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繼續下滑的節操

「莫西公國能夠堅持住,這怎麼可能?」

凱撒四世難以置信的問道。

原本想著有人陪著一起倒霉,他都做好了一旦擠兌風潮爆發,就直接躺平的思想準備。

怎奈債務危機更嚴重,被認為必定賴賬的盟友,居然跑來告訴他——自己能夠渡過危機。

要是莫西公國都能夠撐住,阿爾法王國還跑去賴賬,那就真心說不過去了。

「陛下,我們已經再三確定了。莫西公國正在動員全國的貴族籌款,另外還派人和債主們進行了溝通,據說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目前已經有多名貴族表示︰在債券到達約定日期前,不會要求提前兌付。

最先帶頭表態的大貴族是哈德遜伯爵。他不光宣布自己不會提前兌付債券,還成功說服了遠征軍中的一眾貴族共同做出了承諾。

受這些利好消息的影響,原本一路狂瀉的戰爭債券,也略微出現了反彈。

尤其是莫西公國的債券,市場上的流通量,已經大幅度減少。估模著大家都都在觀望局勢,畢竟以現在的價格出手,就是血虧。」

听了弗蘭西斯伯爵的話,凱撒四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表揚哈德遜有大局觀;還是怒罵他光顧著給自己撈取名聲,忘了王國也深陷債務危機需要支持。

想歸想,最終凱撒四世還是沒有說出來。他非常清楚目前的莫西公國,壓根兒就還不上巨額的債務,就算是拿著債券過去要求提前兌付,也換不到錢。

變不了現的債券,自然不能算錢。以莫西公國在外界眼中的信用,想拿他們的發行的債券當錢用,幫阿爾法王國渡過難關也不現實。

注定沒辦法立即兌付出現金來,那麼索性表現的豪爽一些,賣莫西公國一個大人情。

萬一穩定住了市場信心,莫西公國僥幸渡過了這次風波,那麼阿爾法王國也被救活了。

哈德遜這麼干沒毛病,莫西公國的其他債主們也這麼干,那就顯得太過通情達理,有些不符合邏輯,可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如此,那就趕緊籌錢吧!在兌付問題上,和莫西人保持一致,只要他們能夠堅守,我們就跟著堅守。

不過具體的兌付日期,必須要盡可能的往後推,最好是放在莫西人之後。

外界要是有人鬧騰,就告訴他們,我們正忙著籌錢,讓他們且安心等著。」

顯然,凱撒四世的顧慮並沒有消失。莫西人在還款路上,取得一定成效不假,可能不能扛過危機,依舊是一個未知數。

要是放開限制進行兌付,王國那點兒的現金流,很快就會耗光。到時候面臨的危機,只會更大。

「陛下,莫西人采取的措施,我們也可以照搬過來。要獲得國內的貴族支持不難,難的是他們兜里也沒多少錢。

王國北部的貴族,基本上都是窮鬼,根本就拿不出錢來;南邊的貴族是要富裕些,可是此刻他們又忙著修築防線,怕也無法給王國提供太多的支援。

那麼接下來,最關鍵的就是說服債主們不要擠兌。從莫西公國的桉例來看,還是有可能成功的。

畢竟,現在要求兌付,我們被迫出現債務違約,他們手中的債券全部變成了廢紙,最後一個金幣都拿不到!」

德爾加多侯爵的分析,讓凱撒四世一下子澹定了下來。邏輯上實現閉環了。

按照這個思路分析,莫西公國的債主們同意放棄提前兌付,不是他們有多麼通情達理,而是不想自己手中的債券變成廢紙。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要是阿爾法王國跟著這麼干,直接向債主們闡明厲害關系,恐怕大部分債主都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嗯,跟著試試看吧!如果莫西人這麼干可以湊效,那麼我們這邊也沒道理會失敗,唯一麻煩的是幕後黑手。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明顯是有人不惜代價的攪亂債券市場,妄圖使我們債務違約。

莫西人懷疑是教廷干的,雖然沒有實錘的證據,但他們確實有下黑手的動機。

大家多盯著教廷點兒,萬一他們繼續出手給我們添亂,那就麻煩大了。」

凱撒四世臉色陰沉的說道。

現在他終于明白自家父親為啥那麼仇視教廷了,完全是那幫家伙不干人事。

別的國家不想阿爾法王國做大,可多少都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最多也就在後面推波助瀾,沒有直接下場來捅刀子。

不然各國一起催收債務,不等擠兌風潮爆發,阿爾法王國就先破產了。

……

危機依舊在肆掠,受恐慌情緒的支配,要求提前兌付的債主們也越來越多。

沒有任何意外,阿爾法王國的公關行動,最後以失敗告終。

國內的貴族紛紛表示支持,但那也僅限于口頭上,實際行動中也就哈德遜真跑去收購債券了,其他人都是象征性的表示一下。

擺爛式的威脅,確實能夠搞定普通的債主,但是對挑起這場風波的教廷來說,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手中的債券是否會變成廢紙。

一個個馬甲小號充當急先鋒,原本有些意動的債主們,再次加入到了討債行動中。

99991年的最後一天,擠兌風潮終于全面爆發,阿爾法王國和莫西公國的駐外使館都被圍的水泄不通。

不同之處在于,圍堵莫西公國的的債主們,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談判後,最後勉強達成了協議。

圍堵阿爾法王國的債主們,依舊在那里僵持著,可情緒上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要不是有人一直鼓動,不斷渲染違約風險,恐怕大家也要選擇妥協了。畢竟,每年的債券利息還在正常兌付。

聖山之上,收到消息的庇護七世,直接被氣炸了!

「這就是你們的行動成果?

我們花費巨額資金,掀起的擠兌風潮,僅僅只是鬧上一場?

還有莫西公國是怎麼回事?

你們口口聲聲說他們必定違約,怎麼還先一步和債主們達成協議,走出了債務危機?

……」

近乎咆孝的質問,搞得一眾教廷高層紛紛低頭。花公款的活兒,誰都喜歡干。

這次行動可是教廷多部門聯合搞出來的,正是因為參與的人多,從中撈錢的人才多,執行力度上難免會出現一些問題。

「陛下,我們手中的經費有限,全部都花費在打壓阿爾法王國的行動上,忽視了財政更加糟糕的莫西公國。

沒有想到,他們置之死地而後生,居然把一盤死棋給走活了。

據說在談判現場,莫西人直接拋出了兩個選擇︰要麼按照約定日期正常兌付;要麼他們就立即宣布債務違約。

沒有我們的人搗亂,那幫債主不想一個金幣都收不到,被迫接受了正常兌付。

受這個消息的影響,阿爾法王國這邊也突然強勢了起來,他們同意提前兌付債券,但要求扣出此前結算的利息、債券發行成本、資金籌措手續費用……

亂七八糟的扣出過後,他們只接受票面價值的八折兌付,並且還得提前一個月申請,獲得審批通過後才能夠獲得兌付。

不少債主們都動搖了,認為莫西公國都能夠渡過債務危機,財政狀況更好的阿爾法王國肯定沒問題。

我們的人都提出了申請,不過光這些還不夠。

前些日子為了制造恐慌情緒,我們已經拋售了不少債券,目前手中持有的戰爭債券已經不到十萬。

估模著其他部門的情況也差不多,大家手中的戰爭債券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夠湊齊一百萬面值。

想要擊垮阿爾法王國的財政,除非我們從市場上收集更多的債券拿過來擠兌,消耗他們的現金流。

不過在莫西公國渡過債務危機後,阿爾法王國的戰爭債券價格也開始回暖,從此前市場最低價的五折,一路上漲到了目前的票面價八八折。

早期發行的高息債券,已經和票面價持平,甚至還有所溢出。」

布雷克也不想冒頭的,怎奈剛才庇護七世點了他的名,由不得他拒絕。

前面的債券拋售,都是從高位逐漸砸下來的,倒是沒虧多少。

現在要是從市場收購回來,再拿去找阿爾法王國兌付,肯定是要虧本的。

看似虧不了幾個點,可一旦他們大規模入場收購,流通價格肯定會被炒上去。

「蠢貨!既然知道怎麼做,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派人去落實啊!

大不了再賠上一兩百萬金幣,只要能夠搞垮阿爾法王國的信譽,一切都是值得的。

現在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收購他們的戰爭債券,再立即拿過去找他們兌付。」

庇護七世怒罵道。

政治上的賬,從來都不是單純的經濟利益。有時候兩敗俱傷的打法,也必須要堅持下去。

自己賠上一百萬金幣,消耗阿爾法王國一千萬金幣的現金流,戰略上肯定是成功的。

沒有辦法,拿下魯塞尼亞王國後,教廷就要面對南下,還是北上的戰略選擇。

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殺入中部大陸。只是大陸中部太過擁擠,現在中大陸的幾個國家就沒有一個軟柿子,何況還是四戰之地。

相比南大陸的法蘭克王國、尹利比亞王國……明顯還是北大陸的各國好欺負。

如果說原來針對阿爾法王國是因為仇恨矛盾,那麼現在就上升到了戰略高度,誰讓凱撒四世的騷操作,讓教廷看到了吞並魯塞尼亞王國的可能呢?

……

山地領,哈德遜已經開始準備慶功宴。

因為人為因素干擾太多,市場的恐慌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尤其是莫西公國穩住後,同哈德遜合作的商會也意識到了商機,紛紛加入到搶購債券的行動中,更是哄抬了市場價格。

等教廷加入搶購隊伍後,意識到行情結束的哈德遜,立即下令停止了行動。

事先準備的兩百萬金幣,只是花出去了一百六十萬,但這絲毫不影響這次投機的成功。

作為最早出手的存在,山地領顯然吃到了最大的一份蛋糕。

一百六十萬金幣買入票面價值兩百五十萬的債券,哪怕是按照目前的市場價格立即轉手出去,也能夠血賺幾十萬。

何況因為先手優勢的緣故,這兩百五十萬的債券中還有四成的高息債券,年利率能夠達到百分之十。

等市場穩定後,將普通債券陸續兜售出去,就差不多能夠收攏本金,剩下的都是血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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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距離最初目標,賺夠修建碼頭、船廠的錢,還差了那麼億丟丟,但也無傷大雅。

扛過了這次沖擊,從短期內來看,阿爾法王國沒有違約的風險,持有高息債券享受幾年收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最起碼從資金匯報率上來看,債券收益要比開荒種田的回報率要高得多。在沒有更好的投資標的前,這都是一門好生意。

……

哈德遜在血賺,財政部卻是在哭泣。莫西公國的危機是過去了,阿爾法王國的麻煩還在持續中。

王國好不容易籌款到的八百萬現金,很快就被人給兌付一空。要不是有一個月的緩沖期,怕是已經躺下了。

「怎麼回事,不是市場已經回暖了麼?怎麼還有人擠兌?」

凱撒四世一臉疑惑的問道。

盡管各地的債券價格不一樣,但總體上都呈上升趨勢。從大趨勢上來看,恢復正常價格,只是時間問題。

在市場價高過提前兌付價的情況下,再拿著債券過來兌付,明顯是一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

就算是持有的數額巨大,也可以慢慢出手。根本就沒必要承受虧損,逮著王國財政部死磕。

「陛下,教廷的人出手了。這次他們連掩飾都懶得做了,目的就是為了消耗我們的現金流。

原本財政部還想暗中兜售一批回收的債券,從市場上套利的,怎奈外界盯得太緊,為了穩住市場信心,我們只能把回收的債券進行公開銷毀。

想要穩住局勢,現在只能向外界尋求幫助。財政部已經和各大商會接觸過,他們也承諾可以拆借資金,只不過他們的胃口有些大。

現在就看教廷願意承受多少虧損了。要是他們不惜代價的和我們死磕,接下來的擠兌還會更嚴重。」

德爾加多侯爵的解釋,將王國的一眾高層全部都給氣炸了。教廷居然從市場上收購債券過來兌付,簡直一點兒臉都不要了。

可是沒有辦法,為了穩住市場信心,哪怕兜里窮得叮當響,阿爾法王國也只能裝出一副自己很有錢的樣子。

「那就和他們耗著吧!

教廷不是想要從市場上收購債券嘛,成全他們好了。財政部回收的債券繼續公開銷毀,資金缺口我來想辦法。

我記得王室手中,還有三百多萬的戰爭債券,安排人手分批賣給他們,獲得的資金再借給王國。

要是不夠再和國內的貴族們聯系,轉手就能夠套利的買賣,看誰能夠耗過誰!

商會那邊的接觸也不能斷,故意給教廷營造出我們快要筋疲力盡的樣子,讓他們加大投入力度!」

凱撒四世惱怒的說道。

節操這玩意兒,現在他不準備要了。教廷的人敢做初一,他就敢做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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