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滄海遺珠

常理來說,朝堂上一旦出現對齊譽不利的勢態,其好友殷俊,一般都會公然站出來替他說話,甚至,還會橫眉冷對般地去彈劾某人。

然而這一次,他卻是因為公務繁忙而無暇過問了。

此外,他不僅猜測到齊大郎抗過去了,而且還窺卻到了那道奏章的真實企圖。

別人不了解瓊州的實力,他可是親眼見到過的,不能說是富得流油,最起碼也是不缺吃喝。這樣的瓊州,怎麼可能會纏著朝廷索要救助呢?

齊譽之所以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對著吾皇哭窮示弱,為以後的某種索取提前做些鋪墊。

先說回到眼下,殷俊他又在忙些什麼呢?

乃是三司會審!

審案子?

沒錯,而且還是大案、要案。

且听細說︰

隨著前皇後胡氏的伏法,先帝之死的內由便浮出了水面,事事也隨之變得明朗起來,之前遲遲未判的太醫院的那件懸案,也該是時候蓋棺定論了。

不出意外,約逾九成的太醫因此沉冤得雪,並開啟了他們全新的余生。至于那些已經枉死的,也只得由他們的子孫替其享受朝廷的撫恤了。

總體上來說,這件案子辦得非常利索,沒有任何的渾水疑潭,很快就完成了遲來地撥亂反正。

然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殷俊卻是意外獲悉到了一條詭異的消息。

事情是這樣的。

在辦案的過程當中,某太醫曾親口對他供認說出,在去年的年初時,他曾受前胡皇後之托,去到一艘駛往閩南的官船上,給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娃診病,歸來之後,因此得了一份不菲的重賞。

這里所說的詭異和重賞無關,而是特指那個被診的女娃,再往細了說,就是關于她的真實身份。

據這位太醫描述,那女娃的長相像極了失蹤已久的大公主,也就是當今皇帝與前胡皇後間的獨女。

听到這兒,殷俊頓感心中一顫,腦際也是惆悵萬千。

在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他故意含糊其辭把這事給強壓了下來,並且,還特地叮囑那個太醫說︰若想壽終正寢,就要守口如瓶。

這話中之意就是,爛在肚子里吧。

如此一來,殷俊便成了除那位太醫之外,唯一知曉此事的人。

那麼,關于此事,要不要寫在卷宗內呢?

對此,他顯得有些躊躇了……

在下衙之後,殷俊便直接去了岳父的家,並將這秘事直接告訴他知,目的就是,想讓他幫自己拿個主意。

小書房內,翁婿二人上下而坐。

邊斟茶,邊探討。

「唉,真沒想到,胡皇後行事心狠手辣,居然還

有著舐犢情深的一面。」鐘義老首輔先是感慨了一陣兒,而後又道︰「如果所猜不錯的話,那個女娃十有八九就是大公主本人,要不然,那太醫不會得到如此厚賞。」

殷俊認可道︰「小婿也是這樣認為的。」

鐘首輔點點頭,繼續分析說︰「想來,定然是胡皇後于事前覺察到了危機,故而將愛女提前送出宮外,以保其周全。至于所謂的失蹤一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由頭而已。若從現在的時局上來看,大公主在外則安,回歸則亡。」

這並不是危言聳听。

胡皇後現在已然倒台,誰還能為這位大公主來遮風擋雨呢?

要知道,這自古以來,皇族內部的爭斗就極其血腥,幾近六親不認,尤其是牆倒眾人推之後的斬草除根,更是令人防不勝防,而最好的避禍方法,就是遠離漩渦中心。

胡皇後以史為鑒,未雨綢繆,提前為女兒留好了退路。她非常清楚,自己所犯得乃是株連之罪,她死之後,大公主多半不能保全。

與其這樣,還不如舍棄富貴,換得那一線生機。

先說回眼下。

從殷俊的角度上來看,此事若不告知皇上,那就涉嫌欺君。可若是上報了,又擔心那孩子無辜受牽,淪為政治的犧牲品。

所以,他才一時難下決斷。

鐘義在細思了一陣兒後,說道︰「依我看,此事還是算了吧,只是一個既無辜且又可憐的女娃而已,就裝聾作啞地放過去吧。」一嘆,他又補充說道︰「眼下知道這事的人並不多,只要把咱們能守住這個秘密,就可保大公主性命無虞。即使日後陛下知道,以他的英明和智慧,應該也不會苛責什麼。」

保這孩子?

此舉,正和了殷俊的本意,于是,就這麼定了下來。

在辭別了岳父之後,他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還可以做得更好、更完善,否則,就會留有遺憾。

也罷!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大發慈悲狀態下的殷俊急忙走去了書房,研磨執筆,給遠在瓊州的好友齊譽修了一書,並于信中暗示他說,現有一枚皇族血脈的滄海遺珠漂泊于閩南之地,讓他加以留意。若是逢了時機,一定要暗助一番,也算是盡了一份臣子之忠。

莫非這白面首信佛了?

要不然,怎會如此心善?

並不是!

從道德層面上來說,面對命運多舛的孤苦幼兒,任何一個有良知的成年人都會泛起同情的憐憫之心,尤其是已為人父母的人。

比如說,現在的殷俊就是。

在封好了書信的朱漆之後,他便朝著南方的夜空望而一嘆,

語氣頗為復雜。

……

杏雨霏霏,隨風斜飛。

似乎,今年的回南天來得比較早,這才二月底,濃濃的潮氣就泛上來了,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再加上這幾天連陰不晴,想穿件干爽衣衫都變成了奢侈。

這種壓抑的鬼天氣,最是容易讓人憂心忡忡。

事實上也確實是。

且看,愁容滿布的齊譽負手而立,于戰艦的甲板上遙望著茫茫南海。視野中,只見一片煙波浩渺,風流雲散,卻看不到一絲斑斕之彩,委實單調的很。

這個把月以來,他麾下的艦隊一直保持著全速前進,以求追趕遠征在前的安南艦隊,然而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敵軍的半抹身影。

失望!

其實,不僅僅是齊譽,與他同來的段子成和呂宋王的心里也是這種感覺。他們二人幾乎全程如坐針氈,不停地跑出船艙舉目遼望,然而,每次卻都是以無奈嘆息而告終。

莫非是走錯了道,與安南軍失之交臂了?

這也不對呀,指南針怎麼可能會出錯呢?

「齊大人,該用膳了!」

「哦……原來是段先生。」

齊譽恍過神來,正色說道︰「先生,問你個事。」

「大人請講!」

「嗯,你說,咱們只派兩艘小艦去到安南的海岸處鳴炮示威,就這副陣仗,會不會顯得單薄了點?」

段子成卻是搖頭道︰「大人多慮了,在老夫看來,兩艘小艦示威震懾已然足矣!」一笑,他又解釋說︰「我此計的目的,只是想擺出一個強硬姿態,以此來迫使安南前後分心,並不是想去真正滅了他們,所以,這艦多艦少,並不重要。」

是的,瓊州軍在發兵之後,立即來了一招兵分兩路,而被撥出來的那兩艘小艦,負責直安南的老巢。此舉,頗含幾分圍魏救趙的妙義。

安南的遠征軍在獲悉此訊之後,定會產生一些心里陰影,感覺己方首尾難顧,力不從心。另外,此舉還能震懾他們的補給船,令其龜縮于船塢之內不敢出港,其補給久之必斷。

綜合來看,此計可謂是一舉兩得。

或許有人說了,安南又不甚強大,直接吞了又有何妨?

咳咳,目前討論這個還為時過早。

以當下的實力來說,武力滅國還是非常吃力的,瓊州的水師雖然有余但陸軍不足,倘若真去地面佔領,很有可能會出現蛇吞象的尷尬局面。

軍事力量的發展需要一步步慢慢提升,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只有腳踏實地,才能做到穩扎穩打。

確實急不來的!

想到此,齊譽不禁幽幽一嘆,那股任重道遠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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