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絕對的主場,都來幫場子(5k)

作者︰不放心油條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比巴掌稍稍大一點的長橋,被余子清丟出之後,沒有從白骨神橋之上飛過,而是從白骨神橋之下飛入道庭里,一路向北而去。

當那長橋一路飛遁,落到了北部黑土地的最北邊時,驟然放大,與黑土地的北部對接到一起。

長橋一路延伸出去,延伸到北部的虛空。

長橋與黑土地連接的地方,渾然一體,那蹲在欄桿上的大腦袋小黑子們,一個接一個的跳下來。

他們排成兩列,便是那些先天表情就有些嬉皮笑臉,笑的詭異的小黑子,都強行將自己的臉捏成肅穆的樣子,他們一起,以人族大禮揖手長拜。

無論余子清為什麼要這麼做,此刻,都是救了他們。

當長橋與黑土地連接到一起的那一剎那,他們就知道,他們再也不用擔心被吞噬,淪為養分徹底消失。

這是扭轉了從一開始就定下的,難以違抗的大勢與命運。

僅此一點,這便是無以為報的大恩。

因為每個小黑子,都不僅僅只是一個人,他們每一個都代表著一個族名。

若是他們消失了,他們所代表的一種鬼物,也會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說好听點,叫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附庸,或者說是沉睡的那位的一部分。

說難听點,就是從此之後,徹底淪為蟲豸一樣的存在,連踏入道途的資格都沒有了。

如今還有些靈智不低的鬼王之流,算是行走在鬼道上,以後,他們統統都是最低級的耗材。

這就是他們既定好的命運。

而這個命運最可悲的地方是,沉睡的那位,可能看也不會看那些鬼物一眼,听到絕望的哀嚎聲,都會因為覺得你的慘叫聲太過刺耳,所以將你溺死在濁世污泥海里。

可如今,長橋落入道庭之中,給了所有小黑子們在唯一一條死路之外,額外的一個選擇。

所以,這不是余子清主動納長橋入道庭,不是道庭主動融合了長橋。

而是小黑子們,主動投入到了道庭。

小黑子們,長拜不起,等待著余子清開口。

余子清沒有說話,小黑子們便從揖手長拜,變成了跪伏在地,等待著余子清開口。

「你們想好了麼?

徹底融入的話,便再無退路。

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幸隕落,道庭崩塌……

爾等可能會有什麼結果,我也不清楚。」

小黑子們直接五體投地,做出了表態。

他們沒有說話,可是強烈的意念,已經如同在吶喊。

跟著王子軒的時候,只是在逃,在拖延時間而已。

而現在,這是唯一的抗爭機會,便是隕落也好,湮滅也好,萬劫不復也好。

起碼不是一眼望到頭的死路了。

他們願意賭上所有,也願意追隨,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願意接受。

余子清點了點頭。

「好,如爾等所願。」

隨著余子清點頭,一群大腦袋小黑子們,歡天喜地的爬起來,他們每個人都從他們蹲的欄桿上取下來一小塊東西。

而後一起從長橋上沖下來,踏入黑土地上。

他們一人一個,將手中的東西堆疊在一起。

長橋之外,大量碎片堆疊成一座一間二柱,形似靈星門的東西。

堆疊成功之後,那靈星門不斷擴大,其上遍布著冰裂紋,仿佛隨時都要破碎。

門頭上空著一片空白,等著題字。

小黑子們一起站在門下,昂著大腦袋,期待著余子清來補上最後一部分。

余子清感受到道庭內的神韻變化,忽然有點恍忽。

好像……

這好像算是在奪道啊。

不知道真正的奪道,是不是這種感覺,是不是這般詭異。

不過,神韻的變化,是騙不了人的,余子清覺得這似乎真的算是在奪道了。

只不過,這不是余子清拎著把刀,割了對方的肉塞進自己嘴里的強奪而已。

這屬于被奪的這部分,自己烹飪好了,又喂到余子清嘴邊。

余子清要是再來個三請三讓,就顯得太矯情了。

余子清一步跨出,踏上白骨神橋,一路進入道庭之中,來到黑土地的最北面。

他飄在那形似牌坊的大門前,伸出一只手,琢磨著要怎麼題字。

最後看了看自己的手,題字不用筆,有些程序上的缺失感。

翻了翻自己的庫存,還真的一支大筆都沒找到。

怪不得老羊老是說他,字寫得奇丑無比也就算了,還不用心練。

現在連工具都不準備了……

雖然余子清是覺得,他只是習慣了曾經的漢字,換了一種文字,他一直習慣不了,而且也會習慣性的按照寫漢字的習慣來寫這邊的字。

這才導致了老羊總覺得他寫的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別扭感。

簡單一個字概括,就是丑。

余子清翻了辦事,最後翻出來的,只有一支朱筆。

來自于安史之書的那支朱筆。

而這也正好是最合適的大筆了。

他手握朱筆,沉吟了半晌之後,大筆一揮,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便出現在門頭上了。

簡單粗暴,又契合事宜的倆字。

鬼門。

兩個彷若沁了血的字跡,帶著滋滋聲,硬生生的烙印在門頭上。

那字雖然一如既往的有特色,可是其中所蘊含的怪異別扭,還帶著一絲疏離感的神韻,在此時此刻,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完美契合感。

余子清後退了一些,看著自己題的字,心滿意足了。

不是他菜,只是沒在合適的地方而已。

換老羊來,把老羊逼死,他也寫不出如此契合的字。

隨著兩個字題成,一絲血色以字跡為中心,順著冰裂般的紋路暈開,侵滿了所有的裂紋。

而後那一絲絲裂紋,便開始慢慢的消散。

正在此刻,濁世污泥海的深處,激烈的波動浮現。

那位蘇醒的一部分意識,感應到了被人奪道,奪走的還是他最重要的布局,他就像是瘋了一樣,也顧不得演了。

黑色的泥漿海深處,巨物在翻騰,意念便已經先一步隨著感應降臨了。

那鬼門之上,龜裂的縫隙里,黑泥一樣的力量逸散出來,與血色對抗到一起,阻止血色填充裂縫,讓鬼門徹底固化成型。

余子清站在黑土地上,一動不動,有些疑惑的歪著腦袋,眼楮向上瞥了一眼鬼門。

都不用去問來者是誰,這個時候,能感應到這里變化,還能通過感應聯系,直接隔空阻攔的,沒有第二個人了。

不過……

「話說,你不是在沉睡麼?不演了?」

一句話落地,還不等對方回話,余子清面色一沉,身形緩緩飄起。

「誰給你的勇氣,敢來我的地盤撒野的?」

余子清凌空而立,陽神出竅,瞬間化作一尊雙目燃燒著血焰的巨大餓鬼。

餓鬼左手托著地祇之源的石碑,落地的瞬間,便見其腳下,一條充斥著不祥詭譎氣息的大道浮現,一路延伸到虛無之中。

余子清單手一托,大兌玉璽在掌中浮現。

霎時之間,大兌國運如同吃飽喝足,練出一身腱子肉,滿身精力無處發泄的惡犬,蜂擁而至。

大兌國運,等著余子清借用一次,那簡直跟過年似的。

尤其是要有大動作,那簡直就像是過年了,還連帶著給發了幾十個月的年終獎。

就等著尊敬的大兌皇帝重拳出擊呢。

這次,余子清都沒有引道,地祇之源都沒來得及發揮。

大兌國運,便如同瘋狗一樣的撲了上來,更別說,此地乃是余子清修鑄道庭之後所構建出的道庭。

那絕對是堪比域的絕對主場。

余子清手握朱筆,大兌國運呼嘯而至,神朝之力如同天塹崩裂,勢不可擋。

余子清的氣息,飛速攀升,氣勢森嚴,神威凜然,他手握朱筆,便似握住了真理。

朱筆之上金絲彌漫,一個古老的「兌」字,在朱筆之上浮現。

余子清大筆一揮,便見金紅色的字跡飛出,轟在了兩根被黑色泥污侵染的柱子上。

「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逭。」

字字如錘,轟入泥污,如同烙鐵一樣,滋滋作響著印在柱子上,慢慢的深入柱子三分。

血色從字跡上擴散開,不斷的逼退那些泥污,將龜裂的縫隙填滿。

那怒吼聲,從縫隙里傳出,像是從遙遠的天際之外傳來。

可是,再怎麼無能狂怒,也已經無濟于事。

小黑子們主動投誠,主動配合,飯喂到嘴邊了,余子清只是張開嘴吃下,而且這里還是絕對的主場。

就憑一個還沒恢復真形,位格都不完整的諸神,還想在這里放肆,純屬想多了。

這道,奪定了了,誰來也不好使。

……

虛空中,懸崖神王神韻不穩,在感應到奪道發生,又驚又怒。

一尊龐大的巨人虛影,在虛空中浮現。

而深海上空,驟然之間,烏雲密布,黑雲如惡龍,雷霆怒吼,恐怖的氣息仿佛在復蘇。

未知的角落里,七陰大王縮在自己的領地里,猶猶豫豫,在思索要不要給出點回應。

群山深淵之下的黑暗里,身形倒立,行走在這個「大蓋子」上的山君,停下了腳步。

他面色一沉,怒罵一聲。

「狗概不了吃屎的玩意,又想做什麼?」

隨著他一聲怒罵,黑暗之中,那只腳踩著貪婪大魔王的巨虎,也跟著發出一聲怒吼。

貪婪大魔王淒厲的慘叫聲,連這般虎吼都沒法完全遮掩的住。

山君靜靜感受了一下,臉上的怒色便隨之消散,他神情古怪的狂笑出聲。

「哈哈哈……」

「我說怎麼都急了,原來是被奪道了,而且還是一敗涂地。」

山君邁步前行,準備離開這里,去壓場子。

但是跟著,他停下了腳步。

他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大震宮城,震皇從地宮之中走出,眼中雷光閃爍。

他飛到高空中,周身電光涌動,那電光的尖端,一縷湮滅之氣浮動,他手托大震玉璽,凌空而立,面色肅穆。

大離宮城上空,火燒雲浮現,那大片連天的火焰,匯聚成一只大鳥,遙望著東方。

便是虛空中,那片無人能感應到古神隕落之地,閉關的老乾皇也睜開了眼楮。

他的目光望向虛空,他感覺到,他修成的大乾朝法在蠢蠢欲動。

他的大乾朝法,在向他傳遞一些信息,一些已經湮滅在歲月里的信息。

這是,有人族在奪道,奪諸神的道。

老乾皇遙望虛空,面帶一絲嘲笑。

他不知道是誰在奪道,但,不重要。

此刻無論是誰,他都願意幫幫場子。

他手捏印訣,趺迦而坐,神韻匯聚,化作一朵蓮花,緩緩綻放。

深海扭曲的天空中,一點神光乍現,刺破鉛雲。

一個古老的乾字,驟然浮現。

緊跟著,鉛雲接連被刺破,一個個古字浮現。

震、離、兌。

山君所代表的艮,卻久久沒有出現,然而,僅僅幾個呼吸,便見鉛雲彷若破布,被強行撕開一個綿延千里的巨大口子。

一直虎爪從鉛雲之中探出,將其強行撕開。

碩大的虎頭從鉛雲之中探出,一雙虎目,透著張狂和霸道,遙望著下方扭曲怪異的深海。

「你想賭一下,我敢不敢把桌子給掀翻麼?」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深海的詭異們,一個個縮在自己的巢穴里,動也不敢動一下。

深海深處的巨大漩渦,也還在靜靜的旋轉著。

一切都是那般安靜。

未知的虛空中,本就猶猶豫豫的七陰大王,滴咕了一聲,安慰自己。

「反正已經無從挽回,已經攔不住了,何必白費力氣呢……」

他裹著自己巢穴,如同裹著被子,又往更偏遠更深的虛空中,悄悄的挪走。

懸崖神王重新站好了,靜靜的站在那里,也知道沒有辦法了,已經不可阻止。

許久之後,又發生了奪道。

這一次比始奪道的時候,還要簡單順暢的多,還要快的多。

就在這種僵持還在繼續的時候,一聲龍吟,從深海的西面,穿雲破日而來,直接一路穿透到深海。

一頭綿延千里的巨大黑龍虛影,在不動大陸的上空浮現。

真龍威壓,傳遍天下。

這是代表著,真龍真正的出世了。

深海之上厚厚的鉛雲,也隨之慢慢消散了。

因為,太快了,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已經不可能阻止了,奪道已經幾乎結束了。

所有人都不懂,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快就結束了,簡直匪夷所思。

當年始如此心機深處的家伙,從懸崖神王那奪道,都是挖坑等著跳,就這,也費了很大勁才奪道成功。

他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沉淪之淵里的那個家伙,實在是太廢了。

簡直就像是被人按在地上,強行剁了一條手臂似的,手起刀落便結束了。

兩邊幫場子的人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道庭北方,余子清凌空而立,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看著血色,順著裂縫,勢如破竹,刺穿了污泥。

那座鬼門之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等到最後一道裂紋消失,所有的污泥也消失不見,這里跟那位的聯系,也徹底掐斷。

巨大的門戶,渾然一體,屹立在黑土地上,仿佛從一開始就在這里。

那些小黑子們,此刻也沒那麼緊張了,他們有些激動的連連叩拜,有些癲狂的慶祝著勝利。

余子清靜靜的在這里感悟,感悟剛才聯系起來那一刻,從對方身上感應到的東西。

他根本沒那麼多功夫,去跟對方打嘴仗。

這一次感應,捕捉到了太多原先感應不到的東西,這才是大收獲。

至于奪道成功,余子清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前面的條件,都給鋪好了,飯都喂到嘴邊了,又是絕對的主場。

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余子清看向了長橋上的那個渾然天成的缺口。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最致命的破綻,從一開始就有了,哪怕沒有奪道成功,余子清也能利用這個破綻。

因為,他和他所代表的餓鬼本身,就是這個致命破綻。

哪怕長橋和小黑子們,都被濁世污泥海里的那位吞噬,對于余子清來說,那個家伙身上,他的位格上,也永遠會有只有余子清能利用上,完全無法防備住的破綻。

在余子清眼里,他已經破防了,這才是勢如破竹的關鍵。

余子清看著那些歡呼雀躍的大腦袋小黑子,現在看他們,似乎也順眼多了,丑的挺可愛的。

余子清笑了笑,道。

「安心住下吧,我既然留下你們,就肯定會做徹底點,現在你們不用再擔心被吞噬,化作補全位格的養分了。」

余子清沒打擾小黑子們的慶祝,他轉身離去。

至于收獲,以後慢慢感悟吧。

他走出白骨神橋,遙望著天際之外,對著幾個方向拱了拱手。

不管如何,人家都是幫了場子。

……

濁世污泥海如同在沸騰,那群混蛋正躲在海邊,互相簇擁在一起取暖。

濁世污泥海的最深處,那位的意識還在一點一點的蘇醒。

但是他等不及了。

而且,曾經定好的路,也沒有辦法再走下去了。

那部分道,還未徹底化作新的位格,就已經被奪走了。

奪的喪心病狂,毫不留情。

他很快冷靜了下來,他得思考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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