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單名為蘭,老爺叫我名字就好。」徐氏行了個萬福,「水已經打好了,老爺先洗漱吧,奴家去熱熱飯菜。」
孫邈忙虛扶示意︰「不必多禮。那便叫你蘭姐好了,你身體還沒大好,不去歇著做這些干什麼?」
「奴家不認字,身體也做不得力氣活。承蒙老爺收留,便只能做做這些瑣碎事情報答。」蘭姐清澈的眼神顯得很真誠,「與老爺為我們母女做的事情相比,這又算得什麼?
「來,玉兒也一起謝老爺大恩。對,真乖。」
孫邈看著蘭姐對身旁的空氣說話,還做出模頭的動作,一時無語。
看來精神方面還是沒好利索啊……可惜精神心理科自己也不擅長。
「這是我和玉兒間的約定,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孫邈理所當然道,「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也不用什麼奴家、老爺的,听著怪別扭。」
「好的老爺。」
「……」
和心理有創傷的人不能太較真兒,孫邈見拗不過她,也沒再堅持。
哮喘需要長期治療,蘭姐又瘋癲孤苦,孫邈本就打算收留。
現在她神智好轉不少,既然願意做些家務,那也由她了。
反正這麼多紅豆戰士看著,總不至于生火把房子點了……
進屋坐下,孫邈看著桌上的兩個小菜、饅頭和小米粥,心里有點打鼓。
蘭姐做菜時,精神還正常吧……?看菜的顏色倒是沒什麼問題。
猶豫著夾了一筷子青菜肉絲,入口咸香爽口,孫邈眼淚差點下來。
倒不是好吃到爆衣流淚的地步,而是這菜的口味,很像過世多年老媽的手藝,勾起了不少回憶。
這頓飯吃的很舒服,和下館子不同,有種安心的感覺。
去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傷患,生命體征還算穩定。
睡前孫邈又把那個五彩石拿了出來。
這石頭看上去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似乎就只是個格外溫潤的鵝卵石,也就是出現的地方特殊,不然也不會被天諭司的人帶回來。
假如沒有無字書的鑒定功能,孫邈肯定也不會多看一眼。
「可是……這東西有什麼用呢?」
他又像當初剛獲得無字書時一樣做起了試驗,只可惜又是一無所獲。
這石頭硬的出奇,不管怎麼整它,連個痕跡都不會留下。
孫邈想到小說情節,拿針在手指頭上扎了一下,頗為期待的擠了滴血在上面。
皇天不負有心人,石頭終于有了不同的反應。
那滴血一落上去立刻便沒入石頭中,像從沒有出現過一般。
又等了一會兒。
「……沒了?」
說好的光華四射、神器認主、好幾萬億年份的修為灌頂呢?
不信邪的孫邈又滴了一滴血,只是這次連之前的效果都沒了,血滴直接從五彩石上滑落在地。
短暫的失落過後,他又想開了,石頭一收,直接睡覺。
反正寶物在自己手上,以後隨著實力提升總有機會搞明白。
而被貼身收好的五彩石,其中隱隱有紅光跳動了一下……
……
第二天,孫邈匯合楚一去調查那幾個事發地點。
回天返日消耗太大,他只挑了剩下兩個被剝皮的人,在他們出事的地方使用。
事情果然就像他推測的一樣,這妖怪剝了一張人皮之後,下次出現便會成為對方的樣子。
而這次孫邈還有了新的發現,其中一次剝人皮時,出現的赫然便是那妖怪的本體。
只是和他預想中的樣子有些不同,那妖怪是一具白骨骷髏。
「說起來,天諭司既然在各城派有修士,又何必設個什麼戴罪營?他們直接來調查不是更好?」
關系日深,二人間的閑聊也少了許多顧忌。
楚一冷笑一聲︰「天諭司的老爺們怎肯做這髒活兒。」
她說完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因為祖父的事對天諭司有成見。
便又認真解釋道︰「我大安朝以武立國,雖不像其他番邦那樣受宗門控制,但陛下對修真宗門仍然多有忌憚。
「大部分宗門求的是長生久視、白日飛升,世俗的權利財富對他們而言與糞土無異,這種門派自然沒什麼威脅。
「可宗門萬千,修煉理念各不相同,也有一些不安分的需要盯著。比起偶爾出現的妖怪害人,這些宗門對朝廷的危害更大。」
就貴族老爺們的江山遠比百姓的命重要唄?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說也沒用,那麼多古今聖賢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還沒自大到覺得自己能解決。
楚一這麼一說孫邈就明白了。
用這些犯人設立戴罪營,省了培訓開支,只支付極低的報酬,死了還不心疼。真有那危害大的妖孽,天諭司的修士再出手。
白嫖一時爽,一直白嫖一直爽。
只是像楚一這樣的人,怎麼也進去當了炮灰?
「剛剛就是最後一處了,孫兄可有什麼發現?」楚一岔開了話題,似乎不願多聊這些。
「咱們先回縣衙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印證。」
二人回了縣衙,孫邈先是請縣太爺查查這被害的幾人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系。
事關KPI考核,縣令大人極其上心,這件事他已經查出來了。
負責調查的縣尉介紹道︰「這些人最近兩年基本沒有聯系,但經過我們多方調查,他們兩年前都是聚集在東城的潑皮閑漢。那時每日廝混在一起,關系匪淺。
「兩年前的除夕夜前夕,曾有城西張府的管事找過他們。因為身份地位相差太遠,東城一些人現在還記得此事。
「而在那年上元節,這些人最後見過一次面,從那之後便再沒聯系過。」
孫邈立刻想起,那該溜子遇害時,曾提起過張公子和兩年前的事。
看來問題的關鍵就是這個了。
「這城西張府是做什麼的?可曾前去調查?」
在場幾人听到孫邈的問話俱是一愣,不過想想孫邈剛來安陽一個多月,便也釋然了。
安平縣令有些尷尬︰「這張家,我們卻是不好去查的。孫大夫初來安陽不久或許還不知道,那張家公子可是牛角山紅蓮派的高徒。
「若是調查命案扯到了紅蓮派身上,萬一搞出什麼亂子,本縣可就不是丟官罷職那麼簡單了。還是從凶犯本身去查吧。」
孫邈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這麼重要的線索他卻不打算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