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七,窮途末路

唐英杰輾轉反側度過了血色之夜;大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睡好,他們各有各的心事兒。

唐英杰雖然又逃過一劫,卻是狼狽不堪的落荒而逃,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在兄弟面前丟盡了臉;這也算了,讓他摳心挖膽的是他苦心經營的鳳凰山莊沒了,老窩兒讓人端了,這人就丟大了,往後還怎麼混呢?

那是個喧囂,躁動的夜晚,警車,消防車的鳴叫聲此起彼伏,血色的夜空尤如世界末日,唐英杰的臥室也被血色浸染,一片觸目慟心的紅光。

大爆炸的恐怖畫面不時浮現在眼前,那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個照亮夜空,巨大無比的火球在他的心底過度曝光,留下無法磨滅的烙印,每每想起,心有余悸;雖然劫後余生 ,他唯一沉湎于恐懼的旋渦不能自拔,精神幾近崩潰;他預感到,他的黑色帝國正風雨飄搖,搖搖欲墜,獅子無能,野狗就會撲上來把你撕成碎塊,一口一口吃掉;所以,他必須找到出路,絕地自救。

這一切的根源在金鐸,他後悔抓住金鐸後為什麼沒立即干掉他,反而幻想讓他交出「唐刀」,如果當時干掉了他,也許就沒有後來的這場滅頂之災。

必須干掉金鐸,才能走出困境,才能吐出這口惡氣。然而,如何除掉金鐸呢?……一個個念頭,一種種可能在唐英杰腦海閃現,熄滅,閃閃爍爍,由于過度用腦,他的大腦皮層過于興奮,生物鐘無法將狂躁模式轉入睡眠模式,這一夜他翻來覆去,幾乎沒合眼。

最後下定了決心,進行最後一搏。

這個夜晚,大象也失眠了。大象睡不好是因為心里充滿大難臨頭的預感和費盡心機的謎團。

無論如何他也想不通,警察怎麼知道金鐸在地窖里?

金鐸從被劫持到被救走才二十多個小時,警察的情報就那麼精準無誤?有內線?……不可能啊!

秘密劫持金鐸這事兒,共有四個人知情,唐英杰,大象,傅彪和四虎。

前三個可以排除,四虎雖然不能完全排除,卻也不太可能,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呢?沒有任何好處。

四虎雖然是個慫貨他在行動實施前二天住院割痔瘡,其實是走了唐英杰前保鏢關勝的老路──躲事兒。

四虎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大象單槍匹無力完成綁架金鐸的行動,眼看著機會一天天消失,大象急得嘴上冒出一串燎泡。傅彪看著于心不忍,看在戰友情份上,臨時補位搭把手。

這四個人,誰能跑風?

就算四虎知道這事兒,他也不知道金鐸囚在哪兒,他無風可跑。

真是見了鬼了!

大象服役期間多次參加人質解救和嫌犯抓捕行動,一般來說,這樣的行動都是配備足夠的警力把整個建築物包圍起來,不放走任何人;與案情有關的所有人員都要帶走逐一審問。而這次行動卻違反常規,直截了當去解救金鐸,其它一概不問。

這是什麼意思?

金鐸讓警察救走了,案子就成立了,人證,物證俱在……如果有一天自己進去了,警察問為什麼綁架金鐸,有沒有人指使?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是自己全扛下來,還是把唐總招供出去?

保住唐總,就有人撈自己,等于救自己;如實招供,全進去就全完蛋了。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純粹是忽悠人,交待越多罪行越重,避重就輕有時還能蒙混過關。

咱也當過警察,別想忽悠我!

讓大象稍覺寬慰的是,昨天唐總說沒事兒,真能沒事兒?……這麼大的事兒,他擺得平嗎?……然而,唐英杰不是亂說話的人,尤其是對大象,從來吐口唾沫是根釘,也許還有底牌沒亮?

大象心里一團亂麻,理不清,捋不順。每一個問題都會衍生出許多小問題,無數的小問題產生無數的答案,像無數的蒼蠅,在大象腦袋里嗡嗡個不停,折磨得他無法入睡。

大象越睡不著越胡思亂想,越想越心驚肉跳,就越睡不著。

大象想起文志強,何等精明強干的一個人,愣讓金鐸撅折了。他自己說是人家挖好陷阱等他往里跳,行刺撲個空,讓人逮個正著,剪掉一根手指。那不是一根手指的問題,那是對殺手殘酷的玩弄和嘲笑。

顯然,金鐸事先知道文志強要去行刺,大雨天不睡覺,安排好人馬,張開大網,恭候文志強自投羅網;而且,金鐸不僅知道文志強那天要行刺,對他的行動簡直就是了如指掌。

這一切都是怎麼了?一個腦袋怎麼也想不通啊!

活閻王也不是一般的「炮兒」,他是這一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手握多條人命,不留蛛絲馬跡,警方恨的牙根兒癢,卻拿他沒辦法。然而,在月亮泡,他不僅掉了鏈子,自己還被活活燒死了。

活閻王在自己的車里被活活燒死,這事兒太離奇了……誰干的?不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如何做得到?

燒死活閻王,而自己不留絲毫蛛絲馬跡,何等高明?大象每次想到這兒都覺得渾身發麻,頭皮發癢。

大象想起小時候玩兒螞蟻的游戲,趴在地上挖個小土坑,把幾只螞蟻放進去,螞蟻拼命往坑外爬,眼看要爬出坑了,就用草棍兒撥一下,螞蟻就又掉到坑里了,再拼命爬……最後玩兒膩了,捧起土往坑里一按,螞蟻就被活埋了。

大象感覺自己就像那個螞蟻,有一根隱形的草棍兒先知先覺地控制著自己;無論多麼拼命,都無法擺月兌注定的命運。

想到此,大象忽地坐了起來,心揪在一起,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

一個疑問揮之不去︰小小金鐸,怎麼會這麼厲害?

金鐸自從回到順安,包括黑熊,五虎,還有幾十個能打能殺的馬仔全都讓他給廢了,搞得集團公司招不到保安,這不是一般的對手,簡直不是人,到像是先知先覺的神。

大象有一種頭懸利劍,不知利劍何時猝然落下的恐懼。

唐英杰和大象都度過了一個輾轉反側的不眠之夜。

唐英杰經過一夜思考,決定啟動他的王炸,作為後一搏。

第二天便跟大象去了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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