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五 青龍高手

拓跋孤帶著右使霍新和幾名親信,緩緩步上山坡,適才那一段對話,想來是听見了。單疾泉沒有言語。他听得出拓跋孤是帶著怒意說這幾句話的也難怪他如此,他當然會認為,自己是為了不讓青龍教與太子協作一事成為可能,才故意先將刺刺許了出去。在拓跋孤看來,此舉無疑是想要斷了青龍教的後路。

在離開地牢之前,他們曾再度長談。單疾泉深信當時的自己是足夠推心置月復的他告訴了拓跋孤自己的選擇,也告訴了他原因,對于前夜君黎潛入之事以及可能的威脅,他亦不曾有半點隱瞞,所以才換得拓跋孤暫時放棄了那「神秘人」之建言,將他放了出來只唯獨,他不曾提到過君黎與刺刺的關系。這或許是出于他作為一個父親最後的私心,他盼望在刺刺下一次回到青龍谷之前,自己已能將那個挑起事端的「神秘人」找到,將事情全部解決,這樣,便不須有半分牽累到她。

可是君黎破壞了這一切。單疾泉不知自己究竟是低估了他還是高估了他自己分明那般警告過了他,他以為他是絕不會回來的。現在,這件事終于無法在拓跋孤面前、在那個「神秘人」面前隱瞞下去這個道士,難道僅僅是為了離間嗎?不錯,在前晚知曉了青龍教那樣的企圖與威脅之後,他作出離間之舉再理所當然不過只要堂而皇之地說出刺刺是他的未婚妻子,便足以往自己與拓跋孤的裂痕之上再插一道傷口可若是如此代價未免也太大,他不知君黎可曾意識到,他這一步踏入青龍谷,他這一句話說出口,是要與什麼樣的人為敵!

拓跋孤已走到君黎和刺刺身側。「君黎道長,實在想不到。」他腳步停了一停。「不知你與刺刺佳期幾時如此大事,本座竟到最後方才知曉,實屬太過閉塞了。」

「最後倒不至于。」君黎淡淡笑道,「我是打算今日拜完顧老爺子,與刺刺回臨安稟明師長、月兌去道門籍位,再擇佳日的。不會很久,卻也不會太快,教主若有心,屆時我自當知會。」

拓跋孤面色變得冷冷,「你便如此篤定,今日你能安安穩穩帶刺刺離開此地。」

「拓跋教主要攔我?」君黎故作驚訝。

「你恐怕還不清楚青龍教的規矩。刺刺自幼便在青龍谷,可不單是他單疾泉一個人的女兒。」拓跋孤抬了抬手,「你問問旁人程左使,霍右使,平日里刺刺與你們可親近?便算是我,也從來寵她愛她,比我自己的女兒亦不曾稍遜她是我青龍教的人,你一個外人想將她帶走,是不是也須問過了我!」

君黎听到他說「比我自己的女兒亦不曾稍遜」,只覺胸中一股忿怒暗涌。「是麼。」他冷冷道,「我與刺刺相識是在青龍谷外,這許久以來共歷艱難,也不曾見青龍教向她施過幾分援手,還道青龍教對她的去向並不甚在意,今日一見,卻原來又如此關心。」

「君黎,」程方愈听他口氣不善,擔心便要交起惡來,出言道,「青龍教中事項繁多,刺刺雖然這一陣人常在外,單先鋒卻也一直派人照看著,教主自不必再分心處置了,絕非是對她不關心。刺刺打小管我們都叫叔叔,你也不必懷疑青龍教對她……」

「程左使我自是不懷疑的。」君黎不欲與他爭辯,只向拓跋孤道,「卻不知如今拓跋教主是要我如何做,方能容我帶走刺刺?」

「若為刺刺著想,自是有這麼幾條。」拓跋孤道,「其一,你如何證明,以你今日的身份,帶走刺刺不是為了利用她,以她來要挾我青龍教」

「教主叔叔,」刺刺忍不住道,「君黎哥不止一次舍命救我,教主叔叔卻卻這樣懷疑于他,實在有些不妥吧!」

「刺刺,你該明白,正是因為青龍教將你放在心上,才會有如此擔心。便算他的確舍命救過你卻絕非等同于要娶你為妻。他現在身為黑竹會之首,境況已不是當初了吧!」

刺刺猶待說話,君黎已道︰「既然教主說到黑竹會,我倒也正好與教主說一件事。教主想必知道,我這個黑竹會‘大哥’的身份,是我師父朱雀和凌大俠二人商議之後得來的,而且他們二人為這個黑竹會的將來互相定了一些約束,簽了個合契,要我務必為他們履行。巧得很,這契約我今日也還帶在身上凌大俠是教主好友,不知可曾告訴了教主,在那些約束之中,有一條便是要求黑竹會不得接下對青龍教不利的任務這是他為了與教主您的交情,爭取而得的。好在我師父六月里來過青龍谷附近,與教主也算有過和解,他相信拓跋教主是一言九鼎之人,所以于這一額外之條件,也便答應了。只可惜,今日所見,教主原不配他如此信任堂堂青龍教主竟是如此疑心重重之輩,如此風度實叫人大失所望。」

「我與朱雀說了什麼與君黎道長你不相干。」拓跋孤竟也不怒,「我與他如何和解,卻也不表示黑竹會可以隨意地將我青龍教的人帶走。」

「當真是因為我的黑竹會身份?」君黎反問,「若是如此凌大俠當年也是黑竹會之首,可你視他為至交,甚至將自己的親妹妹托付予他便試問今日換了我,這身份又有何特別之處,令得你定要為難!」

「你還不懂,拓跋教主就是信不過你!」坡上顧如飛忍不住插話道,「你一個連自己義父都可背叛之人,還有什麼資格列出這種種理由來為自己開月兌!」

「不錯!」顧家幾名江湖友人附和道,「凌公子何等人物,你也配與他相提並論。你若當真似凌公子那般清白,拓跋教主自不會無緣無故對你生出懷疑。」

「我看不然。」坡下卻忽有人說話。此間竟有人站在君黎一邊,眾人不免好奇,只見那邊走出一個白發長須的年長道士來,君黎記得去年在顧世忠的壽筵上見過。

「依貧道之見君黎公子既為黑竹會之首,也不致信口開河,何況還有契約為證,若凌公子已約束了黑竹會不與青龍教為難,想必他也不敢違抗倘若他將來當真想要有什麼動作,凌公子也須放不過他,不見得要這般緊張。」

拓跋孤哼了一聲,「淳和子道長如此維護于他,不知是與他交好,還是出于道友同宗之誼?」

「貧道與君黎公子也只去年一面之緣,對他的為人一無所知,談不上維護,不過與單先鋒卻是認識的,知道單先鋒一貫識人明徹。倘若他都肯將女兒托付予君黎公子,想來不致有太大差池,故此,貧道斗膽為晚輩說上兩句。」

「你的意思是本座無中生有、欺凌晚輩?」拓跋孤面色不善。這淳和子乃是個江湖散人,只在這淮南一帶有點小名氣,與顧世忠生前頗有些交情,也算不上什麼重要人物,與他這名貫江湖的青龍教主原是說不上話的。旁人若似他這般身份,在青龍谷中又是客,自要謹言慎行,可淳和子一貫行事月兌略,不拘小節,加上與君黎同是道門中人,當下里便也將話說了出來。

這一下知道拓跋孤不悅,他心頭也有些躊躇不定。君黎看得出來,當下向他行了個道友之禮,道︰「淳和子前輩,今日得你仗義數言,已極承盛情,只是拓跋教主對在下的身份始終難以釋懷,就算在下已經坦誠以告黑竹會絕不會對青龍教不利,他似乎也難以滿意,這是必不肯放我輕易離去的了。」

拓跋孤冷冷哼了一聲,「你們不必一唱一和,以為激我。就算你今日承諾不會利用刺刺另有所謀,這也只是其一其二,若要帶著刺刺行走江湖,將來或要她與你一同面對黑竹會之險,你如何證明,以你今日的身手,能保護得了她平安無恙?」

「教主想要我如何證明。」君黎道,「若是與教主相比,在下自認不及但若定要似教主這般武功,這天下間只怕也沒什麼能保護刺刺的人了。」

拓跋孤冷笑,「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只認不及本座一人,旁人都不放在眼中?」

君黎四顧。「青龍谷之中固是高手如雲,只是未曾較量過,在下不敢妄自尊大亦不敢妄自菲薄只想先向教主把話問清楚了,是否若在下僥幸能勝得貴教一兩位獲教主首肯之高手一招半式,便算我已證明了教主這‘其二’之擔憂、便可帶刺刺離開?」

這話說是不敢妄自尊大,卻顯然已絕非謙遜了。眾人皆知君黎這一年得了凌厲與朱雀的青眼,或許進境非常,也不敢出言嘲笑,只是目光當然已向程方愈、單疾泉、霍新這幾個要緊人物看去。無論如何,倘若去年那個身手平平的道士今日能夠勝過此中任何一人,都足以令人畏懼了。

拓跋孤心中反生出三分猶豫來。他不擔心今日留不下君黎,但若真應了他把話說死了,倘有差池再行反悔,傳出去便多了話柄。旁人不知道君黎如今身手幾何,他卻是與君黎交過手的只是那三掌,他知道這道士決計不是易與之人,似程方愈亦未見能輕易取勝。固然自己可以指派武功最高的霍新動手以策完全,但如此豈非更抬高了君黎的地位反置青龍教眾高手于無地?

思忖間程方愈自行請命︰「教主,屬下願與君黎道長一試切磋技藝。」程方愈深心之中並不願君黎今日有什麼閃失,倘若他能勝過自己,那當然無話可說,倘若不如自己,那麼自己終也可拿捏幾分分寸,是以搶先開口。

卻不料君黎並不領情︰「程左使是君黎的救命恩人,我是斷不願與你動手的。」一頓,「單先鋒是刺刺的父親,我當然也絕不會與他動手。」

拓跋孤心中一動。「那你的意思是?」

君黎向他身後的右使霍新微微躬了躬身,「若教主應允,我想請戰霍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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