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通脹對沖

看著總督府「罰、罰、罰……」,哈德遜對皮爾斯伯爵有了更深的認識。一切如他所料,能坐穩一方諸侯之位,都不會是簡單貨色。

以皮爾斯伯爵在鎮壓骷髏會叛亂之中的表現,那可是遠遠不夠。既然軍事上存在短板,那麼在其它方面必然有所彌補。

表面上看來只是借題發揮,實質上的深意可不是明面上這麼簡單。

僅僅只是處以罰金,對貴族來說只能算不疼不癢。可那只是針對老牌領主而言的,擁有穩定的財源,他們能夠承受經濟上的處罰。

可是對一眾新晉領主,那就完全是兩個概念。萊特和懷頓兩郡之地中的領地,幾乎全部都出于入不敷出的狀態。

超過九成以上的領地,現在都是只有支出,沒有進項。

本就是坐吃山空的狀態,大家一個金幣恨不得拌成兩半花,再遭遇巨額罰金,那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盡管眾領主都是貴N代,可這並不代表著家族資源就會無限向他們身上傾斜。

一個家族想要長期傳承下去,最重要的就是規矩。優秀子弟固然能夠拿走更多的資源,但其他家族子弟也不是死人,同樣能夠分上一份。

在優先保障家族實力不受影響的前提下,大家能夠獲得的支援也不是無限的。

這一點哈德遜就深有體會,自家父親的領地也算不錯的了,每年有上萬金幣的進項,又沒有大規模發展軍備,按理來說應該過得很滋潤。

可事實恰恰相反,因為兄弟姐妹太多、資源分散的緣故,日子反而過得很一般。

沒有法子,開銷都擺在明面上,伸出手指就可以算出來。總收入確實不少,如果沒有夢想,一家人紙醉金迷的生活也能夠維持。

可一旦有了追求,開銷就蹭蹭往上冒。

領地日常開銷佔據了收入的六成,包括生產投入、基礎設施投入、男爵府的運轉、稅收、護衛隊……

剩下的四成收入中,有將近一成花在了人情往來開銷應酬上。另外三成收入,才是真正的可支配收入。

這些錢還得預留一半儲備,用于應對戰爭、災荒等突發變故。包括哈德遜這種子弟創業所需幫扶,都是從這筆預留資金中開銷。

積蓄,也就是他們兄弟幾人年齡小的時候。隨著年齡的增長,花錢的地方就多得去了。

長子繼承家業,但不等于次子就不需要幫襯了。最起碼剛出門的時候要資助一筆,到了該結婚的時候,還得承擔一筆開銷。

光靠自己奮斗,估模著遍地都是剩男剩女。

女兒出嫁,同樣也要給出一筆嫁妝。

從第一個孩子結婚開始,到最小的孩子解決人身大事,這期間基本上別想有什麼積蓄。

北疆貴族之所以軍事實力強大,那是因為砍掉了人際開銷的大部分支出,婚喪嫁娶也是一律從簡。

就連儲備金,那也是有點兒實力的家族才會有。小家族能夠做到收支平衡,都算是不錯的一年。

為了彌補虧空,除了積極參加走私活動外,還得時常參加捕奴行動,深處獸人帝國去劫掠。

別看南下的一眾北疆貴族子弟,似乎個個都身價不菲,實際上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們在家族的平台上,發揮個人才智賺取到的。

或是發展走私事業,或是直接帶隊出去劫掠。

能搞錢,也是北地貴族,評價後輩潛力的重要標準。

能夠南下的一眾北疆貴族子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最少也帶隊實施過五次以上的捕奴行動,並且全身而退。

失敗是不存在的,因為失敗者都已經死了。人們只會記得成功者,沒人在意失敗者的死活。

就連官方統計貴族陣亡率,也只是統計能找到尸體的,那些深入獸人帝國一去不復返的,通通被判定為失蹤。

究竟是一名嗚呼,還是在獸人帝國中當奴隸,誰也不清楚,反正最終結果都很慘。

同樣是被處以罰金,本土貴族們的狀態就要好很多。一方面來錢的方式不一樣,另一面則是因為打輸了,罰款大都是象征式。

就連被罰最慘的哈德遜領主,眼都沒眨一下就爽快的交了罰金,其他人個位數、兩位數的罰金,更沒有傷心的必要。

北疆貴族的感受就不一樣了,除了家族資助外,還有不少是自己拿命換來的血汗錢。

都是錢,往外掏的時候肯定是血汗錢,至少在內心深處他們是這麼認為的。

肉疼是其次,關鍵是財力遭到削弱之後,領地的發展也大受影響。

為了減少罰金,為了換取本土貴族解除封鎖,不少貴族被迫歸還了大部分搶來的人口。

都快要斷炊了,真心是養不起那麼多人,不妥協都不行。

一番折騰下來,有力氣鬧騰的個個錢包干癟。不休養生息幾年,這些人都沒有鬧騰的資本。

……

「哈德遜,最近沒少賺吧?」

阿德里安騎士羨慕的說道。

同樣是奮斗者,他們父子兩代人的努力,才僥幸獲得一片封地,而哈德遜則是出場就達到了他仰望的高度。

為了獲得發展的資源,他連貴族最看重的臉面都不要了。結果一看自家的遠房小堂弟,雙方的差距反而拉得更大了。

「哈哈……」

「一點兒小生意,只是賺了點兒辛苦錢。就連這都不太平,還擔心被人給惦記上。

阿德里安,你這次的收獲也不小吧?

那七千多人,這次可是過了明路,全部屬于你了。最好笑的是那群蠢貨,還要向你賠禮道歉、支付賠償金。

雖然沒有多少錢,但你阿德里安騎士的大名可是響徹了兩郡之地,現在誰不知道你是兩郡之中最難纏的騎士!」

確實是辛苦錢,收錢收得辛苦。

運送過來的商品,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鍋碗瓢盆,又或者是各式農具,全部都被搶購一空。

光定金都收到手軟,所有的訂單加在一起,都夠領地忙活半年的了。

利潤不好進行計算,但收到的貨款卻是高達八千金幣,另外還有一萬三千金幣的定金。

後續商品若是全部成交,還能入賬三萬五千金幣。

估模著這單生意做完,領地前期開發的投入,就全部回本了。若是成本控制的好,應該還能賺點兒。

主要是客戶們的腰包不富裕,若非皮爾斯伯爵先宰了他們一刀,削弱了顧客的購買力,沒準訂單總額還能增長萬兒八千。

正是因為賺得太多了,才有這場家族小聚會。為了預防某些家伙鋌而走險,哈德遜也不得不借助家族力量。

主要是事先沒有預料到能收這麼多定金,哈德遜帶來的軍隊並不多,兩萬多枚金幣已經足以令某些慣犯鋌而走險。尤其是哈德遜這次還得罪了人。

運送的是金幣,請外人護送又不放心,索性就邀請自家人護送一程。

「人多有屁用,我的那點兒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比貝里奧和瓜倫特好一點,和你這個暴發戶根本就沒法比。

前面寄養在族人那邊還好,接下來送回我的領地中,連吃飯問題怎麼解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總不能一直借糧吧?從獲得領地到現在,我可欠了不少人情,現在再去拉饑荒,實在是拉不下臉啊!」

听到兩人凡爾賽的對話,一旁吃瓜的貝里奧男爵和瓜倫特騎士紛紛感覺自己被內涵到了,直接怒目而視。

一個為錢多煩惱、一個為人多煩惱,他們不嫌棄這些煩惱,最好能夠多多益善。

可惜這種事情只有羨慕嫉妒的份兒,真想要伸手求助,哪怕大家是自家人也得明算賬。

就如哈德遜這次雇佣他們充當護衛,都承諾支付他們每家五十到一百柄長矛,價格高低直接取決于各自的實力。

「你們兩個夠了!

這種好事,都嫌麻煩。

我們兩個不嫌棄,願意幫你們分擔。

你們願意分享這些煩惱麼?」

貝里奧男爵忍不住說道。

一旁的瓜倫特騎士也跟著點頭。

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完全沒有考慮他們兩個窮鬼的感受。要知道從繼承領地開始,兩人就是靠欠人情、拉饑荒一直支撐到現在。

原本听說哈德遜要雇佣他們當護衛,還以為能賺點兒零花錢補貼家用,沒有想到一過來,迎接他們的就是大型凡爾賽現場。

「沒問題,我可以賒給你們兩百柄大刀、一千支長矛、八十柄鐵錘、五十柄巨斧、三百口大鍋……

允許你們用實物沖抵,並且全部按市價走賬。三年內結清,不收你們一個銅幣的利息,夠給你們面子了吧?」

哈德遜毫不客氣是寄出了話題轉移大法。

錢不能分,但武器裝備還是可以支援的。都是科斯洛家族的一員,無論是哪一支的軍事力量加強,都意味著家族在當地的話語權增加,對大家都有好處。

至于農具等日常生活用品,那只能算是順帶。夾雜在一起可以掩飾的功利心,以展示他哈德遜男爵的豪氣。

反正現在的市場價本就不低,哪怕分期三年付款,這筆生意還是有得賺。

「哈德遜,你可不能區別對待,我也要賒賬。

要知道這次我可得罪了不少人,要是不加強實力,後面是會吃大虧的!」

不等兩人回答,坐不住的阿德里安先給跳了出來。前面之所以賣慘,就是為了購買武器的時候能夠打個折。

現在可以賒賬,並且還能用實物抵償,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次將惡鄰們可是得罪狠了,暫時的消停不等于永遠安分,早晚大家還是會對上。

阿德里安不可能一直躺平下去,領地終歸還是要進行建設,不想到時候吃大虧,就得先將軍事實力給提升上去。

不奢望能夠吊打一眾鄰居,最起碼也要能夠對他們造成威懾,讓他們心存忌憚。

「賒賬,沒有問題!不過阿德里安,你搞了那麼多人口,一個騎士領養得起麼?」

哈德遜試探性的問道。

盡管領地人口過萬,但是對人口的渴望,他不僅沒有減少,反而伴隨著腰包的變鼓,越發的濃烈起來。

薩拉姆山脈雖然是丘陵地區,但既然被冠上了山脈地域面積自然不小。名義上山地領只有一百七十多平方公里,實際上可供開發的土地能翻十倍。

當然,這個開發不限于農耕。僅僅只是種地,能夠開發的土地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錯了。

在農耕土地利用率上,丘陵地區遠遠趕不上平原。

畢竟,以現在的生產力,只適合進行廣種薄收,精耕細作都能把人給餓死。

「哈哈……」

「哈德遜,這就不勞你操心了。雖然我的領地只有一個騎士領,但別忘了負責劃分領地疆域的可都是我的同僚。

不把邊界線向四周挪移七八里地,對得起我和他們一起共事多年的交情麼?若是經營好了,不比一般的男爵領差。」

阿德里安一臉得意的說道。

邊界向外界挪移七八里地,騎士領的面積直接翻了好幾倍,甚至趕上男爵領都有可能。

別人遇到這種好事,一個個都藏著掖著,唯恐傳了出去惹麻煩。包括哈德遜,在領地劃分過程中佔了便宜,都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

阿德里安卻能夠大大咧咧的說出來,絲毫不怕拉仇恨。

這是有老大罩著的最大好處,就算領地面積遠超規格也兜得住。舉報都沒有用,鬧到總督府皮爾斯伯爵也會壓著。

總不能因為一個騎士領的疆域問題,就將官司打到國王面前吧?

封建時代,當大佬的可不怕這種事情暴露。真要是傳了出去,那也是替他們做了宣傳,反而能夠增強對人才的吸引力。

「哈德遜,你若真的缺人口的話,就去家族各支脈化緣吧!

多得不敢說,一家給你湊出幾十戶農奴,還是沒有問題的。尤其是那幾個大戶,拿出三五百戶都不帶眨眼的。

若是嫌不夠,還可以去親戚家轉轉。反正我們家別的不多,就是親戚朋友多。

只要你臉皮厚一點,王國十分之一的貴族都能夠攀上點兒關系,你要多少人都能夠給湊出來。

反正你小子家底厚實,直接按市場上奴隸的價格給他們結算便是。」

听了阿德里安的建議,哈德遜直接翻了翻白眼。這和親戚多有關系麼?都是按市場上的奴隸價格走,他還不如直接買奴隸算了。

問題是現在的奴隸價格都飆上了天,饒是哈德遜也要肉疼。偏偏現在人人都知道他混得好,價格都沒法去談。要不然交易就變成了人情債。

哈德遜可不想隔三差五的和人干架,要是欠下了人情債,人家一招呼他就得自帶干糧過去幫場子。

如果只是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打一架還清一筆人情債也不虧。最怕的就是干架的對手也是自己人,到時候就尷尬了。

以科斯洛家族那復雜的關系網,發生這種事情是大概率的。在哈德遜的記憶中,雷德曼男爵每年都要受邀調停不下五場的這類沖突。

調停的結果不知道,反正雷德曼男爵每次回來都累個半死,還時常自閉。

「阿德里安,你的交際廣闊,幫我在圈子里放出消息,我願意拿鐵器換取農奴。

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日常鐵制生活用品,只要是領地內能夠生產的,都可以任由他們挑選。

交換都按照市場價走,運輸成本算我的。」

哈德遜無奈的說道。

雖然鐵制品價格也在高位,但是和飛在天上的奴隸價格相比,還是相差甚遠。

奴隸產生極不穩定,一般來說每次人族國家之間爆發大戰,奴隸價格就會大幅度回落,要是太平幾年,價格又給上去了。

阿爾法王國很少和人族國家發生戰爭,反倒是經常和獸人開干,所以奴隸市場上主要以獸人為主,人族奴隸全靠國外輸入。

骷髏會叛亂之後後,市面上的人族奴隸迅速被搶購一空,而獸人奴隸主要是一些特殊種族。

這些種族都有共同特點,顏值偏高、戰斗力偏弱,主要是供貴族們玩樂。

什麼貓女、狐女、兔女……不僅價格高,還不適合耕地、打鐵。

據說北地還有牛頭人、豹人、哥布林、匹格、鼠人……等上百種獸人奴隸,只不過這些家伙或是性子暴躁、或是生性狡詐、或是智力太低,反正就是性價比不高,在市場上並受歡迎。

戰斗力強的大都賣入了斗獸場,戰斗力低下的不是淪為魔法師手中的魔法材料,就是成了邪神的祭品。

總之,獸人奴隸是暫時指望不上的。真要是能用,也是一眾北地領主們率先使用。

在後面跟風即可,犯不著去當小白鼠。

無力將奴隸的價格壓下來,哈德遜只能拿自家生產的高附加值產品進行對沖。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開擴新的市場,就看大家是否願意接受了。

「這個忙我幫了,不過你小子也鑄造一些優質兵器、鎧甲出來啊!盡是生產一堆質量低劣的垃圾貨,拿出去很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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