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茅塞頓開

雖說文竹先生近年來懸壺濟世,心腸善得幾乎堪比那觀世音菩薩,但是,齊譽心里非常清楚,先生絕對是個手段老道的人,就他的政治智慧而言,絲毫不亞于當朝宰相,或許在他這里,自己能夠尋到化解之策。

來得真是巧,先生今天剛好休沐在家,並沒去醫院坐診。

瞧那院子里,一爐、一壺、一茶盞;于灑月兌世外的同時,又透出一種和光同塵的清雅氣息,讓人不僅心緒徜徉、陶醉其中。

「呵呵,是少丞來了呀,做坐下來嘗嘗這茶,我听小巧雲說,這是海家新搜羅來的閩地大紅袍,口感和回甘俱好,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精品。」說罷了,孟嵐山又取出來另一個茶盞,並予之滿上。

「謝先生。」齊譽恭敬地接過了茶,然後與他對面而坐。

「少丞此來,莫非是什麼事情相商?」孟嵐山見他眉目含憂,故而問道。

「呃……」

「有話但說無妨!」

「是!」

齊譽沒在相瞞,而是直接和恩師道出了心聲,即,關于回京述職的不確定性的擔憂。

是呀,這事要怎麼辦呢?

孟嵐山聞言也不禁皺起了眉,不過,他在略作斟酌之後,又暢然地笑了起來。

齊譽有些不解,問道:「先生為何發笑?」

孟嵐山捋須說道:「我笑你雖思進取,卻沒有與之進化,腦間的思維依舊還停留在做京官的‘小家’時代。」

這話啥意思?

齊譽听得一臉愕然,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乃拱手道:「恕學生愚笨,尚理解不透這話中之意,還望先生點撥一二。」

「好吧!」孟嵐山點了點頭,又道:「少丞,你在遇到我之後,性格方面共發生了兩次性蛻變,你可知否?」

見齊譽有些茫然,老先生又解釋道:「第一次是從你為士時開始,那時你的學識日益充盈、文人風骨也逐漸形成,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君子之風,此乃你性子上的第一次蛻變。第二次則是在你入仕以後,由于你久浸官場,身上的鋒芒得以收斂,開始學著以謀段的方式來處理問題了,這也是一種蛻變。」

其實,齊譽自己也感覺出來了這種變化,只是口頭上有些說不上來。

自打自己當官以後,身上的君子之風漸漸消釋,而狡詐的秉性卻是與日漸長,感覺都有點越來越像傳說中的曹操了。

不過,這種蛻變也屬正常。

人的性子並非固定,而是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改變,這一點無可厚非。

人,必須要適應社會的節奏,否則就會被社會所淘汰掉。

再往大了說,在這個不平等的世界里,遵從叢林法則才是基本的生存之道,且還要盡量做出各種改變,以應時勢。

齊譽在想通了此節之後,不由得渭然一嘆,感慨頗多。

孟嵐山見他面露恍然,又繼續說道:「其實,你在當了官之後,小格局方面的思路拓展有余,而大方向上的策略卻是止步不前,直白一點來說,就是有些太過拘泥了。」

啊?

拘泥?

換句話說就是,不懂得靈活變通。

我有嗎?

齊譽連忙起身作揖,並恭道:「學生遇到了人生瓶頸,還望先生加以點撥,教我變通之法。」

「好!」孟嵐山頷首一笑,道:「你對回京述職有些擔憂,這確實不是杞人憂天,這麼說吧,一旦瓊州發生了易主,你之前的心血于朝夕之間就會化為烏有,所以,你必須想方設法留在這里。想做到這一點,其實倒也不難,你只須在這周遭制造一場令人堪憂的危機即可。如果有危機到來,朝廷就會命令地方州府正面應對,以免陷入到混亂之中。這個人造危機可大可小,並沒有所謂的定數。嗯,老夫覺得吧,可以嘗試著挑撥一場可控的戰爭……」

戰爭?

听到這倆字,齊譽的眼楮忽而一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孟嵐山見他貌似茅塞頓開,又繼續說道:「一旦遭遇戰爭,御敵便成了頭等要事,且盡量求穩,如果臨陣換帥,就犯了兵家大忌,非迫不得已時,朝廷是絕對不會這樣干的。听明白了嗎?」「學生明白了!」

齊譽暗嘆著: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先生就是先生,果有過人之見!

至于如何制造一場可控戰爭,齊大郎已經醞釀出了小小苗頭,感覺上應該差不離。

就目前來說,距離進京還有半年多的時間,足夠做些運作了。

于是,這件密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臘月二十九的這一天。

按說,現在這個時間段乃是百官們的放假期間,各類公事也都停下來了,然而齊大郎卻還在日夜不斷地忙活著。

沒辦法,今年的布政施政實在太多,真成了傳說中的年頭忙到年尾了。

就眼下來說,民宅的建設依舊在緊張地進行之中,即使逢這年節,也不做任何放假和休息,必須全力追趕工期。按照齊譽的計劃,這些個構築必須要在明年的連陰天季節到來之前全部竣工,否則就會影響入住。

除了民房的建設之外,瓊南的三亞碼頭也開始了正常運營。前不久時,府衙在那片周遭投建了三所新的玻璃制造廠,讓粵商們從那地而直接買賣,並裝船出貨。這項投資不僅振興了瓊南經濟,還改善了那里的民生狀況。

在春耕禮時,齊譽可是朝著全州府的百姓們公開地喊過話,他言,未來的瓊州必須要實現均衡發展,不能差異過大,而瓊南的投資便是自己兌換諾言的實際行動。

官員說話就要言出必行,一個蘿卜一個坑,如果只吹牛逼不辦事,那和‘訛獸’又有什麼區別呢?

在處理完了這一系列的公務之後,齊譽就準備回家去貼春聯,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再不張貼,老娘就要開始叨嘮了。

然而,才剛剛走出府衙的大門,他就被後腳趕來的譚俊彥一手拉住了。

「齊大人請慢走!」

「廣陵有事?」

「不是我有事,而是有人想要見你!」見大人仍是一臉茫然,譚俊彥忙又解釋道:「是段子成出使呂宋返回來了。」

什麼?老段他回來了?

笑過之後,齊譽又下意識地微微蹙起了眉頭,心中憂道:也不知他這一行,游說的效果如何,有沒有達成預期的目的?

譚俊彥見他有些患得患失,便已猜到了其中大概,忙道:「我听來報的人說,段先生是掛著賺了便宜樣的欣喜回來的。」

哦?這樣說,還不錯?

莫非真有所得?

齊譽掩著心癢癢,又問道:「對了,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譚俊彥回道:「他此時正在天字碼頭處,指揮著一眾工匠們搬運卸船呢?」

「卸船?所卸何物?」

「一船礦石!」

礦石……

啊!難道是含金之礦?

想到此,齊譽噌的一聲就跳了起來,也顧不上回家貼春聯的時了,他直接策馬揚鞭,直奔天字碼頭的方向而去。

而譚俊彥在反應過來之後,也急忙跨馬急追,尾隨著他的背影去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二人並轡而至。

齊譽駐了馬,放眼望去,卻見碼頭的邊上堆得到處都是‘黃金雨狗頭金’級別的優質礦石,這些石頭在夕陽余暉的照射下反射出誘人的晶光,讓人心生旖旎。

不用猜,這些寶貝定是段子成帶回來的。

呵呵,看來這一趟沒有白去,有收獲。

段子成見齊譽忽至,忙拄著拐棍趕過來見禮,然而,後者對其卻是視而不見,竟然幾個箭步竄了出去,摩挲起了那些礦石。

這……

「齊大人,別來無恙?」段子成只得在聲音上橫跨八度,加大提醒道。

「噢……」齊譽這才算是回過神來,忙回道:「原來是段先生到了,咦?剛才怎麼沒有注意到你呢?」

嗯?你還好意思說?

段子成干笑了一聲,掩著尷尬道:「大人既然來了,不如隨我到船上仔細看看,順便,我也給您講講此行經過。」

「如此甚好!」齊譽做了請的姿勢後,率先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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