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爍也挺有意思，一般來說突然察覺原本差不多的兄弟，和自己已經拉開了實力的距離，正常人多少都會有些惆悵。哪怕關系再好，也許不至于嫉妒，但總是多少要恰一口檸檬的。
但黃爍在這方面完全不在意，甚至很欣慰大壯的成長。
這倒也不是黃爍心大，那就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貪嗔痴並不比一般人好多少。原因恰是黃爍的自信，心中的傲意。
還是那句話，身為一個穿越者，身負系統，黃爍很清楚自己的未來不可限量，並深信不疑。所以一時的長短，他並不放在心上。恰恰相反，他看到大壯的進步，只會欣慰于自己這個兄弟能陪自己走很遠。
高處不勝寒，有人陪著的感覺真好。
靈盤中的星光在急速流轉，恐怖的計算力完全發揮了出來。在黃爍的識海中，一個完全數字建立起來的模型在飛速的成型。大壯，白小告，各種的力量，周圍的環境，一切可能影響的因素，一個個數據被代入。
但很快，黃爍就發現自己百試不爽的手段似乎有些失靈了。
不是他計算不出來，而是計算的速度有些跟不上兩人動手的速度了。
兩人動手速度其實並不快，甚至都還沒平時的速度快。因為兩人都在留手，出手只用三分力，留足七分變化。
高手相爭也分幾個階段，最初級的拼力。真氣法力也好，劍氣也好，速度也罷，低手拼的就是威力，你一招打不死我，我一招能打死你，就能贏。
再進一步，比的是技。當經驗，實力，積累都到了一定程度，比拼的就是技巧了。我能打到你，你打不到我，省力又高效。當兩人技巧差不多的時候，就變成了心智與毅力的交鋒，力量之類的反倒作用有限，畢竟很難形成有效的攻擊。一旦有效了，一點點力量就足以殺人。這是人族內戰中最常見的問題，人體畢竟不比妖身，那點防御力在靈劍之類的兵器面前，形同虛設。
也正是因為兩人的戰斗技巧，招式，布局都達到了某種極限。才讓黃爍的計算基本跟不上了。
黃爍也是第一次見這種頂級技巧的比拼，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計算之道有問題，致命的問題。
取舍不當，數據堵塞，數據流大的超出了自己的能力。
造成這種情況的遇難因很簡單，戰斗技巧中有一種名為後手。
例如，大壯居中一劍刺出，如此簡單的一劍本身計算並不難。速度，角度，力量，這些數據代入，很容易就能計算下一步的發展。
但是大壯這一劍只用了三分力，而足足用了七成力來保證後續的變化。這變化需要根據對手的變化隨時而變。
例如就這麼居中一劍平刺，白小告能應對的方式極多，可擋，可閃，甚至能左閃的時候，左手順勢反擊。或者右閃，卻不反擊，反而加持自身。等等，有著眾多的應對手法。
而這兩人的戰斗，卻在刻意的把自身的應對延後，不到最後一刻絕不露出應對的意圖。以毫厘之差險險應對。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盡可能地不給對手變招的機會，極限的壓縮對手反應變招的時間。
這種戰斗方式，是修行界中最為凶險的方式之一，只有對自身技巧，對自身能力有著絕對信心的人，才敢如此冒險。
而這種戰斗方式也完克了黃爍的計算之道。被壓縮到了極致的變招時間，根本就不給他計算的時間。黃爍拼盡所能，都無法算清楚兩人的後招。
原來計算不是萬能的啊既然大壯和白小告都會這種戰斗方式，顯然這不是什麼罕見的戰斗方式。自己的劍道有著這麼明顯的弱點，這讓黃爍心中暗淡，悠悠一聲長嘆。一旦金丹精煉，自身的劍道就算買定離手了，再沒後悔的機會。
金丹後，如果對自身的到產生了懷疑，輕則再無寸進，大道斷絕。重則金丹潰散，身死道消。
不對！黃爍反手按住靈盤，停止了計算。
數學是萬物之基，科學的根源，是能解釋一切的大道之本。這是一個理科生兩世為人的信仰，豈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動搖。算不了，絕不是數學的問題，只能是自己算錯了。
也許自己的出發點錯了，自己畢竟只是一介凡人，修行者又如何，就算仙人了不還是逃不月兌一個人字。是人不是神，本就不可能全知全明，掌控一切。也許自己最初想的類似奕劍術的完全掌控敵人的劍法，本就失于倨傲。想要完全掌控對手，這本身就沒把對手放在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沒有尊重對手。虐菜自然可以，但是遇到和自己實力相仿，甚至比自己強的，那不成找死了麼。
是啦，黃易書中的奕劍術出自高麗宗師傅采林，宇宙國的心態，倒確實符合這門劍法。
好吧，拋開掌控一切的奢望，自己到底該算些什麼？
黃爍嘗試著把自己代入到大壯和白小告的位置，試圖想明白他們兩個是怎麼應對這麼凶險的戰斗，是如何如此精準快速的完成變招的。不用思考的麼？
可惜，每個人的道，每個人修行的核心是最大的機密，即便師徒都不遍打听，大壯也沒和黃爍提及過自己的心火一念，黃爍自然也沒和他說過計算之道。
這樣的保密並不是不信任對方，而是不能說，不該說。金丹以後自身的道路已經選定，如果自己有點什麼對其他方面的理解，倒是也能自主的融入自身道中，進一步完善自身的道。但最忌諱的就是受到他人道的沖擊，讓自己對自身的道產生了動搖。所以道不可說，這是最私人的機密。
黃爍並不知道，大壯現在的實力其實還是差了白小告一線。但是他的心火一念太過無恥，硬生生幫他拉平了差距。
在這樣凶險的近身戰中，本能有時候確實比腦子好用。白小告則是另一個極端，他經歷的戰斗太多了，多到任何招式，任何應對，都已經化為了肌肉記憶，成了本能。
他們兩個的方式都不可能適用于黃爍這個技術流的家伙。因為他們都是黃爍的另一個極端，堪稱野獸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