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瑩瑩)!」
事出突然,兩個男人此時心憂崔瑩,倒是同時喊出聲來。
那魏言雖已化妖,終究生前見識有限,此時一個縱躍跳到崔瑩消失處,只顧喊著‘瑩瑩’,以手刨地。
須臾之間便挖出個丈許大坑,仍是不見崔瑩蹤影。
張松可是正經「科班出身」的修士,他認得這是土遁之術,鄙夷魏言淺薄的同時,心中已有計較。
五行遁術雖然神奇,卻因生克關系,也好破解。
這土遁術只需以木系法術攻之即可,他紅蓮宗,便是最擅長木、火二系法術。
只是他剛要施展法術,就覺得酒香撲鼻,接著陣陣頭暈,提不起力氣。
張松暗道不好,心念一動,手上扳指白光微閃,便有一個白瓷瓶落入手中。
他急忙連吞三顆師門所制的避毒丹,方才覺得有所好轉。
「花開遍地!」張松手捏指訣朝地上一指。
瞬間以他為圓心,地面上開滿了朵朵巴掌大的花。
以自身真氣為引,調動五行之力幻化的花朵,根須隨即開始向地下伸展。
倘若還有人不知死活的在土中遁行,便會被無數根須纏繞起來。
只是這一發動法術,他才驚覺自己十成功力此時只能勉強調動六七成,而且真氣流轉之間十分滯澀。
‘這他媽什麼玩意?聞起來像是迎風醉,可那迷香雖有些門道,避毒丹無法全解,也不該影響我真氣運轉啊?’
這邊張松正百思不得其解,那邊五丈開外,孫邈見土中根須遍布,已經攙著崔瑩跳出來了。
「魏言,你不必驚慌,我對她並無惡意。相反,今日我還要為你二人主持公道。」孫邈朗聲道,「張松!你枉為正道修士,卻使錢財買凶殺人,巧奪民女,是也不是?!」
他在這跟張松嗶嗶,卻沒想著對方能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納頭便拜……
其實一來是想著多拖一會兒,讓藥效再多發揮一些。
他們所在的方向正好是上風口,孫邈行動之前已經把手頭的迎風醉插在地上碼成一排,全點了。
不僅如此,還以斡旋造化多變出一根強化版,也點上了。
斡旋造化出品,必屬精品,小心里不都說對敵之時,如能擾亂其心志便增了幾分勝算麼?
今天正好試試。
那張松听完也不答話,自覺今日已是不能善了,避毒丹、回氣丸、紅蓮續命散……先可勁兒往嘴里造。
等嗑完藥,也是想著拖延時間,等藥力發揮一下,便開口答道︰「這不是孫神醫嗎?你這是從哪里听來的謠言?定是有人污我清白!」
「污你清白?」孫邈冷笑一聲,「你張府管事于兩年前找到趙大牛、李鐵等八個潑皮,說這屠戶之子魏言乃是專門糟蹋女子清白的婬賊。
「說什麼上元節燈會魏言定會再對女子出手,誆騙之下又威逼利誘,讓他們屆時殺人。現如今那趙大牛已經招了,你還想抵賴?」
崔瑩愣在當場,難以置信的看著與自己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一年有余的張松,像是今日才認識他。
魏言猛然得知真相,思緒也是亂作一團。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張松心中卻有些後悔,早知當初就該听老管事之言,殺了那幾個潑皮。
本想著他張松在安陽城地位超然,那幾個潑皮便是告到何處也無人會相信他們,便不想麻煩。
惹來師門責罰反而不美。
誰想到卻冒出了孫邈這號人物,給今日種下了禍根。
那魏言此時才開口︰「我與瑩瑩青梅竹馬,早就決心此生非她不娶,又哪會多看旁的女子一眼?
「兩年前,瑩瑩年已二八,家中開始給她張羅婚事。我卻因父親生病,花光了攢下的聘禮。
「我們便想著趁上元節燈會見上一面,商量個法子出來,哪知被幾個潑皮害死……卻原來都是因為你?」
張松見事情敗露,索性也不裝了,攤牌了。
他不理魏言,對崔瑩恨聲道︰「我屢次派人去你家暗示結親之事,你雙親早已喜不自勝,偏你不肯答應!
「我堂堂紅蓮宗弟子,已踏上修真大道,他只是個臭殺豬的!我哪里不如他?
「這一年多來,我對你有求必應,可曾逼你做過一件不願意的事?如今他已經變成一堆爛骨頭,一個妖怪,我哪里不如他?!」
崔瑩听著張松的話,反倒止住了眼淚,只輕輕回了一句︰「莫說言哥變成白骨,就是化成灰,也勝你百倍。」
嘖嘖嘖,都說舌忝狗舌忝狗,舌忝到最後一無所有。
廣大網友誠不欺我啊。
孫邈卻是對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剛強,敢愛敢恨的女子刮目相看了。
等了半天,張松仍然感覺真氣運轉不暢,此時又看向孫邈︰「孫兄,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今日你若幫那妖怪對我正道修士不利,傳出去莫說我紅蓮宗,便是整個安平縣、大安朝的正道宗門都不會放過你。
「倘若你立刻給我解藥,助我除妖,我非但既往不咎,還會將你的義舉上稟師門。
「到時你濟世堂背靠我紅蓮宗,在這安平縣內,誰敢和你爭?該如何選擇,不用我多說了吧?」
是啊,無論在哪個世界,要想混的如意,總要有關系、有人脈、有靠山。
為何前世那一張處方動輒幾百上千,還治不好病的同事,已經早早評上了副高。
同樣的病,自己八十幾塊錢就治好,一年收到錦旗、感謝信無數,卻到死都還是主治?
今天為了一個白骨妖,殺了這張松,後邊肯定少不了麻煩。
但反過來,殺了魏言,把崔瑩交給張松處置,卻沒人會在意。
天諭司似乎對自己頗為看重,再憑楚一和于天德的關系,自己稍加利用,料想這張松也不敢出爾反爾。
到時候背靠大樹好乘涼,沒準還能白嫖一本入門的修煉功法,圓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
被社會教育幾年,孫邈早已不似學生時代那般天真了。
換了個世界,理當換個活法。
該怎麼選擇,還不清楚嗎?
看著沉默不語的孫邈,張松的嘴角漸漸揚起。
魏言和崔瑩的心卻是越來越涼,崔瑩慘然一笑,已經抱定了和魏言一起赴死的決心。
該怎麼選擇,已經很清楚了!
「去你媽的!少和老子稱兄道弟!」孫邈擰眉立目,一指笑容僵在臉上的張松,「弟兄們出來!干死這個王八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