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儺的氣息消失了！
但……
怎麼可能？
「看你的表情，好像是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喬恩眨眨眼楮，「怕了？」
怕？
可笑！
腦花的表情很是猙獰。
但他無聲的威脅顯然選錯了對象。
喬恩理都不理，勾勾手，「繼續。」
腦花听了，反而後退一步。
他不蠢。
相反。
能如此長遠地布局，並一直沒有被術師察覺，就說明他比大部分人聰明。
真人就算了。
這家伙本就是計劃中預定的犧牲品。
不過，宿儺？
那可是接下來與天元‘對弈’的重要棋子！
「計劃失敗了……」
腦花暗自可惜。
即使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次行動因為宿儺的消失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就算孤注一擲封印喬喬成功了，之後呢，他又該怎麼月兌身？
倒不如見好就收。
只是……
下次不一定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腦花眉頭緊皺，快速思考著利弊。
猝不及防，他迎上對面之人戲謔的眼神，忽然福至心靈。
等等。
里面有問題。
得跑！
沒由來的預感是那樣清晰而強烈。
活了那麼多年，熬死那麼多人，腦花除了實力和謀算，直覺也是一等一的敏銳。
他仿佛以第三視角看見了逐漸落入‘蛛網’的自己，以及自己腦袋上那個大寫的「危」！
唰——
根本不多逼逼。
甚至連留句狠話的想法都沒有，腦花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跑去。
run！
喬恩一愣。
隨即撓撓眉梢，笑道︰「這份警覺真不是蓋的。」
話鋒一轉，「不過，算了。」
一翻掌，變魔術似的，不知從哪掏出個長滿眼楮的立方體
——正是之前封印了五條悟的‘獄門疆’。
腦花的直覺是對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卻清晰感受到了命運天平的傾斜。
如果他執意用涉谷區所有改造咒靈的性命作為獻祭，到那時，喬恩絕對不介意給他一點‘額外的驚喜’。
……
……
乙骨憂太站在眾多改造咒靈中央，忽然抬起頭。
‘帳’在緩緩消失……
也就是說，喬喬顧問成功了嗎！
仿佛回應般，不出多時，喬恩走下來。
乙骨憂太面上一喜，趕緊大聲問道︰「喬喬顧問，上面那家伙？」
「跑了。」喬恩如實回答。
看向海浪一樣，一層疊一層的改造咒靈，他拍拍手，「好了，接下來這些人交給我。」
語落，他的身影鬼魅般消失。
穿梭在那些被害者中，無數透明細絲延伸。
真人的術式也沒有多難解。
幾個眨眼的工夫，圍攻乙骨憂太的數百改造咒靈就都變回了人類。而且為了避免ptsd之類的後遺癥，喬恩還貼心地為這些普通人抹消了這段時間的所有記憶……
乙骨憂太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對喬喬顧問的實力又有了新的理解。
喬恩看了他一眼，道︰「對了，這個術式你可以隨意模彷，沒有副作用。」
聞言，乙骨憂太先是一愣，隨即無比驚喜道︰「真的麼！」
那還能有假？
乙骨憂太可是妥妥的‘金牌工具人’，喬恩怎麼可能放過。
先調整了咒術的釋放方式，再讓乙骨憂太模彷，喬某人光榮退居二線
——和強敵大戰過後，咒力消耗過大，休息休息（模魚劃水）也是理所當然的。
有一說一，乙骨憂太不愧是僅次于五條悟的咒術師。
最開始還有點生疏，等熟練之後，他解咒的速度就不比喬恩慢多少了。
而看似模魚的喬恩沒有閑著，不住把玩著外形恐怖的‘獄門疆’。
搖一搖。
他把‘獄門疆’貼近自己的臉，低聲道︰「喂喂喂，五條悟，听得到嗎？」
嗯……
沒有任何回應。
不過喬恩感覺五條悟應該是可以听到的。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有了那麼多提醒，到頭來還是翻車了，你說說你，如果沒有我，人類和術師是不是就要玩兒完了？」
語落，‘獄門疆’上的某只眼楮莫名眨了下。
喬恩笑了。
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直接解咒。
這玩意兒他決定交給夜蛾正道他們，讓上面的人去頭疼……
收起‘獄門疆’，喬恩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乙骨憂太開口道︰「對了，我听剛才那家伙說，不光是涉谷，經由地鐵鏈接的相鄰幾個區也有改造咒靈。」
腦花本來的計劃是先用‘獄門疆’封印五條悟，然後再用海量改造咒靈的生命創造一個超大詛咒封印喬恩。
結果五條悟倒是封印成功了，等到了喬恩這兒，腦花機敏地察覺到危險，當機立斷，直接逃了。
當然，這也就是他不知道‘獄門疆’已經被喬恩順走。要不然，說不定就要魚死網破，畢全功于一役。
听完喬恩的話，乙骨憂太的表情瞬間凝重。
原來受災地點不光是涉谷，其他地方也被那些詛咒師禍害了嗎！
可惡。
乙骨憂太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直到現在，他還認為一切的幕後黑手是曾經掀起過‘百鬼夜行’的夏油杰。
喬恩只負責傳遞信息，至于怎麼處理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事了。
倒是脹相那邊的情況他有點在意……
想到這兒，他輕輕點了下眉心，壓低聲音道︰「脹相，你那邊沒事吧。」
幾秒過後，腦海中傳出脹相的聲音。
只是，和之前相比，這個由「九相圖」孕育而出的特殊式神顯得情緒極為低落，「萬分抱歉，御主大人，我……我沒能保護好弟弟。」
嗯？
喬恩听了，直接放出感知，疑惑道︰「我還可以感受到悠仁的氣息，他沒死啊。」
脹相沉默一會兒，緩緩開口︰「弟弟遭到了兩面宿儺的襲擊，我的術式破不開那家伙的領域。」
宿儺……
怪不得沒見到。
原來是去找悠仁報仇了。
喬恩模模光滑的下巴。
直接登錄大號看了下‘戰斗回放’。
末了，他搖搖頭。
雖然宿儺被‘大師球’收走，但東堂葵他們卻回不來了。
怎麼說呢。
好歹相處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說沒有感情是騙人的。
尤其是與幸吉，也就是之前的‘究極機械丸’，他之前費了好大的功夫幫對方擺月兌「天與咒縛」，可不願意只見到一堆碎肉。
「脹相，妥善收好所有陣亡術師的尸體。」喬恩澹澹開口︰「也許他們以後還會有復活的機會。」
從虎杖悠仁已經悟透開門的規律來看，以後想要復活伙伴的願望過于強烈，搖出個‘敗者食塵’之類的能力完全有可能。
還是先收著吧。
要是讓那些官方術師收走，說不定就要燒成骨灰了。
另一邊。
虎杖悠仁握著‘大師球’，躺在冰冷的地上，呆呆地望著天空。
他贏了。
戰勝了那個‘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但為什麼，心里會如此空虛。
往周圍一掃。
他明白了。
是了。
勝利由尸骸堆積而成。
東堂葵、三輪霞、與幸吉……
還有那些他沒有見過，甚至不知道名字的。
許許多多術師都被宿儺殺了。
虎杖悠仁扯扯嘴角。
沒由來想起了伏黑惠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咒術師可不是個能讓人笑出來的職業。」
確實。
他現在已經笑不出來了。
提起伏黑惠，虎杖悠仁想起了自己的同學們。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是否完成了各自的任務……
以及，是不是還活著。
正暗自出神。
忽然，一道黑影從街角閃出。
先看了眼虎杖悠仁，然後直接以血液凝聚出特殊的容器，附身去拾東堂葵等人的尸身。
虎杖悠仁很快反應過來。
可是，接近人棍狀態下的他，翻身已經是自己可以做到的極限。
脹相看了弟弟一眼，沉思片刻，還是耐心解釋道︰「別擔心，御主大人讓我來的。」
說著，他又補充了句，「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喬喬顧問。」
「喬喬顧問？」
听到這個名字，虎杖悠仁心中一松。
但仍是沒有完全放下警惕。
脹相點點頭，「御主大人已經知道了這里發生的情況，特意囑咐我過來收集東堂葵等人的尸身，說是以後也許還有復活的機會。」
「復活的機會」
短短的幾個字，卻讓虎杖悠仁重獲新生。
門術式還可以做到這種事！？
脹相看著表情雀躍的弟弟，不動神色扯了扯嘴角。
而虎杖悠仁在激動過後，仿佛也感覺到了什麼，無比疑惑地盯著脹相。
脹相知道現在不是相認的最好時機，只是抬手為虎杖悠仁先行補血。
說來也怪，本該蘊含劇毒的血液補充到虎杖悠仁身上，竟然可以完美地適配……
不。
不止是血液。
就連咒力也可以很好地融合。
脹相心有所悟。
腦海中閃過幾個字——完美的容器。
搖搖頭，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他眼神逐漸堅定。
以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弟弟！
虎杖悠仁雖然也感覺脹相身上有種令自己極為親切的感覺，但畢竟上帝視角，沒有往兩人其實是兄弟這方面想。
得到血液的補充，那種虛弱的感覺逐漸消失了。
嗯……
即使只剩下半截身體和一條胳膊，他依舊恢復了精神，仿佛身體的巨大創傷根本無關緊要。
脹相很快收拾好了東堂葵等人的尸體，然後來到虎杖悠仁面前，蹲下來，眼神溫和道︰「需要幫忙嗎？」
一個陰沉角色說出這樣貼心的話語，那場面實在有些違和，不過虎杖悠仁沒有多想，只是咧嘴一笑，「那就再好不過了。」
脹相背起虎杖悠仁，緩緩向喬恩所在的地鐵站方向走去。
一路上，虎杖悠仁看見了許多尸體。
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因為成為咒術師的時間太短，他甚至分不清那些究竟是友軍還是敵人。
不過，咒術高專的制服他還是認識的。
謝天謝地。
他沒有再踫到死去的熟人，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來到地鐵站口，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見面了。
看見虎杖悠仁的慘象，伏黑惠的眼楮一下子就紅了。
「你……」他有些語塞。
虎杖悠仁倒是不在乎，故作不在乎道︰「沒事，又不是第一次了，讓我多吸收幾個咒靈，斷掉的地方遲早能長出來，哈哈，畢竟我這體質千年難遇嘛。」
伏黑惠張了張嘴，最後也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拳頭握得很緊。
緊接著，他看向氣息古怪的脹相。
虎杖悠仁十分貼心地為伏黑惠介紹道︰「他是喬喬的式神，不是敵人。」
至于‘顧問’什麼的，他從來不加這個後綴，以他們兩人的關系，完全用不到。
喬喬顧問的式神……
伏黑惠想到了潛藏在海底的異獸。
相較而言，眼前這個辮子頭還算是正常的了。
說話的工夫，喬恩和乙骨憂太從地鐵站走了出來。
脹相低下頭，口稱︰御主大人。
而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則盯著喬恩，連忙問道︰‘敵人已經消滅了麼？’
「很遺憾，三個主要目標，只有真人徹底死亡。」喬恩盯著虎杖悠仁，「宿儺被你收服，至于最後的‘夏油杰’，則逃走了，我沒能攔住他。」
無視了兩人的表情，他又道︰「至于馬失前蹄的某個最強術師，則在這里，我打算一會兒把他交給校長。」
說著，晃了晃手里的‘獄門疆’。
贏了。
但沒有完全贏。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的心情無比復雜。
尤其是付出了這麼多代價之後，居然還沒有徹底將這件事解決，不由得讓兩人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喬恩先後拍拍他們的肩膀，道︰「別想那麼多，能在這樣惡劣的事件中獲得勝利已經難得可貴了，畢竟這次事件的傷亡人數不足百分之十，這還是算上那些被改造的普通人的前提下。」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沉默不語。
明明知道戰爭不可能毫無犧牲。
但，他們為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喬恩搖搖頭。
索性不理他們。
眺目遠望。
晨光灑落大地。
由于沒人維持，陰仄沉晦的咒力結界消失不見。
陽光再一次落進了這個繁華的商業區。
安然，祥和。
只有滿地鮮血和殘穢在說明昨夜的不同尋常……
有人獲得了成長。
有人永遠失去了生命。
無論任何。
‘涉谷事件’以術師們的慘勝落下了帷幕。
這場決定術師和咒靈平衡的一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