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車夫

接白顏卿回府的馬車,一直候在宮門口,不曾離去。

當雲祺攙扶著白顏卿,緩緩走至宮門口時,那駕車的馬夫,倏地跳下馬車,動作輕盈又迅速。

車夫斜靠在馬車側壁,雙手抱胸,見有人靠近,他還刻意壓低了帽檐。看他動作恣意的樣子,雲祺微微皺起了眉頭!白顏卿倒像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她狀似不經意般,抬眼瞥了一眼那車夫,而後小心翼翼地踩著馬扎,鑽入了馬車內!

雲祺見狀,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那車夫,隨後,也跟在白顏卿身後,鑽進了馬車內!

「他來作甚?」

雲祺攢眉蹙額的模樣,竟惹笑了白顏卿。

「他為何來不得?」

白顏卿眼神兒略過馬車的車門,笑著開口回道。

雲祺默然,沒再吱聲,只體貼地坐至白顏卿身旁,輕柔地揉捏著她的膝蓋。

雲祺的大手,按到了白顏卿膝蓋的痛處,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還真是疼啊!

今日在御書房跪了那麼許久,只怕是再厚的護膝,都難抵那堅硬的地磚吧?

「馬車里頭暖和,腳可還回暖些了?」

雲祺雖擔憂白顏卿的腳,但卻礙于禮教,不好輕易掀她裙角,瞧探一番。

「好些了!那會子,就是凍的有些麻了,不礙事兒的,早就緩過來了!」

白顏卿倒是沒在意那麼多,她大喇喇地撩開裙擺,露出了一雙腳。為了證明雙腳無礙,讓雲祺放心,她還特意撲騰地蹬踢了兩下!

這樣的白顏卿,還真是有了幾分,少女應有的嬌俏可愛!

「明日,祖父讓你,過府一敘!」

馬車外頭,正在趕車的車夫,突然壓低聲音,靠著馬車的車門,同馬車內的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話音剛落,馬車內,方才還同雲祺說笑的白顏卿,突然噤了聲。

明日?

白顏卿低頭,嘴角劃過一絲淺笑,還真是事趕事,一日都讓她閑不得啊!

過了許久,見馬車內的人,都不曾吭聲,趕車的車夫,很顯然有些著急了!他一手揮著馬鞭,一手悄悄將馬車的車門,扒開了一個縫兒!他懷疑是自個兒聲音太低了,馬車內的人,沒有听見!

「外頭的寒風,都倒灌進來了!你想說什麼,說便是!若凍著我娘子,我可饒不了你!」

雲祺氣咻咻地抬腳,踢向了馬車的車門,「砰」的一聲,重新將馬車的車門關嚴實了!

「嘁,這還沒成親呢!你可別忘了,你若跟我家顏卿成親了,你還得喚我一聲大舅哥呢!」

趕車的人,恨恨地瞪了一眼緊閉的馬車車門,惱火地低吼道。

听到這話兒,雲祺原本想嗆回去的話兒,硬生生憋了回去!還真別說,紀南景的確是名副其實的大舅哥!

「景哥哥,我讓你帶回將軍府的東西,你可有好好兒交給外祖父和舅舅?若明日我問他們,你沒給他們,我可再不理你了!」

白顏卿挪了挪,坐到了車門口的位置,貼著車門,同紀南景閑聊了起來。

趕車的車夫,早就被紀南景給換掉了!早在宮門口的時候,白顏卿就認出紀南景來了!

也真是難為紀南景了,這麼冷的天兒,讓他在宮門口,頂著寒風,硬生生熬了好幾個時辰!

「給了,給了,給了!昨兒一回府,我就給他們了!你交代的事兒,我可不敢不辦!要不然,莫說你不放過我,便是家里頭的,那兩個老頭子知曉內情後,也得扒了我一層皮!」

紀南景一邊慢慢悠悠地趕著馬車,一邊倒苦水道。

听到這話兒

,白顏卿忍不住掩嘴竊笑!這麼多年了,紀家的長輩,待她這個外孫女兒,比待紀南景這個嫡親的孫子,都還要親,這一點,白顏卿一直都是知道的!

「外頭這麼冷,景哥哥讓人捎個信兒給我便是,何苦自己遭這罪?」

听著外頭呼嘯的北風,白顏卿有些心疼起紀南景來了!她在宮里,走了那麼一會子路,便凍的,腳沾地便疼!而紀南景,可是在寒風里,硬熬了好幾個時辰!

一想到這些,白顏卿心中,隱隱生出幾分愧疚之意來!

「我敢不來嗎?家里那兩個老頭兒,可是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呢!我今兒若不出這趟門兒,遭這回罪,接下來的半年,他們怕是,都得讓我過不安生了!」

盡管紀南景刻意壓低了聲量,可說到激動處,他還是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畢竟,一想到這事兒,他就憤憤不已!

听到紀南景這話兒,白顏卿和雲祺,當下便忍不住笑出聲兒來!

紀家的這二位長輩,還真是有意思的很!

「難為景哥哥了!」

白顏卿嘴角噙著笑,而後伸手,將車門打開了一條縫兒,緊接著,將自個兒暖手的爐子,順手塞到了紀南景的懷中!

「景哥哥暖暖吧!」

白顏卿貼心的舉動,讓紀南景難抒的郁悶,瞬間得到了釋放!

「使不得!你自個兒本就畏寒,身子又弱,這暖爐,還是你自個兒留著吧!我一個大男人,挨這點凍,算什麼?」

紀南景掏出懷中的暖爐,就要塞回給白顏卿!

「行了,我娘子有我呢,凍不著!給你,你就拿著!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像什麼樣子!」

雲祺不耐煩地說道,而後又是一腳踢了過去,將車門重新關嚴實了!

雲祺此番舉動,可不是心疼紀南景!他實在是,不喜歡看紀南景同白顏卿,這番親密的樣子!他心里的這股子酸意,誰懂?誰懂?

「殿下!這是我兄長!」

白顏卿看了一眼雲祺,嗔怪著喚了他一聲兒。

雲祺的心思,白顏卿又豈會瞧不出來?

雲祺見被白顏卿看破了心思,當下雙頰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

兄長如何?兄長也是男子啊!

雲祺心里暗暗地思忖著,只不過這樣的話兒,他可不敢當著白顏卿的面兒,說出來!

馬車不疾不徐地行駛在長街上,忽然,一聲吆喝聲,馬車倏地停了下來!白顏卿撩開車簾,看向了外頭,並不是白府的門前,怎麼就停下了呢?

就在白顏卿狐疑之際,馬車外頭傳來了紀南景的聲音!

「已是正午了,先吃口飯吧!」

說罷,紀南景便率先躍下馬車。

白顏卿推開馬車車門,小心翼翼地跳下了馬車,望著熟悉的「清風樓」的匾額,白顏卿的眼眶,微微有些泛酸!離家數月,好久未能嘗到清風樓的飯菜了!

「要是采星在就好了,她呀,可早就饞清風樓的飯菜了!」

白顏卿低垂下眼眸,微微有些失落道。眼下已是正午,再回白府接采星,只怕是也來不及了!她應該早就用過午飯了吧?

從前,一听說來清風樓,采星那可是比誰都迫切!每每看到清風樓的飯菜,采星都挪不開眼的!

「姐姐!」

就在白顏卿低頭暗自傷神之際,一道熟悉的女聲,乍然響起,驚的白顏卿猛一抬頭!

「采星?!你怎麼在這兒?」

望著眼前的采星,白顏卿楞在原地,久久不曾回過神兒來!

「不只有我,還有他們呢!」

采星笑著跑

向白顏卿,而後側過身,讓白顏卿瞧瞧她身後的人!

「碧芝姐姐?君致弟弟?你們怎麼也在?」

望著眼前的幾人,白顏卿驚喜地叫道。

「就許你自己出來吃香的喝辣的,就不許我們出來了?沾你點兒光,都這麼難的嗎?」

賴碧芝嬉笑著走上前,拉起白顏卿冰涼的手,放在掌心捂著。

白顏卿又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來,采星他們,這是在擔心自己!

「這麼冷的天兒!你竟能將斗篷都丟了?!得虧采星心細,知道你這丟三落四的毛病!」

賴碧芝一邊說笑著,一邊接過采星遞過來的斗篷。

厚重的斗篷,比進宮時的那件,還要更暖和些!

賴碧芝手上的動作輕柔,她仔細地替白顏卿披好、系好,這才滿意地抬頭!

「到底是妹妹生的標致,隨便披上一件斗篷,站在皚皚白雪地里,都有一股子超月兌世俗之美!」

賴碧芝的話兒,絲毫沒有刻意的曲意逢迎之意,都是她發自肺腑的感嘆!

賴碧芝的記憶里,白顏卿長的瘦瘦小小的,又沉默寡言。每每從莊子上被接回白府,她也都是帶著采星,窩在念初小築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極少與旁人往來招呼!

可如今,白顏卿倒似大變樣了!她不僅開朗了許多,對待白府中的人,也越發的親切和煦!再加上,她日漸長開,個頭兒也悄悄的拔高了,身形亦越發的曼妙了!只是她平日里,衣著過于素淨了些,倒是讓人,會稍稍忽略了她的姿容樣貌!

「姐姐這哪里說的是我,倒像是,說的那九天之上的仙女兒似的!」

白顏卿笑鬧著打趣賴碧芝道。

「妹妹可不就是,如那九天玄女一般的人物?」

賴碧芝亦笑鬧著回嘴道。

白顏卿表姐妹二人,你來我往的,瞬間就打破了,這稍稍凝滯的氣氛!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知道白顏卿此行,乃是九死一生的。

「君致今兒,也是沾了卿姐姐的光了!我且得多吃些,才不枉這跑一遭!」

白君致亦憨笑著開口,他不太會安慰女子,只會用些笨拙的方法,變著法兒的,哄白顏卿開心些!

「好好好!多吃些!多吃些才能長得更高些,更壯實些!」

白顏卿眉開眼笑地望著白君致,看著這個小小少年,她的心里,亦涌出一股暖流!

原來,有家人相伴的日子,這麼幸福啊!

以前,白顏卿從不知道,原來有親人疼愛,是這麼棒的一件事兒!冬日里的暖陽,都比不過,此刻白顏卿心中的暖意!

眾人嬉笑著,簇擁著白顏卿,朝清風樓里頭走去!誰都沒注意到,遠遠跟在白顏卿身後的采星,忽然掏出了帕子,在清風樓門口的石獅子頭頂,抓了一把積雪!

在紀南景的安排下,白顏卿一行人,被安排在了二樓盡頭的雅間!

一張大圓桌上,早已擺滿了飯菜!縱使外頭天寒地凍的,可是包廂內,卻溫暖如春!滿桌精致的菜肴,正裊裊地升騰著熱氣!

眾人依次坐下,唯獨只有采星沒有坐下,她緩緩走到白顏卿身旁,掏出包裹著積雪的帕子,輕柔地按在了她的額頭!

「嘶……」

冰涼的觸感,凍的白顏卿,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姐姐莫動!這額上的傷,若不及時消散開,回頭且得遭罪呢!」

采星一邊低聲同白顏卿說著話兒,一邊溫柔的,以冰帕子,按揉著白顏卿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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