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熊之堡，自從上次大戰獲勝之後，就徹底太平了起來。哪怕是成建制的獸人軍隊路過，都得繞道走。
方圓二十里內，幾乎看不到獸人影子。仿佛是達成了默契一般，獸人不越界闖入，守軍也不出去搞事情。
預想之中的獸人報復，並沒有如期到來。五大皇庭的高層踫頭會議之後，一個個都選擇了各回各家。
顯然大家都是理智的，非常清楚面子這玩意兒，在種族戰略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
來之不易的安寧期，哈德遜也沒有浪費。抓緊時間，對城中的軍隊加強訓練。
這次把熊人皇庭得罪的那麼狠，接下來要是有機會，人家肯定會過來報復。
戰爭不爆發還好，一旦開打那就要血流成河。要是自身實力不濟，那就注定要悲劇。
……
「什麼，獸人入侵奧頓公國？」
哈德遜驚訝的問道。
「是的，伯爵閣下。你沒有听錯，獸人大軍主力確實繞開了達佩斯，直奔奧頓公國而去。」
從霍奇元帥口中得到了確切答案，，哈德遜已經顧不得什麼形象，直接起身打開地圖，仔細的研究了起來。
很快他就得出了︰戰錘王國要倒霉的結論。
自從莫西公國局勢出現惡化後，戰錘王國就新增了一條防線。
具體情況，哈德遜不得而知，反正防線至今都沒有全部完工。
現在獸人大軍南下，擺明就是要繞開這條防線，從奧頓公國借道發起進攻。
繼續修防線明顯是來不及了，就算再怎麼趕工期，也架不住人家可以一直繞路。
不同于一馬平川的莫西公國，戰錘王國超過三分之二的疆域都是山地、丘陵。
特殊地形不適合大軍行進，但是架不住獸人中的特殊種族，論起對山地丘陵的利用，獸人明顯要強于人類。
拿下戰錘王國或許不容易，但只要拿了下來，獸人帝國就具備長期堅守的可能。
反倒是莫西公國這種大平原，獸人就算是拿到了手中，人族聯盟大軍一過來，他們還是要扔掉。
一種是前期搶一波，一種是能夠增強種族力量的長期性收益，怎麼選擇那是一目了然。
判斷出了獸人大軍的動向，哈德遜發現自己貌似什麼都做不了。
通知戰錘王國提高戒備？
這純粹是在扯淡。且不說人家為啥要相信他一無關人員的話，即便是真的信了，戰錘王國也來不及堆砌出一道防線來。
調兵遣將說起來簡單，真要去實施就會遇上各種問題。要一片和平區域，立即變成戰爭前線，光糧草輜重的協調，就是一個大問題。
越是安全的區域，軍事防御能力越差，這是所有貴族的通病。
能夠將所有領民都裝進去的城堡，只存在于邊疆戰爭多發區域，後方的貴族修城堡要塞都是防御自己人的。
只要獸人大軍發起進攻，戰錘王國中靠近奧頓公國一線的土地都會淪陷，進而波及到整個戰錘大平原。
丟掉了王國唯一的大平原，戰錘王國就算是想要一直抵抗下去，糧食壓力都會將他們搞崩潰。
指望盟友幫忙都不行。剩下的國土基本上都是山地、丘陵，就是大家援助了物資，一時半會兒也很難運送到前線去。
冷靜下來之後，哈德遜很快調節好了心情。這些事情，明顯不是他需要考慮的。
戰錘王國的死活，又不會影響到飛熊之堡。至于人族整體的利益，那是上面大人物們才有資格考慮的問題。
「霍奇元帥，你親自過來一趟，該不是就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吧？」
哈德遜關心的問道。
直覺告訴他，這是莫西人準備搞事情了。隱約之間，他已經猜到了幾分。
不過這種事情，他還是想要從霍奇元帥口中，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哈德遜伯爵，果然慧眼。
不錯，這次過來拜訪閣下，主要是想咨詢一下，你對現在局勢的看法。
獸人主力離開，不管他們的最終目標在哪里，短時間內我們都迎來了喘息之機。
無論是出于替奧頓公國減輕壓力，還是扭轉戰場上的不利局勢。在這種關鍵時刻，我們都必須要做點兒什麼。
公國高層有人提出趁機以達佩斯為中心，發起一次大會戰，重創深入公國月復地的獸人大軍！」
所有的理由都是廢話，核心意思就一個「解達佩斯之圍」。
得到了確切答案，哈德遜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站在莫西公國的立場上，解達佩斯之圍就是眼下最重要的戰略。可他不是莫西貴族，不可能完全站在莫西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元帥閣下，應該知道這項計劃的難度有多大。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貴國可以動用的兵力看似不少，但可以調動的主力軍團卻沒有幾個。
以普通軍團的戰斗力，一旦在野戰之中遇上獸人主力，那就是在給敵人送戰績。
何況獸人在達佩斯城外還放著三十多萬大軍，就算是戰斗力再怎麼垃圾，那也能夠拖住你們二三十個普通軍團。
那支不滿編的比蒙騎兵軍團戰斗力如何，你們也是領教過的。一個騎兵團就能夠沖垮一個普通軍團。
要是沒有幾個主力軍團，拖住這支比蒙騎兵，怕是很難獲得勝利。」
哈德遜毫不客氣的說道。
留面子，那也要分什麼事。這種動則數十萬大軍的會戰，要是不把問題考慮完善，那就是一場災難。
人總是會變的。原先手中兵力有限、隊友又不靠譜，哈德遜自然想要回國。
可是隨著局勢的發展，習慣了這種無人約束的自由之後，哈德遜也漸漸轉變了立場。
回國也要打仗，與其听從別人的命令執行，還不如現在這樣自己把控命運。
不僅可以發戰爭財，還能夠趁亂積攢實力。搶劫獸人的戰利品，直接私底下瓜分就行了。
打著遠征軍的旗號，私自擴充自家實力，那也是常規操作。
和平年代這麼干，早就引發了軒然大波。可現在是戰爭時期，一切以打擊獸人為首要任務。
收攏各國潰兵，征召莫西青壯入伍，看似都是遠征軍的士兵，實際上其中最優質的兵員，都進入了科斯洛家族的私軍。
只不過哈德遜的操作足夠隱蔽，沒有直接掛在自家隊伍名下，而是頂著正規軍的番號，將軍官換上了自己人。
明面上就是嫡系軍官手下的兵員質量更好，武器裝備更為精良，其他各方面的待遇都差不多。
這點兒小區別，幾乎所有主帥麾下都是如此，絲毫沒有引起波瀾。或許有聰明人發現了，但大家都默契的沒有說出來。
老大可以暗自擴充實力，小弟們也可以跟著學樣。唯一的區別在于他們沒有自主權，兵員要哈德遜進行分配，無法肆意擴軍。
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或許要不了多長時間，遠征軍就會再次恢復六個軍團的建制。
作為前線的總指揮官，哈德遜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霍奇元帥。
只不過哈德遜收攏的只是潰兵和青壯，並沒有伸手在莫西軍中去挖牆腳，並沒有觸及他的底線。
加上模不清哈德遜的真實目的，莫西公國還需要遠征軍賣命，只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伯爵閣下，這一戰斗關鍵還是看遠征軍。特倫斯防線依舊有存在的意義，我們不能丟掉這些城堡要塞，就算是抽調兵力也很有限。
國內陸陸續續動員起來的軍隊，究竟有幾分戰斗力，誰也說不清楚。
讓他們對付普通獸人軍隊，或許還勉強能夠湊合。若是遇上比蒙騎兵，恐怕頃刻間就會崩潰。
目前最適合出動的。就是你麾下的遠征軍。能夠正面扛住比蒙騎兵的，也唯有遠征軍能夠做到。
為了這次計劃，公國已經決定下血本了，閣下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霍奇元帥頗為無奈的說道。
都是被逼出來的，公國一眾高層都想解除達佩斯之圍。可到了具體行動的時候，就沒有任何一家大貴族敢承擔此重任。
包括霍奇元帥自己，同樣不敢拿家族私軍去和比蒙騎兵硬踫。
自己人干不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遠征軍。不同于大貴族私軍，遠征軍的成分要復雜的多。
除了科斯洛家族的幾千私軍是哈德遜的嫡系之外，剩下的都是其他貴族的私軍，或者換個稱呼叫︰王國軍隊。
這就存在了操作的可能。
拿自家嫡系去冒險，誰都不會願意；但是拿王國軍隊去冒險，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都是聰明人，霍奇元帥非常清楚哈德遜是無利不起早的主，索性就直接暗示提條件。
「元帥閣下，這不是貴國是否下血本的問題。比蒙騎兵來去如風，想要攔截住他們，唯有以騎兵對騎兵。
考慮到比蒙騎兵的戰斗力，想要擊敗他們沒有數倍的騎兵不可能做到。為了保險起見，做好是集結十倍于他們的騎兵。
要是騎兵兵力不足的話，那就只能從裝備上想辦法，比如說︰給騎兵配備輕型魔法弩。
又或者是裝備大量的魔法卷軸。
當然，有魔法師團隨軍行動，那就更好……」
滿嘴跑馬車的忽悠，直接讓霍奇元帥傻眼。
能夠抽調出十倍于比蒙軍團的騎兵，莫西公國早就開始行動了，何必拉下臉來求援呢？
要是有能力配備，莫西公國早就給軍隊裝備上了，何必拖到這個時刻呢？
魔法弩需要煉金術士打造，魔法卷軸也需要魔法師親自刻畫。且不說材料成本，光純手工制造就制約了這些武器的產能。
魔法師團隨軍，那就更不用說了。就莫西公國那可憐兮兮的魔法師數量，牽制獸人大軍中的薩滿祭祀都困難。
「伯爵閣下，這些要求太過苛刻了。不瞞你說，我們一條也做不到。
恐怕只有貴國那種大王國，才有可能拿出十萬騎兵來。
大規模裝備魔法弩、魔法卷軸，或許法蘭克王國和教廷這種大勢力能夠給部分精銳配備上。
現在公國最多能夠給你擠出三千匹戰馬，再抽調八千騎兵配合行動。
魔法弩、魔法卷軸之內的戰爭消耗品，怕是只能等人族聯盟的援助到位之後，才有可能擠出一點兒。」
霍奇元帥無奈的說道。
獅子大開口不怕，怕就怕不著邊際的亂喊價。收買哈德遜一個人花費再多，也比收買整個遠征軍便宜。
可惜暗示全部打了水漂，哈德遜根本就不接茬，提出的要求沒一個靠譜的。
「元帥閣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你是知道的，遠征軍剛剛經歷一場大戰，正在休整之中。
短時間之內，不適合參加大規模戰斗。不如等各國的援助物資抵達，我們再采取行動？」
哈德遜真誠的建議道。
作為一名有良知的貴族，他可知道什麼錢能收，什麼錢不能拿。
麾下那麼多貴族願意跟他混，看重的就是他哈德遜老爺運氣好、能打勝仗、信譽好，從來不坑隊友。
苦心經營多年的名聲，豈能為了點兒利益就給賠進去？
不是看不起莫西人，實在是這場戰爭消耗了他們太多的國力，最後剩下的那麼點兒家底，根本就不能開出一個天價來。
「伯爵閣下，不能以為人族聯盟的援助，都是無償的吧？
真正的免費援助，從來都是象征式的。更多的戰略物資，都是要掏錢買的。
沒錢就拿東西抵債，這方面貴國最有經驗。每次大戰過後，都會債台高築。」
霍奇元帥忍不住抱怨道。
雖然人族聯盟中的各大勢力沒有落井下石、哄抬物價，但該給的錢卻是一分都少不了。
不是各國政府支持力度小，純粹是大家的腰包都不怎麼富裕。
在亞斯蘭特大陸，政府能夠征收的稅收是非常有限的，僅限于維持日常開銷。大部分的財力，都截留在了各地貴族手中。
除非是爆發戰爭，否則政府是很難加收新稅的。即便是國王下了令，貴族議會也會給否決掉。
得不到議會批準的稅收，通通屬于不合法的稅收，根本就得不到承認。
「元帥閣下，債台高築就讓他築好了。這麼多年，阿爾法王國都挺過來了，你們還怕這些？
恕我直言，莫西公國的局勢現在已經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是就是國破家亡。
想要渡過這一劫，貴國政府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大肆舉債。能借多少借多少，欠下的債務越多越好，尤其是要多借大貴族的錢。
利息多給一些也沒關系，還不還得上，現在也不要急著考慮。
只有欠下的債務足夠多，債主們才無法看著你們倒下，各國的支援才會提前到來。
即便是貴國真的倒下了，這些債主們也會出手將你們扶起來。甚至這種行動還是自發的，在做決策的時候他們會情不自禁的偏向貴國。
即便是債務窟窿太大，有一天真的還不上了，你們還可以北邊的土地抵債。
他們肯定不會要的，做出一個姿態來，大家就會延長你們的還款期限。
這些都是阿爾法王國能夠在獸人帝國的兵鋒下，一直堅持到現在的最大機密。
如果不是大家相處的很愉快，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們的。即便是現在出了這個門，我也不會承認說過這些話。」
哈德遜盡情的忽悠道。
阿爾法王國一直堅持下來，壓根兒就和債務沒關系，王國也不可能每次都靠債主們拉一把。
但這不妨礙哈德遜用來忽悠莫西人。
人到了危機關頭，看到一根稻草都會選擇去抓住，何況哈德遜還給出了充分的理由+案例。
最關鍵的是可操作性確實很高。只要欠下的錢足夠多，債主們就不敢看著他們去死。
都是被逼出來的，哈德遜在莫西公國混，錢糧物資、武器裝備都依賴莫西人提供。
現在這個金主兜里沒錢了，那也意味著遠征軍的好日子即將結束。
為了更好的抵抗獸人入侵，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他只能努力讓金主的腰包鼓起來。
由此產生的債務問題，反正不需要他去還，何必考慮那麼多呢？
「伯爵閣下，這真的可行麼？」
霍奇元帥難以置信的問道。
以往的人生認知，在這一刻突然變得不夠用了。
哈德遜直接翻了翻白眼，故作沒好氣的說道︰「行不行，元帥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答案麼？
不過這種事情，必須要嚴格保密。一旦傳了出去，貴國怕是很難借到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