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仇家歸來

鐘華把金鐸送到雙峰林場,安頓好就往回返,第二天他要去石虎山監獄接呂成剛。

金鐸出三十萬,委托鐘華找門路,托關系,給呂成剛辦了假釋。

金鐸讓呂成剛出來後去找他,呂成剛出來後沒去找金鐸,他單槍匹馬干了件轟動全城的大事兒。

按照監獄的規定,犯人無論真釋還是假釋,都不預先通知,臨時點名,突然釋放。這可不是為了給犯人一個驚喜,而是管理者維護監獄穩定和安全的經驗和智慧。

那天早餐後,呂成剛像往常一樣回到庫房,他管的庫房負責保管一些勞動工具,如︰鐵鍬,十字鎬,鋤頭,兩輪推車等。

呂成剛每天的工作就是收回,修理,保管和發放這些工具,獄友們領取工具,各自去干活兒。

快到九點鐘時,一個獄警來了,向呂成剛招了招手,意思是跟他走。

呂成剛跟隨獄警到了一個陌生的辦公室,大玻璃窗外,鐘華,大奎,鳳芝在等他。

見到他們那一刻,呂成剛直咽唾液,胃腸興奮地痙攣。

多年來,每當這些面孔出現,口腔和胃腸就能享受久違的雞鴨魚肉等美味的刺激,已經形成馬甫洛夫條件反射。

呂成剛有點困惑,今天他們來的太早了,他剛吃完早飯兩小時,離午飯還有好兩個多小時呢;還有,往常見面都是在親情餐廳,從沒在這兒探視過。

呂成剛蒙頭蒙腦地跟每個人笑,鐘華他們表情喜悅,也在笑;鳳芝滿面春風,不斷地向他招手。

獄警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抽出一張紙,之後招呼呂成剛靠近,把碳素筆遞給呂成剛說︰「看看這個材料,簽個字,你就可以回家了。」

呂成剛以為听錯了,問了一句︰「回那兒?」

獄警面無表情地說︰「回家呀,回你家!你假釋了。」

呂成剛的眼楮瞪的溜圓兒,問︰「現在?」

獄警點點頭說︰「簽字,走人。」

呂成剛呆滯地看著獄警;再看看鐘華,鳳芝作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呂成剛突然猛醒,一股強勁的春風吹進呂成剛的胸腔,他鼻子一酸,眼窩發熱,接過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監獄高高的黑色大鐵門,呂成剛停下腳步,回望這座大山環抱的監獄,眼窩又一次潮濕,看看身邊的人,看看周圍的景兒,他感覺這一切恍如一夢。

車子駛出監獄,呂成剛搖下車窗,望著窗外。自由的空氣如此清新,自由世界遼闊深遠,呂成剛心潮起伏,臉脹得通紅。

鐘華問︰「成剛,想吃什麼?我請客,先吃還是先洗後吃?」

呂成剛坐直身體問︰「我草!鐘華,是你把我弄出來的?」

鐘華扭頭看一眼呂成剛說︰「準確地說,是金鐸出錢,我托的關系,是我倆把你弄出來的。」

呂成剛問︰「我草!金鐸出了多少錢?」

鳳芝插嘴說︰「三十萬吧?鐘華,是不是?」

鐘華說︰「三十萬整。」

呂成剛吃驚地「哦」了一聲,問︰「我草!金鐸發大財了?為什麼要弄我出來?……我跟他沒什麼深交,不是為了好玩兒吧?」

鐘華說︰「這你得去問金鐸,金鐸有話,讓你先回家看看老媽,之後去找他。」

呂成剛問︰「他在那兒?」

鐘華說︰「到時候我送你去,警察正到處抓他呢。」

鳳芝小聲解釋說︰「金鐸現在跟唐英杰死磕呢,把唐英杰的馬仔都廢了,姓唐的沒招兒了,鼓動警察抓金鐸。」

呂成剛一拳打在前排椅背上說︰「我草它馬滴!讓他再瑟幾天,看老子怎麼收拾他。」

大奎一直旁听,此時說︰「成剛,我一直打醬油,啥貢獻沒有,今天我請客,你想吃什麼?」

呂成剛心不在焉地望著車窗外說︰「草!怎麼都行,听你的。」

鳳芝對大奎說︰「你算了吧,這一趟一趟也辛苦你了。我說過他出來我請鐘華,今天我請,咱去最大的館子,你倆作陪。」

大奎知道,鳳芝這口野食兒,從現在開始就徹底涼涼了。

鳳芝的「安琪兒美容美發」小店裝修的時候,大奎沒少出力,後來水,電,熱出了問題,也都是大奎負責維護。鳳芝單身多年,對大奎半是感激,半是需要,兩人有過私情。盡管如此,大奎知道,鳳芝的白馬王子是呂成剛,現在到了主動退出的時候了,心里不免酸酸的。

呂成剛一往情深地看了一眼鳳芝,這個女人,越來越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呂成剛此時想的不是燒酒,美味,他在想唐英杰,走出監獄大門的那一刻,他就被復仇心完全控制了;此時此刻他想吃唐英杰,把唐英杰放炭火上烤熟,用刀子一片一片割下來吃掉。

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呂成剛心事重重地回到順安。

請客的機會還是給了鳳芝,鳳芝誠心答謝鐘華,兌現承諾。

鳳芝在很有檔次的酒店「御膳房」安排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酒過三巡,鐘華問呂成剛之後有什麼打算?呂成剛說先回鄉下姨家看看老媽。

鐘華問要不要先給你安排個住處?呂成剛說︰「我草!當年我爸用姨父的名字買過兩套房產,裝修一下就行了。」

鐘華說︰「金鐸說過,你回去看看老媽,完事兒讓你去找他。到時候你過來,我送你去。」

呂成剛笑了,說︰「行,回頭我去找他,好好感謝他。我賣一套房子夠還他錢了。」

鐘華說︰「你可能誤會了,金鐸不是這個意思。」

多年不沾酒,呂成剛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三杯下肚,有點暈,他沖鐘華笑,很開心的笑,並沒理解鐘華話中的含意。

飯後呂成剛跟鳳芝一起走了,鐘華和大奎相視一笑,大奎心里直冒酸水,鳳芝從此名花有主,不可存非分之想了。

呂成剛跟鳳芝還有一個秘密。

呂成剛入獄後第一次探視,鳳芝哭成個淚人兒,呂成剛悄悄告訴鳳芝︰「別哭,有個要緊事兒得你去辦。」

那次探視回來後的一個晚上,鳳芝腰里別了把菜刀,一個人獨自去了人去屋空的農場養魚池,找到那棵大柳樹,從大柳樹下往正南走二十五步,在齊腰深的水下果然踩到一個硬物,鳳芝深吸一口氣憋住沉入水底,模到一個箱子。

鳳芝取回箱子,一直保存至今,這個密碼箱是呂成剛的父親匿藏的。

呂成剛的父親出事前有預感,那天已經開車出了大門,又返回來。呂成剛正在水池邊擦車,父親叫他過去。

呂成剛跟著父親走到養魚池大柳樹下,父親站在大柳樹下輕聲對他說︰「從這兒往正南走二十五步,水底埋著一個箱子。」

呂成剛點點頭,正要問父親為什麼把它埋在這兒,父親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時呂成剛想不到父親出事兒,以為又要執行危險的任務。

二個小時後,大批警察來到農場,把農場翻個底朝天。

鳳芝和呂成剛回到「安琪兒美容美發」,兩人直接上了二樓臥室,鳳芝撲到呂成剛懷里,多年來無數次夢中的情景轉換成現實,兩人都很激動,溫存了一會兒,呂成剛問︰「東西呢?」

鳳芝整理一下衣服,哈腰從床下拖出一個編織袋,里面是一個大號密碼箱。

鳳芝說︰「好重,原封未動,出水時箱子用塑料布裹的嚴嚴實實,一點沒透水。」

呂成剛把箱子翻來覆去看了一番,表面沾滿泥沙,完全是出水時的樣子。

呂成剛抬頭看了鳳芝一眼,目光中充滿感激和欽佩。

當初父親並沒告訴呂成剛密碼,鳳芝找來一把菜刀,呂成剛撬開了密碼箱。

箱子里面仍舊是塑料膜包裹,劃開密封的塑料膜,呂成剛跟鳳芝都大吃一驚︰十疊美元,三十疊人民幣,一個拳頭大的金牛,十塊1000克黃燦燦的金磚,一把精致的九六式警用手*槍,一盒子彈。

睹物思人,呂成剛雙膝一軟跪了下去,輕輕叫了一聲︰「爸啊!」

呂成剛是個硬漢,抓他那天沒哭;在看守所輪番審訊,他拒不承認販毒,受盡折磨沒掉一滴淚;听到母親瘋癲,農場被唐英杰霸佔的消息,他咬碎牙齒,沒掉一滴淚;今天突然出獄,他眼淚在眼圈兒轉,沒讓它流出來,此時,再也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

鳳芝蹲下來,輕輕拍打呂成剛的後背,就像母親哄嬰兒。

呂成剛哭了一陣,擦干眼淚。取出兩疊人民幣扔給鳳芝。

鳳芝瞪著眼楮問︰「干嘛?給我錢?我不要你的錢。」

呂成剛不容置疑地說︰「草!拿著,我沒時間,自己去買衣服。」

呂成剛拿了三疊人民幣和手*槍。鳳芝感覺到他要走,問他︰「你去那兒?今晚睡在這兒吧。」

呂成剛說︰「草!去看我媽,我打車去姨家。我還有點事兒要辦,等我把事兒辦完,如果我沒事兒,咱倆好好過日子;如果有事兒了,箱子里的東西你和我媽一人一半。」

鳳芝凝望著呂成剛的眼楮說︰「我自己養活自己沒問題,我不要你的錢。」

鳳芝一把抱住呂成剛,淚如泉涌,輕聲問︰「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去找姓唐的?」

呂成剛說︰「我草它馬滴,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鳳芝抽泣著說︰「金鐸正跟姓唐的死磕呢。打了幾架,金鐸一點虧沒吃,姓唐的馬仔全讓他給廢了,金鐸不一般,鐘華不讓你跟他聯系嗎?你是金鐸救出來的,你去找金鐸商量商量再說,你也該當面謝謝人家。」

呂成剛輕蔑地說︰「我草!金鐸是我的恩人,我知道。不過,他念書行,搞姓唐的不一定行,這事兒還得我來干,他肯定樂見我干掉姓唐的。他有恩于我,我這人有恩必報。」

鳳芝抱緊呂成剛說︰「天要黑了,明天去看你媽不行嗎?明天我陪你去。」

呂成剛拍拍鳳芝的背,推開她說︰「草!少嗦,今晚必須去。」

呂成剛蹲下,把密碼箱裝進編織袋,重新推到床下,說︰「這東西還放你這,保存好。」

呂成剛站起身,緊緊地抱了抱鳳芝,兩人下樓,呂成剛打車遠去。

望著遠去的呂成剛,鳳芝的一顆心懸到了半空里,不知呂成剛此去又將闖出什麼禍來。

鳳芝再見到呂成剛是五天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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