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商人猶豫了。
是，他們膽大，要錢不要命。但前提是賺錢，不一定會死。所謂的要錢不要命其實是一種賭性，起碼要有生的希望和驚人的利益，才會舍命一賭。必死的事和賠錢的事，是任何一個商人打死都不會干的。
所以黃爍說要干一把大的，這些人第一反應並不是大買賣，而是要被人賣。謹慎的性格讓他們猶豫了。
黃爍微微一愣，也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問題。稍稍回想了一下上一世見的那些創業小老板忽悠投資人的勁頭，瞬間入戲。
「莫急，先听我說完。我宗以碧靈丹為主的丹藥，效果如何，價格怎樣，諸位是親身見識過的，就不需要我自賣自夸了吧？」
眾人點頭，修執宗生意這麼好做，不是其他勢力煉不出丹藥，甚至這碧靈丹的丹方都是公開的，任何有興趣的人都可以嘗試煉制。
但之所以這麼多人聚在修執宗，就是因為這里的價格實在過于美麗了。一顆碧靈丹的售價，甚至不到自己煉制一半的成本，鬼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其實很簡單，就是黃爍弄的標準化工廠生產模式，把廢品率控制在了百分之三左右。而正常煉制，因為原材料藥性的細微差別，經驗不夠豐富，隨時調整的話，成品率能達到三成就算相當不錯了。正常丹尊水平才能保證接近七成的成品率。
「之前那些家伙的所作所為，我是一定要殺了的。他們在摧毀我的商道，這是我的修行大道，壞人修為是何等仇怨，大家都是修行者，應該很清楚。我的道名為商道，貨通天下，互通有無，人人得利，這是我的道。誰敢破壞，死路一條。你們也要警示，這不是威脅，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類似的話語，這次說出來卻並不是威脅，反倒是在安這些家伙的心。黃爍故意把矛盾引到修行上，這是這個世界修行者更為認同的一種矛盾，也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個人矛盾。任何毀人修行的行為都是要以命相搏的深仇大恨。突出了個人矛盾，也就順勢淡化了宗門間的矛盾。
這是很有必要的，意味著黃爍個人承擔起了這波仇恨，否則幾家大宗門的壓力還是很大的，這些小宗門的商人真不一定敢為了賺錢，和大宗門交惡。雖然說了也不一定信，大宗門也不一定買賬，但這個定心丸還是要先給吃一下的，否則這些家伙連接下來的話都不敢听，還怎麼畫餅。
只見黃爍頭顱微揚，眼神迷離的望向遠方，身上彌散出一種憂國憂民的悲涼氣息。
「你們都是商人，應當知道商道一直都是小道，想必各位在宗門地位也並不出眾吧。但這是不對的，商人的地位不該是這樣，商道也不該是現在這樣。商人應該是受萬眾敬仰的存在，他們貨運天下，彌補各方不足，讓物資流通，讓大家都有心儀的物品可用。憑什麼要低三下四，要地位低賤？而現在的商道也有問題，商業不該是為那些大人物謀求享受的渠道，而應該是為所有人能用上價廉物美心儀之物的流通之道。」
這話說的幾人稍稍有些色變。雞湯好喝，但也看人，雖然這幾句話確實說到這些人心坎里去了，他們在宗門內地位確實不堪，類比劍宗的內務院就知道了。整個修行界其實都差不多，大家崇拜力量，對這些服務人員缺乏應有的尊重。但是習慣成自然，听兩句舒服舒服就好，不可能就為了幾句話，就能改變他們的認知。
黃爍目露精光，圖窮匕見。
「我給你們算筆賬吧。一個宗門大大小小，多則千余人，少則數十人。真正的頂層往往就那有數的幾個。他們用著最好的，吃著最好的，一個人就能消耗一個宗門物資價值的大半。但是這些頂級的貨色，貴是貴，但是量太少，流通是極少的。這其中的利潤有多少，你們心知肚明。但是那些宗門的絕大多數弟子，那些中下層的弟子，他們的消耗有多少？很少吧？往往只佔宗門支出的一成，最多兩成。但這是價值，數量呢？」
黃爍抬手一卷長卷凌空浮起，拿筆鳳飛鳳舞的列舉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把碧靈丹現在的成本壓到這麼低，就是為了所有人都吃得起。你們看，一個築基弟子每天最少需要一枚碧靈丹來輔助修行。一個開光弟子則最少需要三枚。現在假定一個百人級別的宗門，這類低級弟子能有多少？最少七十人吧。每天消耗多少碧靈丹？最少也要一百五十枚吧。一個月就是四千五百枚。但問題是，這四千五百枚碧靈丹中，你們能賺多少？一倍的利潤不難吧？但這是目的麼？不是！絕不是！」
幾人本來有點心動，確實，一個宗門里低級弟子佔了絕大部分人數。雖然消耗不高，但是人數在那擺著，整體消耗量極為可觀。這個問題其實他們早也想到了，不遠千里來到修執宗就是考慮這里的丹藥太過便宜，能夠讓手頭本就不太富足的他們宗門，能寬裕一些。
但黃爍最後的語氣極重的否定，讓他們一時腦子轉不過來了。不是為了便宜，還能是什麼？
黃爍淡笑，語氣中充滿了魅惑。
「碧靈丹是一種輔助修行的丹藥，它的價值並不是它自身成本反應的價值，而是這丹藥吃下去勢能轉化為切實的修為，提升實實在在的戰力。你們想象一下，兩家原本實力差不多的宗門，其中一家有了充足的丹藥供給，一段時間後，會發生什麼事？」
幾人愣了一下，面色大變。能當商人的，都不傻，腦子必須靈活，況且黃爍已經暗示的這麼明顯了。此消彼長，還會發生什麼，修行界可從來不太平。宗門之間發生沖突，搶地盤之類的事時有發生。從來都只有相對的平穩，那是在各方實力，壓力下形成的一種妥協。這種事他們見多了，尤其是這種小宗門，培養弟子的體系沒有大宗門那麼完善，很難保證實力的穩定延續。往往就是誰家出了一個天才，就囂張一段時間，能壓制其他人。一旦天才隕落，瞬間就人人喊打，只能龜縮防御。
所以他們突然意識到，控制了丹藥，就是控制了一種穩定增長宗門勢力的方法。之前他們不敢想，實在是因為碧靈丹再便宜，他們宗門的實力能買的也著實有限，基本都要供著那幾個高手使用，真不敢想給低級弟子也使用。
但這時候再想起黃爍開頭提到的大買賣，突然心就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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