,成為各大勢力最底層一級的附庸。」
馬夢琦冷哼著說,用嘲諷的眼神看向柴遜,又瞥向風瀾。
她與秦素心相視間微一點頭。
須臾,她二人施展輕靈的身法,靠近那塊淺黃色的東西。
約三尺開外,二人似撞在無形的彈簧網上,輕飄飄如飄葉般彈開。
「風瀾,救素心姐姐與我。」馬夢琦驚慌地喊道。
風瀾頭也沒抬,听到砰砰兩聲,兩個妙齡美女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在沙灘上,只是嘴角微揚。
「竟然沒有死?」風瀾暗自冷笑著思忖,「看來,它不是很強。」
「風瀾,你好過分。」馬夢琦怒氣沖沖地沖過來,「先不救雪姐姐,再不救我與素心姐姐,你安的好心腸。」
「你們降服了,身後有龐大的、有地位的、有權勢的大家族來共享。」風瀾目露凶光,氣勢逼退馬夢琦,「我呢?」
「還有,誰再敢以質問、責備、上級命令式的口吻跟我說話,就要做好隨時自認倒霉的結果。」風瀾一字一頓地叮囑著說,「慣的。」
「眼前的沙灘噴泉、泥沙瀑布,你們愛怎麼探索就怎麼探索,生或死,與我無關。
還有,你們領工資的主人不是我,你們更沒有為我做事。」
風瀾叮囑後,向東信步而行。
這里的這筆賬,風瀾算得清清楚楚。
如果沒有把握得到而不能反制于他人,使自己受益,僅為他人做嫁衣裳,那麼,干脆不要做。
如果這一行人有人破解,也無所謂。
百步開外,一抹紫色映入眼簾。
風瀾立即來到近前,稍一挖掘,晶瑩剔透的紫色「靈晶」出現在眼前。
最終所得紫色「靈晶」,五千三百一十顆。
風瀾很自然的裝進攜帶的特制儲物設備,絲毫沒有交給秦素心保管的意思。
不管事情如何發展,風瀾已從內心做好準備。
這種藍色或紫色的鵝卵狀小石頭,能實實在在的給他帶來好處。
「代組長,現在不是斗氣的時候。」柴遜跟過來,輕聲說,「那下面絕對有貨。現在的這些人手,你定能全部掌握。」
「不爭了。不干了。」風瀾淡淡地說,「這樣的立功機會,不會太多。告訴弟兄們,別輕易錯過,勿留遺憾。」
「孫友之死,你真的只是受朋友之托?」
風瀾突然問,看向柴遜的眼神犀利的快要直接殺死對方。
「小孫之死,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意外。
龍隊給我定一個意外事件的結果,同樣是意外。
但我知道,在您這兒,是永遠的死結。
你可以隨時殺死我。」
「我知道你有事要對我說,但你還有很深的顧慮。」
「覺醒者的靈膽,沒那麼脆弱。
我對自己用的力道很有把握,絕對踢不壞,何談踢壞。
我不是傻子,能不知道你與小孫之間的關系?
除非……小孫在三天內重新移動過靈膽。」
「什麼原理?」
「小孫是刺客屬性,屬于靈膽能夠靈活多變且可輕易移動的一類。
據目前的靈能異術的探索結果來看,穩固七天以上的靈膽,
一是位置難以被外人發現,
二是頗具韌性、彈性,不會輕易被外力損壞,除非對方的實力遠勝。
反之,三天內移動的靈膽,就像是蛻去數層皮的氣球,極容易碎,往往極小的力道就能毀去。」
「如果是這樣。孫友能告訴的人,只有一個人。」
風瀾停下腳步,垂首思索片刻,抬頭看向金燦燦的朝陽,開始往回走。
或許,馬夢琦沒有真想害死孫友,這是一個巧合與意外。
然而,馬夢琦蓄意聯合他人要害死孫友,其終極目的是什麼?
會不會是白雲龍等人一手策劃?
「組長,救我。」
一人正被泥沙瀑布吞噬,像是被卷進沼澤的情形,已到肩上。
要不是走這麼近,風瀾還听不到。
他立即意識那種不斷內陷的泥沙瀑布,有著非比尋常的詭秘之處。
「風瀾,快救救他。」
馬夢琦與秦素心同時呼喊道。
「既然是奉你們的命令行事,你們就得負責到底。」
風瀾掃視眾人一眼,已知此人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逃避,沒有出手,眼睜睜看著一位同行者被泥沙吞掉。
片刻後,那個位置出現血色泥沙。
「你好狠毒?」
馬夢琦咬牙切齒地說。
「你把孫友移動靈膽的消息透露給殺人凶手,算什麼?心地善良?大慈大悲?」
「你什麼意思?」
「血債血償。」
「風瀾,現在不是談這事的時候。」秦素心平心靜氣地說,「小友一事,無可挽回,你要向前看。」
「放`你`媽`的臭屁。」風瀾暴怒道,「你家人`死`光`光,別人這樣勸你,你就能向錢後、向厚賺?他`媽`的,一群冷血的畜牲,枉披一張人皮。」
「風瀾,現在的情形是我預料之外的。」通訊設備中傳來白雲龍的聲音,「你以此為要挾,我沒有意見,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我要挾什麼了?要挾誰了?」風瀾冷冷道,「白雲龍,我可沒有攔著你的精英下屬,他們可以做任何事。反正,死了也是失蹤而已,家里人什麼都拿不到。」
「這個不值錢的命,誰愛拼拼去。」
風瀾憤怒的、以拆台的措詞說。
實際上,在場的人早就明白其間的道理。
陸晴雪沉聲說道︰「風瀾,你遲早是要身居高位的人,這種底層小市民易怒多變的暴躁情緒,得早些改。」
風瀾剛取出特備干糧,瞪向陸晴雪,道︰「綜觀歷史規律,小市民上位,必定得血流成河。那麼,應該流誰的血?」
他將精致的雜糧餅放進嘴里,慢慢的咀嚼,嚼細後咕的一聲下咽,問︰「剛剛誰下的令?」
所有人的眼楮看向秦素心。
「你準備怎麼向人家的家人交代?」風瀾淡淡地問,「不妨把你的良心拿出來,在這金燦燦的太陽下曬曬。」
「你們都是冷靜的、有良心的、有地位的、有高貴身份的人,不會親自侮辱自己的良心、地位、高貴的身份吧?
都拿出來,給我們小市民們曬曬。」
風瀾說罷,開始吃下一塊雜糧餅。
「小友移動靈膽的事,是我跟……飯後閑聊時,無意說出去。」馬夢琦哽咽道,「我從來沒有想到會這樣。」
馬夢琦捂臉大哭起來,哽咽地說︰「阿密達……」
「夢琦。」秦素心急忙喚住,「這事已被定性為七大隊內部的事,與他人無涉。」
秦素心趕緊看向風瀾。
風瀾正目露凶光,凝視著她,開口道︰「你們忽略了一件事,我還活著。」
「阿密達是乞顏部核心繼承人的身份之一……絕對不可能……」馬夢琦哭著說。
「蠢豬,你告訴他的何止是一件事?第一次森林之行的事,只怕無一遺漏吧。」
風瀾已經想通其中的道理。
孫友之死的表面原因,清清楚楚。
是否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譬如,孫友本來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
泥沙瀑布底的血色泥沙,已經沒了。
風瀾嗅到一股奇異的香味。
他仔細觀察在場眾人,犀利的眼神看見一個不怎麼起眼的青年人,微微抽一下鼻子,其他人都面無表情。
「烏三通。」
風瀾略一回憶名單,確定那人的名字。
「大臉盤,小眼楮,寬背,厚臀?」
雖然烏三通的民族不是那個少數民族,但風瀾不那樣認為,思路順著北方那個曾經輝煌無比的少數民族尋思。
烏三通又輕輕的抽了三下鼻子。
此時,異香越來越濃烈。
陸晴雪,緩緩皺起眉頭。
風瀾暗自一驚,心想這娘們也能聞到?
「好臭。」馬夢琦突然止住哭聲說,「像吃過草原韭菜花配黃膘牛肉放的屁味。」
「噗~~」
烏三通突然放個一連串的長屁,臭不可聞。
秦素心大聲說︰「烏三通,真沒素質。」
風瀾漠然地說︰「吃飯吃大米,說話講道理。放屁還能有錯。」
「中午之前,誰想探索,立功,抓點緊。」風瀾繼續說,開始吃第三塊雜糧餅,「中午,我要動手,別抱怨沒給足你們機會。」
「不對。」陸晴雪盯著泥沙瀑布底部說,「臭味來自那里。」
風瀾拿捏不準,烏三通聞到的會是什麼味道?
更加莫名其妙自己聞到的是香味?
他喝光保溫杯里的枸杞水,能聞到的香味更濃了。
「代組長,我聞到的是香味。」烏三通突然上前說,「這種香味,我曾跟隨爺爺他們,在一處古墓里聞到過。」
風瀾故意做出極驚訝的表情,撇嘴示意不懂,心想你敢主動跳出來?
「那個古墓,嵌在一塊地下巨石中。
我爺爺說,香味源自石心。
這種石頭,乃是天地日月孕育的有靈之物。」
烏三通猶豫片刻,輕聲道︰「實屬不祥之兆。」
「他們怎麼聞到的是臭味?」
「您也能聞到香味?」
烏三通睜大小眼楮,眉頭快皺出地溝壟。
風瀾同樣皺著眉頭,臉上卻很平靜。
「怪不得我爺爺說,讓我堅定地跟著您。」
「你將這里的信息傳出去了?」
「代組長,這點您放心,絕對沒有任何危害與風險。」
「你懂陰陽風水之術?」
「比柴遜肯定要強。」
「那麼,我們就動動這個神秘的泥沙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