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城夜巡隊的人全部趕到。
瀾浮街上，骨煞之精已經化為一堆齏粉。
陳清焰收刀靜立，四周圍觀的居民，被驅趕回屋內。
這一夜沒下雨。
夜巡人心中卻並不痛快。
原來北城，還真有妖邪蟄伏。
雖然很奇怪為什麼會被一個固本培元階段的弟子擊敗，但另一頭，那個名叫陸尋的夜巡人，就慘了。
被婬煞之精榨干了本源，一身修為付諸一炬不說，整個人也彷佛老了三四十歲，滿臉皺紋，暮氣沉沉。
將婬煞之精收走，順手救了他一命的晉羊修士，壓根就沒想過將其帶上，而是直接回到瀾浮街，想要把骨煞之精也收走。
此類精怪，雖說屬于妖邪之流，但卻是人為飼養，價值比之尋常妖邪，還要高一些。
既然選擇了出手懲戒，晉羊修士便不會放過。
可等他倒回來，發現骨煞之精已經沒了。
落在街道上，晉羊修士沒有搭理向他走來的夜巡人，而是用審視的目光望著前方少年。
骨煞之精再弱，也是妖邪。
凡人受沖煞一激，心神必然沉淪，那少年能抵御沖煞異力，甚至還擊潰了一頭精怪，這著實有些出乎晉羊修士的意料。
不過，想了想後，晉羊修士很快就將心中詫異拋掉，左右只是個不入眼的精怪，許是剛誕生，沒來得及害人，一身骨煞之氣弱的很。
「繼續搜尋。」晉羊修士很快做出決定。
他們要找的妖邪，可不是這兩頭人為飼養的精怪。
而是一個更為凶惡的妖魔。
于是，一眾夜巡人再次散開。
陳清焰原本準備好的措辭，根本沒機會說，甚至沒來得及匯報自己的照邪刀鈍了，見晉羊大人一臉煩燥，于是識趣的沒有開口，更不敢邀功，而是老老實實巡查起了瀾浮街。
等眾人離去，陳清焰停下了動作，站原地好一會兒，忽然望向後方。
在那里，一個熟悉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陳清焰眼眸有異色閃過。
*
*
麟谷，一座種滿奇花異草的大院內。
乒鈴乓啷物件被打碎的聲音從一間閨房中傳出。
一身著紅色薄衫的美艷女子滿臉怒容地舉起一個精美花瓶，用力摔在地上。
花瓶應聲而碎，遍地的瓷器碎片。
屋外，一眾下人跪在地上，把頭顱伏在地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許久，屋內終于安靜下來。
美艷女子一臉寒霜打開門，冷漠掃了下人幾眼，走到花園中。
她輕輕吹響口哨。
不一會兒，就見天上飛來一只小鳥。
她把一張卷起來的紙塞進小鳥口中，然後拿出一粒晶瑩剔透的稻谷喂給小鳥，嘴唇微微動了動。
最後一松手，小鳥張開翅膀，驀地沖天而上，在天際中劃出一道流光，轉眼消失不見。
天，微微發白。
美艷女子將薄衫卷起，如果實般豐碩的身材盡顯無疑，好一會兒，她似乎想起來什麼，拔下發簪，沉思不語。
*
*
「嘖。」
林仲賢拿起長刀仔細打量，眼神時不時落在一旁滿臉無辜的少年身上。
「你也夠倒霉的。」
頓了頓，林仲賢嘆了口氣，說道︰「行吧，我先拿去讓人看看，如果修不好，會提前給你申領一把照邪刀，你今晚當班前過來。」
「多謝師兄。」
陳清焰點了點頭，就要離去。
「等等。」
林仲賢再次出聲。
「師兄還有事嗎？」
陳清焰望向他。
林仲賢躊躇了下，訕笑著問道︰
「昨夜師弟殺了頭妖邪，晉羊大人應該有賞吧？」
「沒有。晉羊大人，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
陳清焰硬邦邦說了句，轉身離去。
留下一臉不信的林仲賢。
獎賞自然是有的。
如果殺了妖魔，還沒有獎勵，那夜巡人中，將無人會認真工作，全都會成為混子。
風險與收益。
是並存的。
只是絕大多數時候，夜巡人一旦遭遇妖邪，往往會選擇保命，而這還得看運氣好不好。
至于殺妖，
那是在迫不得已的絕境環境下才會做出的選擇。
比如前段時間的虎臉妖魔，兩城區夜巡人曾試圖聯合起來殺妖，結果一觸即潰。
雙方戰斗力，不是一個級別。
夜巡人，在遭遇妖邪時，大多數時候都是獵物，而非獵人。
夜巡人的作用，相當于獵狗，是修士的耳目，發現狩獵目標時，狂吠幾聲。
僅此而已。
真正的狩獵者，是修士。
一個修士，帶一群獵狗。
這就是夜巡隊。
晉羊修士在交班時，給了他一塊信物，上面赫然標注著「大功十」的字樣。
上一次陳清焰也得到過一塊相同的信物。
只是顏色與款式都有所不同。
因為上次，對他們做出獎賞的，不是晉羊修士，而是麟谷撫恤的人。
上次得了‘五’大功，這次親自斬殺妖邪，得到了‘十’大功。
這便是巡邏隊對有功之人的獎賞。
所以，林仲賢才會出聲詢問。
在得到信物時，陳清焰還是很歡喜的。上次的五大功還沒花完，現在又多了十大功，這下子自己的實力增速，又該提升了。
十大功，很多了，普通夜巡人，需要工作二十多年。
陳清焰加入夜巡隊不過半年左右，就得到了夜巡人需要工作半輩子才能得到的功勞。
他十分滿意。
只是這份滿意，僅僅持續了一個白天。
傍晚。
拿著新領來的照邪刀出現在巡邏隊駐地的陳清焰，不出意外的被同僚圍了起來。
七嘴八舌，東問西問。
一番扯談，陳清焰從這些同僚口中，知道原來外門弟子斬殺妖邪，最少能得到二十大功的獎勵，之所以才給十大功，可能與斬殺的妖邪來歷有關系。
有人認出來了，昨晚他斬殺的妖邪大概率是骨煞之精。
精怪之流，在那些修為高深的外門弟子圈子中，並非什麼秘密。
想要成為修士，也不一定就要走煉化「凶神」「惡煞」這條路。
還有其他途徑，可以成為修士。
比如，通過飼養精怪，然後煉化精怪一身煞氣，也有小概率突破桎梏，成為修士。
骨煞
婬煞
毒煞
霉煞
咒煞等等。
此類煞氣形成的精怪，經過秘法飼養，能夠和惡煞一樣，被人們所煉化。
也就是說，他殺死的妖邪，很可能是某位功法圓滿弟子所飼養的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