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八,知難而退

金鐸請金鐵男幫忙辨認「唐刀」里的人,金鐵男權衡利弊,勸金鐸見好就收,別跟唐英杰斗下去了,唐英杰水太深,深不可測。

金鐸問︰「怎麼收呢?」

金鐵男說︰「這到可以研究研究。」

金鐵男話聲剛落,窗外傳來汽車馬達聲,三人一齊往院子里望去。

邱文海送姨媽和姨夫去中醫院看病回來了。

金鐸,金鐵男和邱文明起身迎到院子里,邱文明把金鐵男介紹給姨夫,請姨夫上桌喝幾杯,姨夫說︰「你們喝吧,中午文海請我們下的館子,現在酒足飯飽,我得進大棚看看。」

邱文海沒進屋,對邱文明說︰「馬仔盯的太緊了,我在城里繞了一個多小時才甩掉尾巴,這段時間不能過來了。再去醫院讓姨夫自己打車吧。」

邱文海卸下幾個紙箱就走了。

三人重新回坐桌前,金鐵男說︰「金鐸,你這些年不在家,不知道咱這兒的情況,我是為你好。」

金鐸笑著說︰「我明白,你是擔心我。不過,到了這地步,怕是想收也收不了了。」

金鐵男說︰「沒啥收不了的,你挨了打,回來打幾架,傷他十幾個馬仔,你氣也出了,面子也有了,見好就收,回深圳去吧,別再鬧了,這麼鬧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你可能也知道,公安局苟局長就是唐英杰一的條狗,只要唐英杰一句話,警方出手,你東躲西躲,能躲過警察?一旦落到警察手里,他們整人的招兒太陰毒了,到時候,他們說啥是啥,你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你這輩子就毀了……呂成剛不就是嗎?他爸還是局長呢……我真為你擔心。」

金鐸咧嘴一笑說︰「你說的我信,不過,我好說,一走了之,文明怎麼辦呢?唐英杰能饒過他嗎?」

邱文明越听越迷糊,瞪圓了眼楮看金鐸,拿不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心里忐忑︰「金鐸莫非要打退堂鼓?……半途而廢?」

金鐵男說︰「文明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去找唐英杰,說合說合,實在不行賠點錢,說到底,他在意的是你,跟他爭玉珠,這是不能踫的底線。文明這點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

金鐸明白了,金鐵男畏懼唐英杰的威勢,不想卷進來,不必指望了。便嘻嘻一笑說︰「你的建議我可以考慮考慮,好不容易見一面,不說這些了,來,喝酒,喝酒。」

邱文明自以為跟金鐵男有交情,幫這點小忙兒不在話下,沒想到他如此世故,心里有氣,臉色難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到嘴邊讓一口酒堵了回去。

金鐵男站起身,給金鐸和邱文明滿了杯,一臉愧疚地說︰「我知道,我讓你倆失望了,實在對不起,我現在樹葉掉下來怕砸破頭,就想消消停停地活著,不擔事兒了。」

金鐸仍然笑嘻嘻地說︰「理解,我能理解,沒關系,來,喝酒。」

邱文明臉色陰沉,悶頭不語。

金鐸站起身,給金鐵男和邱文明滿上酒,舉起杯說︰「壺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長,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喝──我先飲為敬。」

放下酒杯,金鐵男觀察邱文明臉色,邱文明大吃大嚼,看都不看他。金鐵男知道他心里有氣,嘆口氣說︰「金鐸,人不經歷點事兒不立世,上學的時候,咱都是有理想,有志向,有抱負的人。相信正義,相信公平,相信法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人要誠實,要善良,要努力;在社會磨礪幾年,我發現,很多事兒不是那麼回事兒,這是個利益驅動的社會,資本為王,資本是一頭貪婪的巨獸,大小通吃,黑白兩道暢通無阻;為了利益,為了自己,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凶殘的動物。我現在最怕的是人,怕跟人接觸,人心難測,暗箭難防,咬一口撕下來一塊肉。」

金鐸說︰「我明白了,怪不得外號叫「風月隱士」,你想作當代隱士啊!……大隱隱于朝,中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你現在是中隱唄。」

金鐵男苦笑著點點頭說︰「沒那麼容易呀。人活著就得吃,穿,用,孩子天天要錢花,隱不起呀。其實我出來後有機會重新開始,我拒絕了,不敢再上名利場,沒那個膽子,更沒那勇氣了,做個市井草民,憑本身掙點小錢兒,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金鐸說︰「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兒。」

金鐵男紅著臉點頭。

話不投機,悶酒無趣,草草吃完飯金鐵男要開車回去。金鐸和邱文明把他送出大門,金鐸說︰「你現在走涉嫌酒駕,行嗎?在這兒睡一覺,晚點回去吧?」

金鐵男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兒,交警差不多都認識我,給我面子。」

金鐵男的車開走了,邱文明沖著一團黃塵呸了一口,氣哼哼地說︰「唉!真想不到,嘴上說真朋友,關鍵時候掉鏈子。」

金鐸笑著說「別怪他,人各有志,他有他的難處。」

邱文明問︰「那,咋整?」

金鐸說︰「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再想辦法唄。」

金鐵男的車剛出了雙泉鎮,天就下起了雨,雨絲如麻,淅淅瀝瀝,漫山遍野,遠山近樹都變得朦朧迷茫。

拒絕了金鐸和邱文明的請求,金鐵男心里很矛盾,情緒低落,一會兒為拒絕金鐸羞愧,一會兒又覺得拒絕是明智的,明哲保身,遠離是非。又想到剛才邱文明臉色陰沉,顯然是不高興了。

車在雨里疾駛,金鐵男心里七上八下,越想越委屈,酒精刺激了內心的脆弱,兩行眼淚流出眼窩,沿鼻唇溝流進嘴角,咸咸的。

回到「風月樓」的辦公室,金鐵男酒勁上涌,歪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朦朦朧朧中,不知怎麼就站在了高高的懸崖上,周圍霧汽騰騰,眼前白茫茫一片,也分辨不出東西南北;腳下是黑森森的萬丈深淵……金鐵男膽戰心驚地站在懸崖頂上,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仿佛一動就會掉下去……他心里疑惑,怎麼到了這兒呢?這是什麼地方?正想著,半空里響起低沉凶狠地聲音︰「說不說?……你說不說?」

金鐵男就像遭了雷劈,腿一軟,腳一滑,身體一歪墜向深淵。他大聲叫喊,卻喊不出聲,他緊閉雙眼,張開雙臂做出飛翔的姿態,感覺自己輕飄飄落進水里,不疼,也沒聲音,渾濁的水立即沒過頭頂,他無法呼吸,胸憋氣悶,他拚命劃水,身體沉重如巨石,不由自主的一點一點向下墜落……

頭頂又傳來那個低沉凶狠的聲音︰「說不說?……你說不說?」

金鐵男咬緊牙關,心想死也不能說。那個沉甸甸的提包是自己接過來放進後備廂的,沒有別人看見,即使招供了,人家也可以不承認,招了也是白招,反而害了自己;相反,只要咬死不說,把事兒都承擔下來,保住了他的位子,他就會想辦法救自己,保護他就是保護自己,就給自己留了後路。只不過,萬一……悶死……死就死吧……死也不能說……。

朦朧中看見很多同學從眼前閃過,卻沒人理他,他大聲叫他們的名字,他們就像听不見似的……

突然響起下課鈴聲,金鐵男從夢中驚醒,是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叮叮響個不停,他半醒半睡還沒完全月兌離驚恐的夢境,一身熱汗,心髒狂跳,他懶得起身。掏出手機看時,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剛停,手機就響起來。來電顯示是老婆,老婆問他晚飯回家吃不?他說回家吃,老婆說那買點菜回來,想吃什麼買什麼。

放下電話,金鐵男回味剛才的夢,類似的夢他經常做,經常在夢中死去活來,醒來心跳不已,那段痛苦的經歷在他心里刻下了太深的烙印,難以忘懷。

金鐵男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想心事,上午酒桌上的一幕一幕又浮現腦海──「鳳凰山莊後院各房間都有針孔攝像頭,所有的……」

金鐵男心里一驚,當年他也經常去鳳凰山莊後院吃喝玩兒,只是沒嫖過,那時候他剛出校門,還沒變壞,再就是正在熱戀期,沒有嫖妓的需要和膽量。猛然地,他想起一個人──王秘書長,他人生的貴人,也可以說是恩人,他?──會不會?……。

金鐵男忽地坐起來,擦擦額頭的汗,拿起手機,心想應該打個電話提醒王秘書長一聲,鳳凰山莊後院是個陷阱。

王秘書長听電話時語氣淡定,只是嗯……嗯……地應著,末了很關心地詢問他最近怎麼樣,忙些什麼,多保重之類的客套話。

放下電話金鐵男有點後悔,王秘書長如此淡定,根本沒當回事兒。心想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疑神疑鬼,沒事找事兒?

金鐵男起身洗了把臉,夾包出了辦公室,心想︰「回家吧,買點什麼菜吶?」

第二天金鐵男剛走進辦公室,滿頭銀發,形容清瘦,戴一副近視眼鏡的王秘書長笑吟吟地走進了「風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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