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采星現身

回到屋內的白顏卿,望著桌上,紀老將軍和紀南景送來的禮物,心中暖暖的。這樣重要的日子,陪在她身邊的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只不過,令白顏卿稍稍有些遺憾的,是紀瑾修和采星,不曾露面。一想到紀瑾修,她猛然想起,前些日子,他送過來的禮物!

白顏卿在衣袖中掏了許久,才將那小盒子,給掏了出來!

當時,紀瑾修說,紀家人不便露面,便提前送來了這賀禮!可今兒,紀老將軍和紀南景,偏偏冒險過來了!還又送了這麼多的賀禮來,這讓白顏卿不得不感動萬分!

將那小小的木盒,放在紀老將軍帶來的一堆禮物中,顯得異常的不起眼!

白顏卿伸手,仔細將那木盒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盤著那顆夜明珠的小白蛇!這麼多天了,白顏卿以為那小白蛇,早就自己游走了,沒成想,它竟真的如同冬眠了一般,安安靜靜地趴在那顆夜明珠上,動也不動!蛇身緊緊盤裹著夜明珠,將夜明珠的光亮,遮去了三分之二,而夜明珠的光亮,卻將它的身體,照的通透晶亮!乍一看,像一尊蛇形冰雕一般!

白顏卿小心翼翼的,將木盒給合上,又仔細地揣入袖中,心中也才安穩了些。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的舅舅,給她送來的這個東西,好像……不是那麼簡單的!

思及此,白顏卿又開始細細想著,今日同紀南景,還有紀老將軍見面的場景。她覺得很奇怪!既然他們二人,都能冒險過來看望自己,為何她的舅舅,卻不曾現身呢?

回想起今日見面的情形,紀老將軍和紀南景,從頭至尾,都沒提到過紀瑾修的事兒,甚至也不曾解釋,為何紀瑾修會缺席了!一想到這些,白顏卿的心中,就隱隱有些不安!

屋內,只留著微薄的一盞燈火。

累了一整日,白顏卿的身子,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她關上門,自顧自的和衣而眠。

昏暗的燭火,微微閃了閃,白顏卿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一道身影,停在了屏風前,隔著屏風,遠遠兒地盯著白顏卿許久!

一股熟悉的味道,席卷而來,白顏卿屏住呼吸,緊閉雙眸。

過了一會兒,那股微醺的味道,已經漸漸散去後,屏風前的人影,才悄無聲息地越過屏風,走至白顏卿的床頭!

一襲夜行衣,一條黑面巾,將來人裹的密不透風!看著床上昏睡的少女,那人肩頭微顫,似是在強忍著情緒!

「小姐,采星對不住您!」

來人半跪于床邊,伸手撫模著白顏卿瘦削的臉龐,忍不住潸然淚下。

不過才短短幾日不見,白顏卿竟瘦成這副模樣,叫采星怎麼忍心?一想到先前,自己不告而別,只言片語都不曾留下,才導致白顏卿一蹶不振,臥病多日,采星就心中愧疚不已!

采星同白顏卿二人,相互扶持,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這麼多年的艱辛,都熬過去了,可偏偏……自己因為一己之私,不辭而別,連累白顏卿變成這樣,一想到這些,采星就覺著心中鈍痛!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走都走了,又回來作甚?」

白顏卿閉著眼楮,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滴落。

「小……小姐?你沒……」

采星有些慌亂地起身,手忙腳亂的將眼角的淚水撇去。

「我沒什麼?我為什麼沒中你的***嗎?」

白顏卿緩緩坐起,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抹去,而後怔怔地盯著采星。一雙水汪汪地雙眸中,悲喜交加。

「小姐……」

采星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她知道,因為自己,白顏卿大病一場,而今,面對面地望著她,采星心中,除了愧疚還是愧疚!采星不想替自己辯解什麼,只盼著白顏卿,能早日好起來!還有……不要再惦記自己!

白顏卿微微嘆了口氣,而後,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板。采星了然,上前一步,坐到了白顏卿的身側!

采星身上熟悉的煙火氣,讓白顏卿不由的微微揚起了唇角。

「你今夜,才是過來,同我道別的吧?」

白顏卿悠悠開口道,她的眼神兒既犀利,又透亮,仿佛能將采星一眼就看透了!

「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

采星微微愣住了,有些不解道。

「我是該叫你采星,還是該……稱呼你為墨染?!」

白顏卿偏過頭,望著采星面上遮蓋住的面巾,笑的很溫婉。而後,白顏卿伸手,將采星面上的黑巾,給摘了去!

黑巾下面,赫然是墨染的一張臉!

「小……小姐,您……」

采星趕忙捂住臉,而後連連後退數步!

「是還沒來得及,揭下易容、面具吧?」

白顏卿的話,像是一根棍子,狠狠兒地砸向了采星。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怪異的驚慌!

「過來坐!」

白顏卿伸手,朝采星招了招手,而後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采星誠惶誠恐地挪了過去,坐到了白顏卿的身側。隨後,白顏卿便伸手,在采星的臉部周圍,左捏捏,又拉拉,不一會兒,便自她臉上,揭下了一張人、皮的面具來!

人、皮的面具的下面,赫然是采星那張清秀的小臉兒!

「小姐……您怎麼知道是奴婢?」

采星囁嚅著開口,望向白顏卿的眼神兒,越發的愧疚了。

「采星,我從前就說過,你不是我的奴婢。之前進宮,讓你這麼稱呼自己,是迫不得已,而今,咱們已經離開了,那勞什子牢籠了!你不必自降身份!」

白顏卿主動伸手,拉住了采星柔軟冰涼的小手,將采星的雙手,捂在自己掌心。

「從你以墨染的身份,來的第一日,我就懷疑了,白日里,帶你去林子里,也不過是試探而已!」

白顏卿看著采星,將自己最近的舉動,娓娓道來。

采星會些拳腳功夫,這些,白顏卿知道。她們二人,前些年,都跟著華大夫,習過一段時間的功夫!只不過,白顏卿對這些打打殺殺的功夫,興趣不大,每回練功的時候,都懶懶散散的,因此,白顏卿的功夫,壓根上不得台面!

而采星就不一樣了,采星對藥理方面的知識,沒甚興趣,但是對拳腳功夫,卻是興趣濃厚!她時常背著白顏卿,和零榆一起切磋武藝,這些,白顏卿也知道!只不過,先前,她們二人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這些拳腳功夫于她們來說,也不過是起到了,強身健體的作用罷了!

後來,她們又回到了白府,白府護衛重重,哪里輪得到采星出手?再後來,她們進了宮,偌大的皇宮,守衛如同銅牆鐵壁般,更加輪不到,她們自己出手保護自己了!

白日里,白顏卿帶著墨染,去了後山的林子。那紛飛的落葉,零零散散地飄落,而墨染,卻穩穩地以雙指夾住了一片!不僅如此,墨染以黃葉折的那朵小花,折法和采星從前的折法,一模一樣!

若說,有功夫是巧合,那用樹葉折出來的花兒,都一模一樣,這就顯得太過巧合了吧?

還有就是,走路!采星平常走路的時候,喜歡跟在白顏卿的身後!太陽大的時候,她喜歡躲在白顏卿的身後避日頭,就是,她會緊緊貼著白顏卿身後走,而不會離白顏卿太遠!久而久之,便養成了習慣!

采星平日里吃的多,自然也比白顏卿重些,她踩出來的步子,腳印也比白顏卿深一些。以前,下雨天的時候,她兩經常溜都後山去踩水坑。采星踩出來的腳印,每回都比白顏卿的腳印要深,且采星平日里跟著華大夫練功,她的氣力也大些,平日里走路,步子也跨的很豪邁!

練功先要扎穩馬步,因此,采星的底盤很穩,踩的步子也比尋常女子要正!這就是白日清晨,白顏卿帶「墨染」去後山踩枯葉的原因!

白顏卿曾私底下問過元藜,說是雲祺身邊,的確是有一位,名為「墨染」的侍女,也確實是會些功夫的。只不過,元藜也有些疑慮,她印象中,墨染的身形瘦削,個子也比自己高,可眼前的墨染,個子比元藜矮一些些,身形也略微有些圓潤!

人的胖瘦,可以通過後天補足,但是身高,卻是改變不了的!

不僅如此,從平日里的一些細節,也能看出來,此墨染非彼墨染!

墨染第一回見到病床上的白顏卿時,她特意去煮的清粥小菜,和從前采星的手藝,一模一樣!原本,白顏卿以為是元藜和雲祺告訴她的,可那日,雲祺一直陪在白顏卿身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元藜!後來,白顏卿特意去問過元藜,元藜說,她壓根不記得白顏卿愛吃什麼,也不知道,白顏卿生病時,該喝粥,還是該吃米飯!

這些,連雲祺都不曾注意到的細節,為何墨染會清楚?

再有就是,白顏卿怕癢癢,怕被撓咯吱窩這個事兒,只有采星知道!為何,那位新來的墨染,會如此清楚?這種私密的事兒,全天下除了白顏卿自己,便只有采星才知道!

諸如此類的細節,數不勝數!

白顏卿同采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很多習慣,即使刻意隱藏,也很難掩飾住的!

「小姐,是采星對不住您!采星不該不辭而別!可當時……事出緊急,我……不得不離開!不然,會牽連到小姐的!」

采星邊流著眼淚,邊著急忙慌地解釋道。

「我不怨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兒,我怨的是,你不該什麼都不告訴我,而獨自去面對,重重的艱難險阻!你我相伴多年,你從未棄我而去過,我又何嘗不想幫幫你?我又何嘗忍心,看著你獨自一人去面對?」

白顏卿伸手,拭去采星臉上的淚。

「傻丫頭!我從未把你當外人!從我母親,把你交給我的那一刻起,我便做好了,此生要與你同生共死的準備!」

白顏卿摟住采星,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

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少女,在白顏卿眼中,不是她的婢女,而是她一生,都要守護的人!

「殿下知道……是你假扮的墨染嗎?」

白顏卿冷靜下來過後,腦中突然一閃而過一個念頭,可很快的,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殿下……應該是不知道的,因為……真正的墨染,被我們綁走了!」

采星遲疑了片刻後,才猶猶豫豫地開口回道。

采星的確是看不出來,雲祺究竟有沒有識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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