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本可以直接隔空聯系山君的，不過他擔心這樣子會不太安全，還是去地洞那說吧，起碼在那里，山君可以保證余子清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再次抵達群山深淵，尚未來到地洞，余子清便眉頭微蹙。
陽神驟然睜開眼楮，燃燒著血焰的雙目，倒映出整個世界不一樣的色彩。
余子清看到這里殘留著一些快要消散的痕跡，之前有人來過這里，而且實力不弱，剛離開最多一個時辰。
但對方只是在這里轉了轉，根本沒考進地洞所在的地方，很快就離開了。
余子清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算了算時辰，正值大白天。
算了，記下那一絲氣息，回頭再說。
一路到了地洞邊緣，余子清坐在那里，向著下面喊話。
「大哥，現在有點事先找你請教一下。」
余子清的聲音墜落，全部都像是受到了牽引，連引起的震動，都盡數墜入地洞深處，一絲不落的被山君捕獲。
山君的聲音緊跟著就在余子清腦海中響起。
「什麼事？你問吧。」
余子清將邪道的事，加上出現大謬，又牽扯到一個位列諸神的神祇等一系列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概就是這樣，我從毀陽魔那拿到了一個名單，我排除掉了大半，還剩下幾個。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想請大哥幫忙看看。
看看能不能再次縮小範圍，最終能確定到底是誰。」
「你不要念出來他們的名字。」
「其實這里大部分都沒名字，他們的名字都被毀了，只有個介紹和代號……」
「哦，也對，我忘了。」
余子清將名單默念，直接交給了山君，山君再根據他的回憶，一一對照了一下。
「當年位列諸神的神祇並不是太多，最巔峰的只有那十幾個而已。
天魔王和九念大王，前幾天才剛挨了一頓毒打，肯定不是他們。
七陰大王跑了，地魔尊主跟屁，懸崖神王在虛空。
陽魔基本廢了……
殺神也死了，這個是我能確定的。
這林林總總算下來，只剩下我不敢確定是不是徹底湮滅的人魔王。
還有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湮滅的差妄神王。
只有這倆。」
余子清若有所思，听山君這意思，排除的人明顯可比他多的多了。
也就是說，山君起碼確定，剩下人都在哪里，大概是什麼狀態。
唯獨這倆是不確定他們到底有沒有徹底湮滅，也不確定他們如今的狀態如何。
「能說說這倆麼？」
「人魔王沒什麼好說的，這撲街當年被打碎真形。
他的位格被打碎，所在的位置，也被迫從位列諸神的神祇，墮落成了大魔。
哪怕最後他表面上看起來是死了。
實際上，他的位格徹底破碎，被其主動燃燒，加上一群人族的撲街二五仔配合。
位格本身，便徹底融入到所有人族的血脈之中。
這其實才是人族修士，容易入魔的原因。
所以，他到底算不算是徹底隕落了，我也不確定。
畢竟，人魔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消失。
還能預見，未來只要有修士在，心魔就永遠不會消失。
人族修士不滅，人魔同樣也永遠不會滅絕。
至于差妄神王，是屬于比較難纏的家伙。
當年能跟文君平分秋色的人物，我是覺得，差妄神王可比虛空中那位麻煩多了。
他當年也是被打碎了真形，打碎了位格，最後消失不見，也是因為文君的一卷手書。
那卷手書名為《正氣天書》，一舉便讓其徹底消散了。
至于是不是徹底湮滅了，那我可不敢確定。」
「那卷手書肯定已經不見了，對吧？」
「對，用完了自然就沒了，又不是法寶。
可惜，那卷手書，便是文君自己都不可能再寫出來一模一樣的了。
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他胸中意氣勃發，難以阻擋，才能成就那卷天書。
那是不可復制的超越極限的東西。
若非這樣，也不可能將差妄打的消失不見了。
我把我知道的相關的東西，都告訴你，你自己判斷，不要問我是這倆的誰。」
山君又傳來一些有關這倆神祇曾經的信息。
余子清靜靜的琢磨，眉頭微蹙。
「其實，有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
如今據我所知的，就已經好幾個曾經位列諸神的存在。
可是他們露頭之後，似乎都沒有急著來做什麼。
這次忽然冒出來這個，我總覺得好像，這其實才是第一步。
他們只是為了歸來，還是也為了報復？」
山君沉默了一下，道。
「都有吧，所以，你收攏一些不在諸神之列的神祇，沒什麼事。
甚至于，位列諸神的某些人，其實也沒事，就像那個已經瘋了的毀陽魔。
但剩下的，我們與他們之間，肯定是要有一方倒下，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這是無數年下來，總結出來的經驗。
甚至于，僅僅只是拉攏一些小神祇，在人族內部，便已經因此引起了很久的爭斗和流血。
你如今所在的時代，可以說是最弱的時代。
可是，卻也可以說是最好的時代。
因為很多想法，都是可以大膽的去嘗試了。
我說句難听的，要是在我年輕的時候遇到你，我八成會先把你打死。」
余子清干笑一聲，不用到太久遠的年代，估計到上古初期，余子清自忖，他在當時八成都會被歸納到離經叛道的邪道里。
「大哥，你還有別的家伙的消息，可以給我麼？
現在都這樣了，你也應該多告訴我點了吧？」
山君沒回答，直接給余子清腦子里塞了個信息包，撐的余子清腦子都是懵的。
「暫時就這些了，很多東西，我自己都忘了，也有些都封印掉了，太久遠了，我也得慢慢找……」
余子清沒回答，他腦子里嗡嗡的，正在慢慢消化這龐大的信息量。
等了好幾天之後，余子清的眼神才恢復了焦距，他揉著腦袋，大致整理了下，回頭再慢慢看吧，山君的動作可真夠簡單粗暴的。
得虧他修過大衍初章，境界不低了，又有煉神的底子，不然現在直接被撐成傻子了。
這里面有太多信息，讓余子清震驚。
他整理的時候，最感興趣的就是山君怎麼鎮壓下面的那些家伙的。
然後這次，山君給的信息里面，竟然就有。
被鎮壓的除了天魔王和九念大王，還有倆位列諸神的大老。
過程雖然沒有太多細節，但大體上怎麼回事，卻是給說了。
當年最難纏最惡心的倆，就是天魔王和九念大王。
這倆一個麾下有無形無相的天魔，那天魔實力不怎麼樣，潛入和隱藏的本事那叫一個強，壞人根基，便是強者一不小心都會著道。
而九念大王，乃是妖魔之主，所有的魔里，數量最為龐大，種類最多的妖魔，就掌握在這位手里。
就因為數量和種類太過龐大，而且一部分妖魔繁衍能力極強，跟蜚蠊似的。
這就導致了，新的妖魔種類出現的頻率會極高，人族這邊剛研究出來什麼東西，在戰爭之中還沒來得及擴大戰果呢。
妖魔這邊便會因為大量的淘汰和進化，衍生出可以抵擋的特定妖魔。
而且最惡心的地方是，天魔王也好，九念大王也好，他們倆哪怕真的跟屁了，天魔和妖魔里，也會迅速的誕生新的天魔王和九念大王。
所以，當年人族這邊某個不願意透漏姓名的老六，就做了個局。
不知道用什麼條件，引誘當年的天魔王等幾個神祇，來簽訂了一個古老的契約來對賭。
然後中間雖然出了些意外，可那位做局的大老最後寧願一死，也要贏得賭局。
而如何處理，也都早告訴了山君。
最後不出意外的，天魔王這些癟犢子，輸了賭約，想要賴賬了。
可惜，那位大老早就提前準備好了應對任何變化的預桉。
當時賭約簽訂時，若是輸了不兌現賭約，要付出的代價，便是被日月星輝拋棄，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資格沐浴光輝。
天魔王等四個曾經的神祇，遭到了反噬，連同他們麾下，當時最強的大魔，大量的精銳，一墜入到暗無天日的深淵之下。
魔頭最強的妖魔大軍，還有最詭異的天魔大軍，算是當場被廢了。
當時也不是沒有想過其他辦法，可天魔也好，換代極快的妖魔也罷，都是殺之不盡的。
最後能找到的，就是契約的力量，這足以保證，他們沒有任何後手，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念頭，所有的分身，都被強行拉入黑暗。
但是被拉入黑暗之後，對方再想出來，那也不是不可能。
這才有了山君在這里鎮壓。
至于除了天魔王和九念大王之外，其他倆神祇，純粹是秉持著多一個賺一個的想法，給當成了搭子。
反正對面少一個頂尖強者，戰爭就更容易點。
當年這一波，就是奠定最終勝利最關鍵的戰役之一。
余子清想找到那位老六大老的名字，可惜，山君給的信息里，關鍵細節沒有給，這位大老的名字也沒給。
唯一能確定的是，肯定是君字輩的一位大老，而且肯定不是他認識的。
畢竟他要是認識，山君也沒必要隱藏名字。
可能這位大老的名字本身，就有特別的意義，才不太好說吧。
從群山深淵回來的路上，余子清都在察看山君給的信息，東西很多，很繁雜，而且都是沒有經過整理的。
就像山君自己說的，信息太多了，他自己都需要整理了之後才能弄清楚。
余子清查看完相關的信息，按照他的推測，基本可以確定，目標就是差妄。
當然，這不是確認是差妄，而是排除了人魔王，只剩下最後一個，那肯定就是他。
人魔王是不太可能了，樓槐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了，甚至于被餓鬼，被轉職餓鬼吃掉的心魔都有一茬了，人魔是什麼底子，余子清是相當清楚。
保守估計，人魔王也跟現在流傳的大謬，也有九成五以上的概率沒有任何關系。
而且，听山君的意思，差妄在諸神里都算是比較難纏的那種，不是實力，而是腦子比陽魔之類的蠢蛋好的多。
這就讓余子清差不多明白，為什麼大兌歸來，立刻就有邪道開始鬧事。
不是時機合適，可能是只有這個時候才可以。
至于為什麼，還不確定。
那繼續向前推，大兌遭受的多災多難，要是有人想要做什麼手腳，這個過程中也會很容易做到。
余子清忽然睜開眼楮，想到了一個東西。
安史之書。
大兌歸來之後，封印其實還沒完全化解完呢。
余子清思忖良久，終于想到了個有聯系的地方，那些人明明不知道自己就是兌皇的情況下，卻還想要將腐朽的力量強加給他，讓他來做這件事。
因為那些人若是知道他是兌皇，肯定就不敢這麼干了，那注定會失敗。
但若是只針對他錦嵐山的身份，還要牽扯到大兌，必須他能去做，而那些邪道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安史之書里的封印了。
余子清撓了撓頭，忽然笑出了聲。
可能很早很早，他就被人盯上了。
只是，這些人想象力再高，估計也不會想象到，一個錦嵐山出身的家伙，會成為消失已久的大兌的新兌皇。
余子清靜靜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前好像的確跳的有些厲害，尤其是跟神祇結仇結恩，要是按照他以前的路子，他也不是兌皇，不需要為大兌的子民負責，他可能還真的會摻和一腳，不求能成功，反正就是給搞事的人搞破壞。
只要看著對方失敗，那我就挺高興。
現在肯定不行了啊，余子清再怎麼樣，都得考慮大兌千千萬相信他的民眾啊。
余子清咧著嘴笑出了聲，所以，對方其實計算的挺好的，而失算的起點，其實就是他當了兌皇。
這影響可就大了。
不管對方布局多久，到底要做什麼，直接去再見他一次問問吧。
回到了大兌，余子清再次來到地牢，將邪道少年的封印打開，以邪道少年為引，勾連血海。
再次來到那片腐朽的血海，余子清環顧四周。
果然，那個小姑娘形象立刻出現，連掩飾都不願意掩飾了。
余子清看著對方，直接開口問道。
「你是差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